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

    避，血洇黑绸。

我收了剑势，欲死。

长安街通明，纸灯丝悬。观者如蚁。那青楼上熄了烛火。吾，从未近明月此当。风嘶，又鸣。足下瓦缝如箫。

我低叹一声，为剑十六载，谋杀者不计数，今此一决，是终了。

杀吾亲，罪不可赦。

我大笑，兽矣，杀之不足惜！杀之万千，不足惜！

汝亡矣！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我那恩师曾语，汝用剑，如君子，杀人，必是刺客，汝且去入无心之境罢。彼，十岁，终日随师习。三年术成。师死。

师门在青山，近处有一古刹，晨钟暮鼓。我常伫凝，泪盈。一日，三指僧语，凡心未解，何不下山去。我骇然而走，此后再无听钟之举。

吾师刺，不成，遭刑，斩首。师常凛然，隐情色，唯那日独独望向人群中我处，神悲，眼中语，汝心志尚残，道未成，好自为之。即刻颅身分离。我立奔逃青山，痛不能堪。山门前有一樱树，风吹香落，我于其下舞剑十四周，翩翩如蝶。三指僧语，师亡，可取其尸首，埋于此矣，今日听眉鸟乐，是别。遂点头相送。

后负师剑，下石阶，已然出，却魂亡矣。

后，匿于青楼。

留我者为姬温宁，宁着丝锦舞长袖，抚琴音，窕窕如柳。尔后凄语，君必有一死，何不留我处，尽是污浊人。

此后夜出，日伏宁。

城中闻有侠，取贪官污吏恶霸庸医性命，用剑，黑衣，蒙面不见首，一命十银定。人呼其十郎。官悬赏于市，欲除之。奈何人心不向。久不逮，官有正气像。

一日温宁语，酒翁女年十二，却霸于候，翁无力，今来诉，声泪俱下，甚悲。我拭白刃，神凛，意决杀之。宁立哭，语，候势不可挡，其子亦无双，君此去必凶多吉少矣！庭有姬舞，树照冷月，既琴瑟，乐缓而哀。我取腰间白玉，笑语，一生无欲，师亲已去，唯留一执念，今烟花三月，杨柳飘飘，赠汝玦，吾归，做吾妻，不归，埋吾骨。

见候其子，相貌堂堂，自有正气，不与候等列，未杀。其示天下，三日后同十郎决于城巅。吾应。长安皆惊。

我回青门，三指和尚语，汝师承侠，汝不过效师矣。我诵罢佛经，告别。僧又语，汝师亡于命，汝，亡于空。

吾不回首。

吾与其决于城巅，其剑虽凌厉，却无势可制。吾知其正派，故收剑，欲死。

瞬息，一封喉，我见满城烟火，明明灭灭。

数日后，姬温宁于宴中舞剑自刎。

三指和尚至，叹，吾乃前世子，自认悟道久矣，今对此玦，愧如凡夫。

后出山为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