一根辣条,没什么特别的,红彤彤的,扔在辣条堆里你可能发现不了我。
当我开始自我介绍,你应该发现了我的特别之处。
多少有点不同,我是一根有思想的辣条。
多有思想?我说不清,如果你有时间,我给你讲讲我的经历;如果你没有时间,那就抽点时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说话。
我还是一根小辣条的时候,我的母亲告诉我:“我们辣条族总要有一根有思想的辣条,你去学学吧。”
我不断问自己,我会变得博学吗?我能改变命运吗?
我去见过很多人,更早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我从那个长得最奇特的说起。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流浪,带着一车人流浪,这是一个常年流浪的团体。这个流浪团体已经七天没吃过饭了。
后世的人习惯叫他孔子,应该是这个名字,我不会记错。
一个小弟讨了一点点米去煮稀饭,我和孔子坐着聊天。他问我:“你要读书吗?”
我点点头又摇头:“我没钱。”
孔子瞧瞧我身上的油:“学费免了,给我们提供点油就行。”
孔子是个有理想的人,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他想建立一个有秩序的世界。人要分点等级,要爱人,由父母爱到亲戚,由家人爱到朋友。最重要的是,我明白了,作为一根辣条,最重要的是“仁义”。
另一个人,比起孔子要接地气不少。孔子或多或少讲究地位、排场。墨子就不这样,他总说自己代表屌丝阶级。他告诉我,我们得“兼爱”,对所有人的爱都平等。我小时候跟隔壁货架的辣条总打架,墨子劝我:“打架是不好的,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说不定还会解决你自己。”好好做一根辣条,兼爱非攻,尚贤节用。
说到底我还是一根俗辣条,在和老庄聊完后,我觉着自己俗。“道可道,非常道。“老子骑在牛背上,“道如果能说得清楚,它不会是恒常的道。”和他的后辈庄子聊天,就更加困难,他总走神,聊着聊着就不说话。我问他在干啥,他睁开眼:“逍遥游。”
这是个精彩的时代,作为一根辣条,我所有的价值观都是在这个阶段形成。以后我见到了很多人,没有谁突破了这些人的范畴。
在皇宫里见到董仲舒的时候他正在向汉武帝兜售自己的思想。他自称为儒家之后,我跟他聊了很久,发现他是一个杂家。天人感应有老庄的影子,思想大一统是法家的专长,三纲五常倒是典型的儒家传统。他总跟我讲:“做老大呢,就要把小弟们的优点都集中起来,这样小弟批评你的时候他你可以告诉他,你批评我,我身上这东西你也有。”后来他真的成了老大,而且这老大做了很多年。
当社会有些变化,思想就会蓬勃。我和玄学家们聊天的时候就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何晏、王弼代表“正始之音”,和他们聊天总是搭不着调。他们聊天首先要看身份,就算我这种高贵的皇家纯豆制无添加剂的血统也只能算是门第一般,坐在这一桌的哪个不是皇亲国戚。聊天就是要聊不清楚,聊得越玄乎越牛逼,一旦聊清楚了,对不起,你逼格不够,别混我们玄学圈子。
嵇康、阮籍他们就玩得比较大,在竹林里喝酒发疯,吸毒嫖娼,号称“竹林七贤”。他们天天瞎逼逼,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在和他们聊了很久之后才发现,其实他们对一切真实的情感都很在乎。
孔子有福气,儒家思想每次有衰弱的迹象就会遇到将它发扬恢复的人才。韩愈就是这么一个人,我跟他聊天的时候边上尽是络绎不绝去寺庙和道观的信众。韩愈指着这些人说:“写文章还是要有以前的味道,做人还是得按以前的规矩。”韩愈告诉我,当你的对手强大到你打不过的时候,你应该跟他结盟。复兴儒学是他的目标,他最后拍拍手喊一声:“集合。”于是乎,三教合归儒。
我往前走,儒家发展得越来越好。这一大家子全是搞儒家的:周敦颐濂学、张载气学、二程洛学。二程的后生里出了一个大牛逼货——朱熹。我遇见朱熹的时候,他正在鹅湖和陆九渊撕逼。
朱熹教育我:“你要格物致知,穷尽事物的道理。多读书,多看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好观察生活,根据经验,总结分析,得出结论。”
陆九渊不屑地说:“小辣,别听他瞎扯。心就是理,你天天去格物格啥?坐在家里好好反省自己,感悟自己内心的波动就够了。不读书,不看报,修养身心最重要。”
和文武双全的他,我聊了很久。文臣用兵制胜,未有如守仁者。聊得太深,最后只记住知行合一。终其一生,不过是两件事,破山中贼,破心中贼。而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我走进新时代,我沐浴在清风里,我要去寻找更多的思想。
这个时代的路太复杂,夜太明亮。路很不好走,走一步两个坑。这应该是一个有思想的年代,我想。
走在宽阔的道路上,我想问个路,话还没说完:“请问……”
不好意思,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不允许辣条成精。
有思想的辣条,卒!
我回到了家乡,很多事情都变了。这个世界好像不需要一根有思想的辣条,所有的辣条躺在透明的包装袋里,直愣愣地杵着,闭着眼浸在红油里。
我假装自己什么人都没见过,我告诉自己哪都没去过,我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辣条,辣条是不能说话的,辣条是不能有思想的,辣条是不能成精的。
END
我是专三千 一个粗糙的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