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7月
士兵不及敲门就闯入了乔治·米利奇中将的办公室。
乔治正在批阅文件,看到士兵闯入,问到:“怎么了?”
士兵将一封电报呈上:“这是罗号发出的紧急电报。”
乔治看着电报,上面只有一句话——反了!反了!他们就是群恶鬼!毫无人性的恶鬼!
1
1943年四月二十日迪灵汉港口处。
“莫尔呢?”
“他生气了,不来了。”
莱斯特无奈的摇摇头:“他也不小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
卡雷娜怒到:“你才回来两天就又要走,一走就是几十天,他当然要生气了。”
莱斯特一把抱住妻子,温柔的说:“我答应你,这会是最后一次。”
卡雷娜小脸一红,刚才的怒火在瞬间烟消云散。
“一个月后的这个时候,做好饭,等我回来。”
卡雷娜伸出食指推着他的额头:“知道了,等你回来。”
货船上,希金斯沉声问:“你真的决定了?”
莱斯特点点头满脸严肃的说:“等下次回来我就告诉卡雷娜——我和你才是真爱。”
希金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莱斯特肩膀上,咬牙切齿的说:“请您别来这种玩笑!船长!”
莱斯特干咳了一下:“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大家准备!起航!”
2
临近傍晚,船才在派勒特波因特抛锚。其他船员们吃过晚餐都去睡觉了,只有赫林斯基被分配为主船守夜。他坐在瞭望台上,没劲的看着大海,时不时的打着哈欠。
“若是人人都照你这个守法,那我们就真是死定了。”赫林斯基闻言打了个哆嗦,向下看去,莱斯特正从船舱里走出来。
他松了口气,笑道:“你大夜晚不睡觉,就为跑这来监督我守船。”
莱斯特席地而坐:“你进去吧。”
“诶?”
他躺在甲板上:“我反正也睡不着,今天替你。等我什么时候不想守了再去找你。”
赫林斯基摇摇头:“那还是算了。你睡不着就在这陪陪我喽。”
“喂喂,你多大了。”
赫林斯基站起来:“肚子饿了,我去厨房拿点吃的,你要吗?”
“不是才吃吗?”
“守夜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若无其事的偷吃任何东西而不会有人揭发。”
“难怪每次轮到你守夜都少那么多东西。”
“这么做的又不止我。”赫林斯基说着就走进了船舱。
莱斯特看着天空。今天天气很好,满目星辰,很美。
这时,赫林斯基突然跑了出来。虽然莱斯特看不到,但从他凌乱的脚步可以看出,他很紧张。
他站起来,在看到赫林斯基的一瞬间愣住了。赫林斯基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那是他九岁的儿子,莫尔。
“怎么回事!”莱斯特的脸色发青。
“我刚进厨房就看到他在里面偷吃东西。”赫林斯基脸色也很不好。
莱斯特看着莫尔,莫尔也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剑眉微挑:“赫林斯基,你去把韦利穆特叫来。”
赫林斯基有些迟疑:“韦利穆特是我们最好的战斗员,让他去送莫尔,啧,有点……”
莫尔一听也急了,在赫林斯基手上猛烈的挣扎:“爸爸!爸爸!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莱斯特走近莫尔,严肃的说:“这不同于你们学校的训练,这里是真正的残酷的大自然,即使是我们也随时面临着死亡!你还太小了,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冒险。”
莫尔看着莱斯特,他此时的话透着说不出的威严,这是莫尔以前从未感觉到的。
赫林斯基在一旁说:“船长。别这么吓唬小孩子。”
莫尔对莱斯特大喊到:“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我可以像你们一样!”
莫尔喊完后,发现这样说太鲁莽了,但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
他紧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但他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倒是赫林斯基却异常惊讶:“船长。你平时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莱斯特:“这些话是韦利穆特教的?”
莫尔吃了一惊,眼神闪烁:“这……这是我自己学的。”
赫林斯基哈哈大笑:“我说了,光凭你自己怎么可能上的了船,原来是有贵人相助啊!”
说完,他饶有兴趣的看向莱斯特:“那现在您打怎么办呢?船长。”
莱斯特摇摇头:“既然韦利穆特都同意了,我还拒绝个什么劲。”
3
韦利穆特睡眼朦胧的走进食堂。刚打开门,就有一个东西突然从他头顶砸了下来,他顿时睡意全无,急忙向左一闪,躲了过去。紧接着,他又迅速蹲下,下一秒一根水桶般粗的圆木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扫过。与此同时,几支弓箭同时射向他。他就地一滚,找到支撑点站了起来,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右手,一记勾爪将向他击来的圆木打的粉碎。同时将碎片扔向射出弓箭的地方。不过那里的人已经跑了。
这时,食堂响起一片掌声,只听莫尔喊到:“韦利哥哥好棒!韦利哥哥好棒!”
赫林斯基拍着手向他走来:“厉害厉害,不亏为我们最优秀的战斗员。”
韦利穆特看着他扔在一旁的弓箭:“你这是……”
“一个小小的训练而已。”
韦利穆特看着门口,那里有一个打翻了的木盆,从里面溅出很多红色的液体,再看看那几支弓箭:“你们就用这些小伎俩来训练我?”
赫林斯基看着莱斯基:“啧!我就说轻了吧!”
莱斯特耸耸肩:“那是你太没用了。如果是我,至少要射断他的腿。”
韦利穆特不禁皱眉:“喂喂喂!你们在谈这些恐怖话题时,能别表现的这么自然么!”
莱斯特摆摆手:“这事暂且不谈。我们马上要进去谋勒海峡了,那儿”他顿了顿,“有些麻烦。”
4
一片乌云越聚越大,最后终于由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下起了滂沱大雨。
从太平洋刮来的强风卷起千层浪。
鱼群不论大小,全都争先恐后的向远处逃窜,但疯狂的漩涡已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它们全都拖至大海深处。
船上,一只空木桶被掀到空中,又在瞬间被撕成碎片。
莫尔缩在丹娜的怀中,屋外呼啸的狂风让他瑟瑟发抖,震天的雷鸣让他心惊胆战。虽然丹娜不停的在安慰他,但他在丹娜剧烈跳动的心脏中,感觉到的却只有恐惧。
在摇摇欲坠的瞭望台上,莱斯特拿这对讲机指挥:“船队以最快速度摆成鱼形!将所有船的底舱全部打开,左队打满右舵,横帆向南偏三十度,其余的船只将横帆全部收起,打满右舵!”
此时海底的漩涡已卷到了他们的船头。他对着狂风大喊:“来吧!我们一绝高下!”
5
莫尔抬起手揉了揉脑袋,觉得昨晚发生的事犹如梦一般不真实,但又觉得整件事历历在目。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莱斯特靠在门边:“船快靠岸了,想不想下去走走。”
船靠岸后,莱斯特他们没有马上下船,而是先让韦利穆特带一批人上去检查,其他人在船上休息。
莫尔靠在船栏上,看着他们的停靠地。这是一座远离大陆的小岛,上面植被很多,杂乱无章,一看就知是个无人岛。
突然,从草丛里跳出几个人。他们一个个全都皮肤黝黑,长相粗犷,一看就知来者不善。而且他们出来的毫无征兆,天晓得他们是从哪蹦出来的。
莱斯特看着那几个人,也觉得莫名其妙,对丹娜说:“看着莫尔,我先下去看看。”
丹娜点点头:“嗯。你小心点。”
那几个人看着莱斯特走近,忙喊到:“站住!”
莱斯特倒真停了。
他们中为首的一个人喊到:“我们的头想跟你们的船长说话,你们谁是船长!”
“你们是海盗?”莱斯特突然说。
那人粗暴的说:“没错,你们船长到底敢不敢来。”
莱斯特微微一笑:“不敢,当真不敢。”
那人哈哈大笑到:“就知道你们没种!那你们留些货物就走吧。”
这时草丛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吼:“你们别在外面丢我的人!”莱斯特看向草丛,从里面又走出一拨人,为首一个虽然也面色与其他人一样粗犷,但莫尔在看到他的瞬间就猜到他是老大。原因在于他的右手大拇指断了一截,并且背上还背着一把刀,刀看上去价值不菲。
并且在他的后面跟着他的几个小弟和……
“韦利哥哥!”莫尔兴奋的喊。丹娜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别说话。
韦利穆特和他带去的那几个人跟在那人身后,他走上前来说:“这是我们的船长,莱斯特·瑞吉斯特。”
那人斜颦着莱斯特道:“我是理查德·R·布朗,是海盗船长。”
莱斯特:“打扰到您,万分抱歉。”
理查德摆摆手:“我是个粗人,别给我来你们那套。”
莫尔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立刻跑过去把那个叫理查德的混蛋拉过来打一顿,同时也对自己爸爸这毕恭毕敬的态度很看不顺眼。于是大喊:“喂!海盗!你给我听着!我们船长可是很厉害的,他一个人就可以把您们打的落花流水!”
理查德听到声音后看向了他,莫尔看到他凶神恶煞的脸后又害怕起来,心想自己为什么要为自己的怂老爹这么作死。
但出人意料的,理查德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笑完了还嫌不够,走过去用力的拍着莱斯特的肩说:“难怪你们放着偌大的荷兰港不停,却偏要跑到更远的这座鸟不拉屎的小岛上来。原来是因为在干这种勾当。说实话,单从你的面相上看,当真是看不出来。”
一席话说的莫尔一懵,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希金斯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他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拳头捏的喀吱喀吱直响。
莱斯特的表情倒没有太大变化:“直接告诉我你们的要求。”
理查德轻蔑的说:“我说过了,别给我来你们那套!”说完,他转身走了,他的手下也纷纷退去。
莫尔切了一声,冲理查德的背影比了比拳头。在理查德转身的瞬间,他看到那把刀上还有个汉字——萧。
他从小就认识许多汉字,这应该与他的母亲是个中国人有关。
“别闹了莫尔,进去。”莱斯特说着,走上了船。
莫尔冲莱斯特吐了吐舌头,走进了船舱。
6
在食堂里,韦利穆特给莱斯特等人讲了关于他上岛的全部经过。他在这座岛深处发现了一个洞穴。洞穴外守着几个人。他们本想过去问问,但没想到,那几个人不由分说的劈头打来。韦利穆特反应极快,瞬间将他们打趴在地。
这时,洞穴里的理查德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韦利穆特见到理查德那杀气腾腾的样子,还以为理查德会找他拼命。但没找到他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问明原由后觉得是自己不对,就邀韦利穆特入洞。
当韦利穆特说他们的船遇难了,想在这休息几天时,理查德很爽快的答应了,还说可以帮他们修船。
他接着问理查德为什么会在这,理查德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原来算是个名扬布里斯托湾的海盗。不过,两年前,在这遇上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巨大风暴导致我们的船只尽毁。”
“也就是说,他们遇到了海难。”赫林斯基喝着啤酒说。
韦利穆特点点头:“然后他就结束了这个话题,让我带他看看我们的船长。”
他说着看向莱斯特。从刚才开始,莱斯特就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那他们看到我后笑什么?”莫尔突然问。
赫林斯基笑着说:“那是他开的玩笑。说我们是人贩子。可能是觉得我们的船长有些不敬人意吧。哈哈哈。”
希金斯的脸色依然不好,他看着莱斯特,不满的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莫尔也在一旁附和着说:“对啊对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人家都欺负到你最最亲爱的儿子头上来了,你居然还能忍!”
莱斯特伸了个懒腰后站起来,将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从椅背上拿起外套后对莫尔说:“走。”
莫尔一愣:“去哪?”
“去找理查德。”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赫林斯基最先反应过来问:“要我们一起去吗?”
莱斯特摇摇头:“你们砍些木材,将船修一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明天中午就出发。”
希金斯皱着眉说:“船的破坏程度你是知道的,仅仅一天怎么可能修好!况且,我们人手根本不够。”
“人手不是问题。你们按我说的做就行了。”他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尔看看父亲又看看大家,有些犹豫的跟在了父亲身后。
7
格雷厄姆看着对面的伯里克,只见他面色如常,没有丝毫的费力感,这让格雷厄姆更加紧张了。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不停地流下,他脸色通红,使出了浑身力气,但却拿伯里克那只右手毫无办法。
渐渐的,伯里克像不耐烦了,微微一使力,格雷厄姆的手在瞬间就被掰到了一边。与此同时,四周的欢呼声响成一片。
理查德拍着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愧为我们的第一斗士,腕力果真非比寻常。”
伯里克举起自己的右手宣誓般说到:“船长,请允许我对您发起挑战!”
四周响起了更热烈的欢呼声:“船长!船长!”
理查德抬手示意大家停下,待船员们安静下来才说:“今天你已经和多人比试了,现在我和你比就显得不公平了。等到明天,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大干一场!”
伯里克大笑道:“好!那今天还有谁想挑战!”
船员们大声欢呼:“伯里克!伯里克!”
理查德坐回了座位上。
“刚刚不是答应了韦利穆特,帮他们修船么。现在怎么还不去。”泰利在他旁边做下问。
理查德摆摆手:“别提了。我原以为像韦利穆特这样的勇士,他的船长也一定既勇敢,又有胆识。但刚刚看到他后,我失望至极。”
“哦!怎么说?”
“你真是没看到他的样子。他最多才四十岁。细皮嫩肉的,就是个小白脸。不光如此,当他看到我们后,真恨不得跪下去。”
泰利怀疑的问:“他们遇到的应该是前两天从白令海划来的那场风暴。风暴从我们这划过时你也是看到了。它甚至可以将一颗千年大树连根拔起。如果不是因为它在这只是一瞬而过,我们恐怕都活不了。而他们在海上却全员逃脱,能从这样强烈风暴下存活下来的船队,他们的船长真会像你所说的那样没用么。”
“我还会骗你?可能他们遇到的是另一场风暴。又或者,他们船队有其他高人。总之,像他那样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船长。”
“伯里克!”虽然船员依然喊着同样的名字,但却突然变味了。
理查德疑惑的转过头,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8
这是伯里克从未体会过的,至少是至今为止从未体会过的。他居然被这了长相羸弱的家伙打败了。最让他生气的是,这个人的脸上露着比自己刚才打败格雷厄姆还散漫的表情。
“哦!哦!哦!爸爸真厉害!真厉害!”莫尔站在莱斯特旁大声喊。虽然他的声音在这里显得尤为微不足道,但他仍然很兴奋。
理查德的眼睛几乎瞪了出来,他惊讶的喊:“莱斯特!”
莱斯特从椅子上站起来,指了指自己对面:“船长之间还是不要有太多语言为好。”
理查德也不管之前所说的公平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莱斯特对面的椅子上。
泰利看向莫尔,顿时心花路放,冲莫尔喊到:“小宝贝,过来。”
莫尔闻言看向那边,立刻被那个皮肤黝黑,体态臃肿的女人吓到了,在莱斯特旁彳亍着不敢过去。
“去吧。”莱斯特拍着他的肩说。
莫尔点点头这才慢慢的走向泰利。
泰利递给他一颗小红果子,温柔的搂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莫尔。”
“真好听!你爸爸取的?”
莫尔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
此时理查德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他将手肘猛地敲在桌上,桌身也随着猛地一颤。
莱斯特抬起手,手腕与理查德的交叉。
“伯里克!”理查德说“你来做裁判。”
伯里克点点头,将右手放在他们手腕之上。
“一!二!三!开始!”说着他猛地放开了自己的手。
瞬间,两人手上的青筋同时暴起,木桌也嘎吱作响。
船员们都屏息凝神,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船长。
他们一直僵持不下,两人脸色渐渐的都变得通红。终于木桌承受不住了,发出巨大的一声哀嚎,变作一堆废木。
两人同时松手。
理查德拍拍手喊到:“伯里克!拿出来!”
伯里克会意,拿出两杆长枪。虽说是长枪,其实不过是在一根长木棒的头上削出一个尖角。
他将长枪分别扔给了理查德与莱斯特。
泰利在一旁劝到:“这只是个游戏,没必要太认真。”
理查德摆摆手:“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着,他将长枪在手上转了两圈后拿稳。他摆好阵势,看向莱斯特。
莱斯特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武器。似乎没有要打的意思。
“莱斯特!”理查德不管莱斯特准没准备好就直接将长枪挥了过去。不过他有意打偏,这样不仅不会伤到莱斯特,还会使他迅速振作精神,迎接他的挑战。
果然,莱斯特微微一偏,轻松躲过了理查德的攻击。
理查德迅速抬枪头,向莱斯特直刺过去,但被莱斯特用长枪弹回。
理查德又轮起长枪向莱斯特下肢扫去,莱斯特将长枪重重地插到地上,挡住了理查德的攻击,同时他飞身一脚向理查德的面门踢去。理查德弯腰躲过。但这不过是莱斯特放的一个虚招,只见他一脚踩在了理查德的长枪上,与此同时另一只脚重重的踢在了理查德的小腹上,竟直接将他踢飞了出去。
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恐怕是他们第一次见自己的船长被人打倒。
莱斯特将那杆长枪踢到理查德身边。理查德拿起长枪,站了起来。他吐了口吐沫,脸上不是被人打倒的羞耻,而是溢于言表的兴奋。这种兴奋就好像你在烈日炎炎下的大沙漠中突然看到一片绿洲;又好像,你在监狱里找到了牢笼的钥匙。
莱斯特将长枪拔出来,摆好战斗的架势。理查德也已站稳了,他们互相对视。突然,两人同时进攻。他们的速度极快,众人都只能看到飞扬的尘沙,只能感觉到划来的劲风。
他们打的难解难分,两边身上似乎都有伤痕,但速度却丝毫没有减弱。
就在这时这时,泰利突然喊:“都停下!”
但众人都过于投入,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呼喊。
泰利扒开众人大喊:“快停下,莫尔出事了。”
莱斯特闻言,手中动作一顿,这时理查德的长枪正横扫过来,莱斯特来不及反应,竟被理查德打翻在地。
众人见理查德胜利了,立刻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都给我闭嘴!”理查德怒喊。
众人都面面相觑,都停止了喊叫。
莱斯特翻身站起,走向莫尔。
莫尔正躺在椅子上,脸色通红,大汗淋漓。
泰利走向莱斯特,满脸愧疚的说:“莱斯特,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莱斯特点点头,抱着莫尔走了出去。
9
“他抵抗力太弱了,你不该给他吃这座岛上的东西。”丹娜跟莫尔检查完后说。
莱斯特摸着莫尔的额头,还是很烫,不过比刚才好些了。
“结果呢?”
莱斯特摇摇头,问道:“莫尔什么时候可以醒。”
“不是大问题,晚饭之前应该就会醒了,不过会烧上几天。”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泰利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忸怩不安的说:“可以允许我一同照顾莫尔吗?毕竟是因为我的失职,才导致他这么难受。”
“当然。”莱斯特冲她微微一笑语气轻松的说。
泰利露出孩童般的笑容:“谢谢。”
莱斯特:“理查德是在外面么?”
“嗯。他怕打扰到莫尔,就没进来。”
“我与他有些事要聊,莫尔就交给你们了。”说着他走出了房间。
理查德正站在门口,看到莱斯特出来后他立刻走了上去:“我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你,莱斯特。我太小人了,实在是太小人了。”
莱斯特拍拍他的肩:“这件事先放一边,我是来和你谈另一件事的。”
“如果是关于你们船的问题,那没什么,我的人已经开始帮忙了。”
莱斯特摇摇头:“我想请你与我们合作。”
“合作?”
“你知道的,这一带不甚太平,而我们由于种种原因不能贸然出手,所以需要借用你们海盗的名声。”
10
希金斯拍案而起:“不行!你很清楚我们一行两千人从迪灵汉来这是干什么的,但你怎么能如此儿戏!”
莱斯特面色平静的说:“我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希金斯惊讶的说:“你别告诉我你猜不到他们是什么人,我们能不揭发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光如此,”威尔逊忽然开口道“他们能为我们做什么?”
“相信我,您能做的事他们都能做,并且可能比您做的更好。”
丹娜站起来:“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泰利。她是理查德的副船长。昨天我与她一起照顾莫尔,同时教给她一些医学知识。仅仅一个下午,她竟将海上所有的易感染病与治疗措施全部学会了。”
“不止如此,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修理技术甚至在我们之上。”坐在莱斯特一旁的韦利穆特说。
副船长们面面相觑,一时都拿不定主意。
沉默了好一会,希金斯才开口道:“我想或许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们双方都满意。”
“什么?”
希金斯慢慢的坐下:“你放弃船长之位,让我们其他十九个副船长共同接手。”
11
威尔逊站在瞭望台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一想到刚才的会议就头疼。
“在想什么呢?”
“在想莱斯特究竟想做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带莫尔来呢?韦利穆特。”
韦利穆特走到船头,此时海上的雾气逐渐弥漫,天色也逐渐暗淡。
“你见过蒲公英吗?”
威尔逊托着下巴:“你是说莫尔应该像蒲公英那样放养。”
“不,我是问你在海上见过蒲公英吗?”
“什么?”
韦利穆特没理会他,而是紧紧的盯着前方,眉头微微皱起:“我去通知莱斯特,你继续盯着!”
“诶?好。”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韦利穆特说的做了。他仔细的盯着海上,看了好一会才发现了那个让韦利穆特变脸的原因。
那是一根旗杆,由此看去,似乎直插云霄,刚好与天上的云雾构成一株巨大的蒲公英。在旗杆下,一个庞然大物正缓缓向他们驶来。
接到韦利穆特电报时,莱斯特正站在瞭望台上。赫林斯基拿着电报问:“这艘船目的何在?”
莱斯特走下瞭望台说:“三月二十六日,查尔斯偶遇由细萱戌子郎所带领的增援阿图的四艘日本舰队。”
“你是说他们在被查尔斯少将打败后并没有回日本而是绕了一大圈跑到了这里?”
“或许。你派人去阿普卡号通知韦利穆特。让他现在就潜入那艘船,但按兵不动,我会让理查德先登船。”
“那希金斯那边呢?”
莱斯特摇摇头:“希金斯疑心很重,在没有找到证据确定理查德的立场前,他是不会出手的。”
“可现在大权全在他手上。”
莱斯特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但我们时间不多了,按我说的做。”
12
韦利穆特登船后不久,理查德他们就到了。但他们与韦利穆特不同,不是静悄悄的上船,而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特意连打了几个照明弹。
看的韦利穆特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不过,经他这么一折腾,船员们以为大敌当前,都争先恐后的从船舱跑上甲板,这就方便了韦利穆特。
他们从顶舱内潜入,按照莱斯特的要求,直接进入底舱。
但韦利穆特在底层的拐角处停下了,并将肩上的劳伦斯放下来,探身向里面看去。
在那里,有两个日军,其中一个正在掀地板上的一块铁板,另一个正拿着火把警惕的看着四周。
劳伦斯扶墙站起来,喘着粗气,刚要说话就被韦利穆特伸手按住了嘴。
他看着韦利穆特,他正背靠墙侧身而立,虽然看着另一边。
突然,他犹如暴风般冲了出去,抽出腰间的短刀,将其中一人砍翻,另一人的半身已进入了地下室。看到韦利穆特冲出来后,慌忙要爬出来,韦利穆特手起刀落。
虽然这里灯光充足,但韦利穆特还是将掉在地上的火把点燃递给刚从拐角处走出来的劳伦斯。
他见劳伦斯气还喘着气,忍不住奚落到:“老头,这一路还没休息好。”
劳伦斯破口大骂:“你小子是存心想害我么!我刚刚才游了海,现在又走这么颠的道。诶呦!我的老腰啊。”
韦利穆特没理会他,指着地下室的入口:“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把你扔下去。”
劳伦斯看着地下室的景象,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抚摸着面前的一块巨大的铁疙瘩,赞叹道:“妈的!这群人是怎么做出这么好的东西的!这是731部队生产的细菌炸弹。诶!那个是爆破弹,啊!那个是……”
“照你这么说,”韦利穆特蹲在入口处对劳伦斯说,“这种炸弹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
劳伦斯露出鄙夷的神色:“小鬼就是小鬼,对炸弹简直是一窍不通!你仔细看这些炸弹的排布,其中……”
“既然这样,”韦利穆特又一次打断他“想办法将这艘船沉了!我最多只能帮你争取三十分钟。”
“诶!等等!”劳伦斯还要再说什么,但韦利穆特已经将入口关上了。与此同时,一颗子弹正好落在了入口处,不偏不倚……
13
理查德回忆着与莱斯特的对话。
“将你的人分成两队,第一队由格雷厄姆带领,在敌船前放射燃烧弹以迷惑敌军视线,我会让赫林斯基协助他。你亲自带一队人绕道敌船后方上船。”
理查德皱着眉说:“只要是长了脑子的第一时间就猜到这是个套吧。”
“确实,但猜不猜的到是一回事,阻不阻止的了又是一回事。他们不了解我们的内部情况,而这也将是我们成功的关键。”
直到上船后,理查德才有点明白莱斯特话里的真正含义。
关键在于敌军人数,理查德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只有四十人。虽然仍是他们人数的四倍,但就一个军队来说,确实是少的可怜。最要紧的是,敌军不知道他们的人数。所以当他们上船时,几乎是毫无阻拦。
但当他们绕道正面时,却看到敌军除防御格雷厄姆的几人外,其他人全都列好阵势,严阵以待。
不光如此,这些人与他们,与莱斯特都不同,他们的皮肤是黄色的,头发是黑色的,并且普遍身材矮小。
对方看到他们后也吃了一惊。其中一个似乎是老大的人冲着其他人说了几句话,他们的语言理查德听不懂,只模模糊糊知道他们似乎喊那个头儿为江岛。
那些人回应了一句后就跑进了船舱。
理查德瞪大眼睛,因为这一走就是一半人,他仿佛受到了侮辱,怒骂到:“妈的!这分明是瞧不起我!”
对方闻言看向他,用标准的英文说:“美国人侵占了你们的土地,奴役了你们的人民。你们为何还要帮他们?”
理查德抽出背上的刀,不耐烦的说:“要打就打,不打就滚,罗里吧嗦的说一堆废话给谁听呢!”
对方眉头一挑:“我看你们是被那群美国佬骗了,现在给你们个逃跑的机会。不过,若你们执意不听,休怪我们不……”
理查德没听那人废话,挥刀直直的冲那人砍去。那人早有准备,迅速抽刀抵挡。
双方就此开战。
就在他们打的难舍难分之时,一个人突然跌跌撞撞的从船舱内跑了出来,但还未到门口就要倒下去,被江岛派去守门的人扶住。
那人虚弱的说了句话后,守门瞬间脸色大变,大喊了一句。
江岛闻言脸色微变,虽然动作未乱,但已全无战意。
在挡开了理查德一记斩击后迅速抽身,冲向了船舱。理查德迅速追击,但无数的子弹已向他射来。
14
底层的天灯已经全部被机枪打灭了,江岛只能靠他们点燃的准备用来点燃炸弹的还未熄灭的微弱的火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人屹立于地下室门前,身上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与地上的,他引以为傲的精英部下们的鲜血融在了一起。
即便如此,他身上的锋芒却丝毫没有减弱。或者说,由于这副躯壳已经伤痕累累,从而导致他周身的杀气更强烈了。
但江岛明白,他既然会让自己的部下逃出去报信,就说明他现在已经是强驽之末了。
江岛大声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韦利穆特皱着眉,没有说话。
“若是在以前遇到你,我一定等你伤好了再挑战,不过现在,可惜了。”
他说着,抬起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向韦利穆特劈头砍去。韦利穆特向左一闪,躲开了。
江岛刀锋一转,向他扫去。韦利穆特连忙抬刀抵挡,但刀身经过太多次打击已经残破不堪了。此时在江岛猛烈的斩击下,竟断成两截。
韦利穆特向后急退,但仍没躲过江岛的刀锋,小腹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他一个踉跄,险险站定。江岛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挥刀再次向他砍去。韦利穆特就地一滚,退到数米外。
他握紧手里的断刀,做好迎战的准备。抬头时,却发现江岛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蹲在地下室的入口处,正准备将那块钢板掀起来。
韦利穆特急忙上前,但体力不支,竟跪了下去。而此时,江岛已来到了他的面前。
威尔逊心里已经不知骂了韦利穆特多少回了,这是多么难得的炸弹啊,而韦利穆特竟让他全部毁掉。
并且这个舱全部被炸弹装满了,这样就不可能炸船底了。这里的地板又全都是用钢板做成的,光用工具也是不可能砸开的。所以只能在四周开口!船舱是二十乘五十的结构,要想炸出足够大的洞并且还不会引燃下面的炸弹,就必须多设,并且用量都不能大。
如此浩大的工程韦利穆特居然让他一个人做,并且只给他三十分钟。
他弄完后已是精疲力尽。喘息未定他就拿着火把来到了第一枚炸弹前。
头顶上还在咔咔作响,搅得他心里越发的烦躁了,正想着要不要拿一些回去研究研究。
忽然铁板发出一声巨大的悲鸣,竟断裂了,有两个人从上面摔了下来。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劳伦斯一时震住了。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人站了起来。
劳伦斯慌忙将火把横在胸前,大喊:“哪个龟儿子,给老子报上名来。”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说:“就差我们了,你快点。”
劳伦斯又是一震,这个声音是,莱斯特。
15
莫尔猛的睁开眼睛,刚刚那声巨大的爆炸声还萦绕在他耳边。
他立刻起床,跑到甲板上时,正看到理查德抓着莱斯特的衣领冲他吼道:“你到底要作什么!”
莱斯特面无表情的将理查德的手扯下来,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的摔到地上。一句话都不说就转身离去。
莫尔在一旁惊讶的喊:“爸爸!”
赫林斯基将手按在他的肩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莫尔疑惑的抬头,却看到了赫林斯基额头上多出来的一道伤口,而按着他的那只手上还在流血,一颗子弹正卡在里面。
他感到背脊发凉,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到底发生了什么?”
16
船抵达阿特卡后,与在谋勒海港一样,他们并没有走正道,而是绕过了海港使向了一个海湾。
那里早有人等着。莱斯特下船与对方交涉好后,船员们开始卸货。
莫尔与丹娜照顾韦利穆特。
莫尔趴在韦利穆特的床边,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数着韦利穆特的睫毛。
那天,赫林斯基什么也没告诉他,只是将他带到韦利穆特床边,并答应他,会在阿特卡将一切全盘托出。
莫尔当时已被韦利穆特的伤口吓得动弹不得,完全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了。
这是莫尔见过的最恐怖的伤口,上面布满了刀口和子弹,完全找不到一块好肉,莫尔的视线在触碰到那些伤口的瞬间就转移了,并且再不想转回去。
那天韦利穆特的眼睛就是紧闭的,直到今天还没有睁开。
他身上虽然缠着厚厚的纱布,但还是遮不住底下大片大片的殷红。
点滴还在滴滴答答的为他灌输血液,但莫尔总感觉这些血运输的速度还没有韦利穆特流血的速度快。
他真的很希望韦利穆特快点醒来,然后对他说:“走,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他揉揉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时,有人进来了。
莫尔以为是赫林斯基,故意将小嘴翘得老高,但看到来人后,他又立刻将嘴放了下来。
进来的不是赫林斯基,而是希金斯。
丹娜瞟了希金斯一眼,语气冷淡的说:“这没你的事,请你出去。”
莫尔觉得自那天后,丹娜似乎就对希金斯抱有了很深的芥蒂。
希金斯仿佛没听到丹娜的话一样,径直的走了进来。
丹娜怒到:“你!”
希金斯将手指放到唇上:“别吵到了韦利穆特,我是来找莫尔的。”
“诶?”莫尔吃了一惊。在此之间希金斯虽然没有反对莫尔上船,但也可以说并不同意,自然而然的,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吗,跟我来,我告诉你。”希金斯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但一字一句都似乎扣击着莫尔的心脏,让他欲罢不能。
丹娜此时是真怒了,质问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他知道一些对他没什么不好,况且,你们既然能同意他上船,让他知道一些关于这艘船的事,又有什么关系。”他看着莫尔,“一切在你,想知道就跟我来。”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莫尔抬脚,正准备跟出去,丹娜却按住他:“别听他的好吗,莫尔。相信我们,这是为你好。”
莫尔转过身对她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们,所以也请你们相信我。”
他说完就向希金斯走去。丹娜还想阻止他,但她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17
食堂里,希金斯坐在一张方桌的一边,莫尔坐在另一边看着他。他先为自己倒了杯啤酒后又为莫尔倒了一杯。
“你想问什么?”希金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问。
“很多。”
“先问比较重要的。”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全都伤痕累累而你们却毫发无伤?为什么理查德会那么愤怒?为什么丹娜不想让我见你?”
希金斯又喝了一口酒,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知道罗亚迪曼号吗?”
莫尔以为他反悔了,不由得焦急起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希金斯笑着摇了摇头:“别紧张,我与赫林斯基不一样,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莫尔还是有些不相信他,但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他的问题,但对这个名字的感觉只是陌生。他模模糊糊的说:“或许听说过,不过现在不太记得了。”
“这是一只船的名字,1940年7月5日,也就是三年前,它触礁沉没了。”希金斯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又让莫尔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样。
他趴在桌上,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哦。”
“而就在这天,乔治·米利奇中将突然接到一封电报。里面只有一句话——反了!反了!他们就是群恶鬼!毫无人性的恶鬼!”
莫尔打了个机灵,他当然知道,乔治·米利奇只是那个人不想惹上是非而用的假名,他真正的名字是莱斯特·瑞吉斯特:“接下来呢?”
“乔治接到电报后立刻动身,来到出事地点。罗亚迪曼号已踪迹全无。”
“那这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们失事的地方是——谋勒港湾。”
他犹如压到了弹簧般猛地坐了起来:“理查德!”
希金斯端起酒杯,将酒杯倾斜,淡黄的酒液顺着酒杯缓缓流出:“你在三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忘记了很多事。我们一直都认为理查德之所以会帮助我们是因为莱斯特,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但真正改变他的是一个名叫萧洛德的年轻海兵和你。”
莫尔缓缓的站起来,他惊惶的看着木桌,酒液在桌上四处游走,迅速形成了一个图案——一只金鸡。而莫尔的酒杯正处在……
“广州!”他霎时面如土色,同时,对过去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三年前
男孩坐在木房外,抬头看着天空。
“孩子,你在看什么。”一个女人走来问。
“院长妈妈说我的妈妈会来接我,在天空上没有硝烟的时候。”
她突然蹲下身子抱住男孩,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男孩疑惑的问:“阿姨?”
她抚摸着男孩的头:“好孩子,以后我就是你妈妈。”
那个女人叫卡雷娜,是他妈妈伊穆扎的朋友。他从她口里才知道,原来伊穆扎是一位美国的记者。而他爸爸,是中国的一个上尉,他们在中国的战争中相识,也在战争中双双陨难。
“你叫什么名字?”
“莫尔。”
“莫尔,我明天会带你回美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儿子。”卡雷娜的声音很温柔,这种感觉真的好像妈妈回来了一样。
第二天,莫尔站在船头,看着岸边。院长妈妈正在与卡雷娜阿姨谈话。
卡雷娜握着院长的手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只要您愿意去美国。”她的汉文说的很生硬,但语气真诚。
“我很感激您小姐,但我不能走。在这个国家还有无数的孩子无家可归。他们需要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需要一个可以保护他们的人。所以我必须留下。谢谢您愿意将孤儿院的孩子们带去美国,愿上帝一直保佑您。”
船长克拉克已等不及了,他走下来对卡雷娜说:“夫人,我们要出发了。”
卡雷娜点点头,手指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愿上帝也保佑您。”
船渐渐驶离港口,孩子们站在甲板上,看着港口。
莫尔说:“院长妈妈是好人,我们为他们祈祷吧。希望好人会有好报。”
孩子们点点头,他们一起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虔诚的闭上双眼。
卡雷娜微笑的看着他们,此时也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好好爱护他们。
忽然,几颗炮弹从天边直坠而下,爆炸声响彻云霄,港口在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几艘军舰突然袭击港口,军舰上飘扬着鲜红的太阳旗。
卡雷娜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但港口已经被日军包围,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卡雷娜阿姨,”年纪最小的果果问“发生了什么。”她还闭着眼睛,因为在祈祷时是绝对不允许睁眼的。
“他们,”卡雷娜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扯起嘴角,尽量微笑着对她说“这儿有一群猛兽,我们正在开炮想将它打跑。”
“卡雷娜阿姨,可以别伤害它们吗?”
“我们不会伤害它们的,院长他们都是好人,所以你也要虔诚的为他们祈祷,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睁眼。”
果果乖巧的点点头。
卡雷娜缓缓的蹲下,泪水夺眶而出。
2
“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卡雷娜双眼血红,她抓着克拉克的衣领,大声质问。
克拉克脸色平静:“这是交易,夫人。他们让我们安全离开,而我们则不去过问他袭击中国广州的事。”
“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可为什么在他们手中竟连蝼蚁都不如。”
克拉克直视卡雷娜的眼睛,语气铿锵的说:“您可以别再那么天真了么!夫人!这是战争,在这里,没有伦理,没有道德,有的只是强与弱!”
卡雷娜缓缓的后退:“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于非命。”
克拉克站在原地:“这两艘船的目的只是将您与莫尔带回美国。我们只负责你们的安全。至于那群中国小孩,我们并没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卡雷娜怒目圆睁:“只要有我在,没人可以碰他们。”
船长看着她,许久才说:“随便您吧。不过我得提醒您两件事,这是为您好,所以请您务必遵守。”
“什么?”
“第一,只能在这艘船上活动;第二,在甲板的尽头有一个房间,那里你们不能进去。”
3
这是一个由两艘船组成的船队,两艘船之间用两根铁链连接,铁链可以调长,也可以调短。不过大多数时候它都很长。
莫尔站在一扇门前,这个房间处在甲板的尽头,是最不显眼的地方。
昨天他偷听到了卡雷娜与克拉克的谈话,虽然克拉克强调了不能打开这扇门,但莫尔还是忍不住想打开它。不只因为好奇,还因为克拉克的语气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喊到:“莫尔。你在这干什么?”
莫尔慌忙转身,正对上萧洛德那双深邃的眼睛。萧洛德是这艘船的副船长,也是最年轻也最有活力的人。总之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舒服。
“我,我就是想上个厕所。”莫尔表情极不自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套说法烂透了。
但萧洛德根本没在意,他走过去轻轻的将门带上后蹲下身,看着莫尔:“相信我,这是为你好,里面的东西我看了都害怕。以后别再来了,可以吗?”
莫尔乖巧的点点头,回房了。
第二天夜晚。莫尔仔细巡视了那扇门周围,在确定没有人后,就再次打开了门。
但他立刻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肃的错误。房间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无奈,他再次退了出来。
第三天,他撕了自己的一件衣服,做了一个火把。天一黑,他就踏进了那个房间。
他用从厨房偷来的火柴点燃火把,借着这一丝光芒,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四周。让他失望的是,这个房间什么也没有,直到他走到房间的尽头。
在那面墙上,一个人被禁锢在墙上。他四肢全部被铁链死死的锁着,他的肩膀被墙上垂下的两根铁钉刺穿。他浑身黝黑,分不清哪些是皮肤,哪些又是已凝固的血液。
莫尔以为他已经死了,但当莫尔用火把照向他的眼睛时,却发现他正看着他。
莫尔吃了一惊,猛的向后退了两步。
“已经三次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那人开口问。他声音嘶哑,低沉,听起来简直像来自地狱的怨魂。
“我只是想知道这个房间里是什么。”莫尔脸色苍白,语气颤抖。
“现在知道了,快回去!”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
他自嘲的说:“因为我是坏人。”
“不,你不是。”莫尔语气坚定的说。
“不是,呵!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一定会将你们全杀了!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是个没有人性的浑蛋,你懂吗!滚!滚!咳咳咳……”
他突然猛烈的咳嗽,吐出来一大口鲜血。
莫尔珉紧双唇,一言不发的跑了出去。
他缩在一个墙角,开始瑟瑟发抖。
这时一块纯白的手帕闯入了他的视线,他向上看去,萧洛德正看着他。
他将手帕扯过来,扔到萧洛德身上:“你都看到了。”
萧洛德坐在他旁边:“嗯。”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萧洛德又好气又好笑:“妈的,我阻止的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况且,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难受的吧。”
“他到底做了什么?”
“在北非协助意大利抗击英国。”
“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还太小了,这些事你不必知道。早点回去休息吧。忘了这件事,以后别再想了。”
4
他走进房间,里面的灯还开着。卡雷娜正坐在床边,看到他后说:“以后别再到处乱跑了,我很担心。”
莫尔躺在床上,枕在卡雷娜的腿上问:“卡雷娜阿姨,他们为何而战?”
卡雷娜一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他们明知道打不过却为什么还要反抗,妥协了不就好了吗?那样谁也不会死。有什么会比生命更重要。”
“莫尔!”卡雷娜有些生气了。
“她们也是,”莫尔突然哽咽了“上船了不就没事了,为什么要留下来。”
卡雷娜的眼眶也红了:“你都看到了么。”
“我好难受,卡雷娜阿姨,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非得有战争。”
卡雷娜无言以对,她相信这个六岁小孩什么都懂,也知道正是由于他的早熟才导致他这么难过。
“卡雷娜阿姨,我想帮他们。”
5
第二天,忽然下起了大雨,狂风席卷地面。在巨大的海浪下,两条船就像水中的落叶一般皮起伏不定。
莫尔跌跌撞撞的跑上甲板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萧洛德,因为在所有人都忙的晕头转向时,只有他在向另一艘船跑。
莫尔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他咬咬牙,跟在了萧洛德身后。
两艘船铁链的连接下时近是远,却碰不到一起。
莫尔艰难的走到t铁链边,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
他摇摇晃晃在铁链上爬行,在走到一半时,他猛然看着船底波涛汹涌的海水,霎时一股眩晕与恶心感袭来,他一时站立不稳,竟摔了下去。
他大声尖喊,双手在空中乱挥,但什么也没抓到。
就在快要掉到水里时,一只大手抓到了他胡乱挥舞的小手。大手一使力,将他抱住。
“抱住我。”莫尔睁开眼睛,萧洛德正抱着他,另一只手正死死的抓着他从船上拉下来的绳索。
若不是这根粗绳子,他们此时已经不知被狂浪卷到哪里去了。
“抱住我!”萧洛德又强调了一遍。
“哦,好。”莫尔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抱住萧洛德。
萧洛德用绳索将自己与莫尔绑到一起,然后向上攀爬。
莫尔将头埋在萧洛德的胸口,狂风依然怒号,但他好像不是那么害怕了。
这段路很长,莫尔只感觉他们在两船之间挂了很久。有时会有狂风把他们卷向其中一条船,但萧洛德总会将这些冲击波全部挡下来。
莫尔听着萧洛德剧烈的心跳声与急促的喘息声,莫名的竟哭了起来,他怕被萧洛德嘲笑,将头埋的更深,使自己的声音不发出来。
“喂喂,小鬼,你哭什么,我才想哭呢。”他的声音有一丝急促,攀爬浪费了他太多力气。
莫尔听他这么说,越发放肆的大哭起来:“萧洛德,你骂我吧。我蠢,我笨,我没用。”
“你哭成这样我想骂也不好骂啊。”
“那怎么办啊。”
“呼!你自便。”
6
这艘船与另一艘不同。这里的甲板上一个人也没有。
萧洛德将绳索解开,绑到莫尔身上:“你现在回去,小心点,别看下面,不会掉下去的。”
莫尔看着他问:“你过来做什么?”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不知道。”
“不知道?”莫尔疑惑了。
“去吧。”萧洛德拍了拍莫尔的肩说。
“那你呢?”
他走到围栏边,手指一用力,竟从上面掰下一块铁疙瘩。
莫尔眯着眼睛仔细看去,那不是一块铁疙瘩,而是一把刀。只不过颜色与船栏太过相像,都是纯正的黑色,唯一的区别在于那把刀的刀鞘上有一个棕色的萧字。
“你这是?”莫尔大惑不解。
就在这时,莫尔听到了一声惊天的巨吼,一群人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他们皮肤黝黑,长想粗犷,全都眼睛血红,手上拿着木棍,鱼叉,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但他们气势磅礴,似乎有无尽的力量,又似乎有无尽的愤怒与委屈。
莫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暴乱吓得不知所措他急忙向后退去。
但在他前面的萧洛德却纹丝未动。
“萧洛德!”莫尔喊,“他们是什么人?”
“那个人的手下,非洲黑人。”
他们如狼似虎的冲向甲板。
但这群猛兽在看到萧洛德后却突然停住了。
萧洛德看着他们中领头的人说:“理查德,你真的逃出来了。”
理查德愤怒的质问萧洛德:“萧洛德!你既然没有阻止我破坏牢房,又为什么要来阻止我登船!”
莫尔在瞬间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如果萧洛德是为了去阻止他们登船,那自己岂不是害了一船的人。
“莫尔,你先回去。通知克拉克,他们逃出来了,让他做好迎敌的准备。小心点,这次,我不会再去救你了。”
莫尔还楞在原地,听了萧洛德的话后,他点点头,爬上了那两条之前让他胆战心惊的锁链。理查德握紧拳头,手上青筋爆出,他看着萧洛德说:“你之前救过我们。我不愿意将你与那群人相提并论。你现在闪开,我可以放了你与那个孩子。”
萧洛德拔剑出鞘:“我记得这艘船上还留有几个看守。”
“被我杀了。”
莫尔心头一颤。他想到了那个被绑在墙上的人。那群人不是很弱吗?那他们为什么可以逃出来?又为什么竟可以反过来杀了他们的人。
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他身后已传来了巨大的兵器交接声。
当他爬到锁链中间时,一股眩晕感再次袭来。
“别怕,别怕,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他在心中默念。
突然,一声巨响,船随之猛烈的摇晃,他一时没抓住竟滑了下去。
身上的绳索也一起掉了下去,他想抓住那条锁链,但抓不住。就在他快要掉到海水里时,他感觉肚子一紧,下落停止了。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忽然看到,在船底,那撞了船的罪魁祸首一群虎鲨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他连忙向上爬去,但还没爬几步就又滑了下来。他惊恐的看着那些鲨鱼,它们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莫尔害怕的将眼睛紧紧闭上。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悬在半空,并在向上升。而那些鲨鱼正在蓄力,想一举冲上来。但距离太过遥远,它们连莫尔的脚尖都碰不到。
莫尔缓缓的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大的疑问——是谁在拉这条绳索。绳索不可能自己上去,但如果是萧洛德的话,理查德没理由不阻止他。那么到底是谁?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抓着绳索,想快点爬上去。但他心里越急,绳索上升的反而越慢。
过了很久,他才终于可以勉强看到甲板。
他沿着绳索看去,出乎意料的,拿着绳索的人,竟然是理查德!
而在他的身后,萧洛德跪在地上,头无力的耷拉着。
莫尔不等理查德将他拉到甲板上就慌忙的爬上去,他冲到萧洛德身边,伸出手,可刚碰到他,他就倒了下去。同时,一大滩血从他身下向外蔓延。
此时莫尔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把刀刺穿了萧洛德的身体。那正是他的刀,而他的手上紧握的,是莫尔身上的绳索。
“萧洛德!萧洛德!”莫尔用力的摇晃萧洛德的身体,带着哭腔喊,但他毫无反应。
“即使刀剑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也不愿意放手。看来你对他很重要,所以我不会杀你。好好活着吧小子!你的命是他挣来……”
理查德还没说完,莫尔就突然冲过来。他手里什么也没有,但就是想冲过去。
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在之前,看到院长妈妈被日军的炮弹击中时才出现过。他想杀了这个人!想杀了他!
理查德皱着眉,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理查德!”他的同伴提醒他“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必须立刻通过这条锁链!”
“你们先走。”
“理查德!”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那人知道多说无益,只好点点头。
莫尔撑着身子爬起来,突然感到一阵恶心,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但他并没有倒下的意思。他艰难的站起来,理查德还站在原地。他越走越快,最后他冲向他,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砸向他。理查德不躲也不闪,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提起莫尔,就像扔垃圾一样将他扔了出去。
“我父母被杀时,我还没你这么大。”他突然开口。
莫尔站起来,再次冲向他。
“但我当时比你现在更愤怒!”他掐着莫尔的脖子,将他提起来。莫尔呲这牙,突然猛地咬住他的大拇指。
他微微皱眉,狠狠的将莫尔摔在地上。但莫尔还是死死的咬着他的手指不放。
他又提起他,将他扔了出去。
莫尔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张嘴,一截手指和着一口鲜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
他想再站起来,但已经站不起来了。
理查德看着自己断了一截的大拇指,叹了口气。他看向莫尔,他满脸通红,站都站不起来了,却仍然恶狠狠的盯着他。
“呵。不错的眼神。”他说着向萧洛德走去。
“不许你碰他!”莫尔愤怒的吼道。
理查德没理他。
他猛的站起来,但刚走两步就又倒了下去。
“不要动他。”他的语气近似哀求。
理查德将萧洛德的刀抽出来。
“小鬼,”他看向莫尔“这把刀我拿走了。你如果想要回去,就等你长大了再来挑战我。或许多年后你会不记得我了,但你总会记得这把刀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站住!”莫尔声音嘶哑,但他太疲惫了,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他看着天空,狂风依然怒号,大雨也依然倾盆,什么都没有改变。
7
桌上的酒液缓缓流淌,最终沿着桌面滴落在地。
莫尔猛然醒悟,他仿佛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一般向后退去,口中喃喃自语:“是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希金斯坐在他的对面,语气平静的说:“乔治赶到时,理查德已经走了。士兵们全部被杀死,他们自己也死伤惨重。但理查德留下了卡雷娜和那群中国孩子。应当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你在那场大雨中忘记了所有事。不过现在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莫尔脸色苍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么你……”他抬头看时,却发现希金斯不见了。他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只有那张木桌还在往下滴水,奇怪的是上面的水不但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
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身处水中。
周围忽然都安静了,只听得到由远及近的……钟声。
尾
莫尔猛的从安乐椅上坐起来,汗水不停的往下落。
一张纯白的毛巾被递了过来,他激动的抬起头,看到的却是本戊那张年轻却深邃的脸。
“抱歉。我似乎挖的太深了。”他虽然说着抱歉,但脸上全无歉意。
莫尔明白,在本戊眼中,这是他自找的。本戊已经劝过他放弃追究那件事,但他做不到,这件事困扰了他整整七十年。本戊是他找到的唯一希望,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本戊将一杯咖啡递给莫尔:“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莫尔苦笑到:“实在不能称做好。”
本戊点点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了一笔。
“那么费用呢?”
他微微一笑,年轻的脸上透着似乎只属于东方人的狡诈:“那得看您,米利奇先生,您觉得这个答案值多少?”
“如果我觉得这个答案一文不值呢?”
本戊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我就分文不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莫尔拿出支票,在上面写了个他认为差不多的数字后递给本戊。
本戊接过去,脸上并没有莫尔所期待的兴奋,而是很平淡的笑:“诶呦呦,没想到是位大佬,以后如果还有什么疑惑可以再来哦。”
“可以问您个问题么?”
“如果是关于我的,那么抱歉,我不回答私人问题。”
莫尔再次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他的长相与其他中国人无异,但却总让莫尔觉得深不可测。或许这是催眠师所共有的吧。他摇摇头,从安乐椅上站起来:“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当他走到街上时,再次回首看向那个房间,它处在一栋楼的顶层,实在太过普通,在莫尔刚来时还怀疑那个人是不是真如人们所说的那般神奇。
七十年前的那天。赫林斯基虽然说过会将一切全部告诉他,但却在第二天踪迹全无。
莫尔找遍了整个船队,仍一无所获。直到他走的那天,赫林斯基依然没有出现。
在货船回杭途中,他询问了丹娜。但她也只是微微的摇头。
如此过了几十年,那群人死的死,伤的伤,直到最后,丹娜也去世了。
他曾以为自己会独自带着这个疑问走向坟墓。直到他来到中国南阳,在昨天偶然听到了本戊这个名字。
在他刚踏进那间房时,本戊正背对着他把玩自己手上的怀表。
“请问……”
还未等他说完,本戊就忽然开口打断他:“或许您应该选择相信他们,这件事若您不去深究其实对您更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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