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唠点家常:前几篇,陆续有读者反馈说,太严肃了。寒窗苦读时、职场吭吭时、归家晚了时,惯看都是老师的、老板的、老婆老公的晚娘脸,来在微信混,就想图个哈哈和呵呵。太哈哈呵呵地,又没斤两,白浪费大家时间(悲伤脸)。刚好昨儿听来个真故事,取得当事人同意,隐了姓名以小记,您且瞧瞧看。
涵秋的空间里,有这样一句话:爱情是一种最质朴的分享,既分享身体的温暖,也分享日常生活的琐碎。
高为看到的时候,想哭。
算不上青梅竹马,到底也有过“借半块橡皮”的浪漫。
涵秋学画,导师说她非常有悟性,天生就是画画地奇才。涵秋进入创作状态的时候,常常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几天几夜不出来,爹娘老子也不认,你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神空洞洞的,像站在墙上那枚干枯的蝴蝶标本。
只有看到画的时候,看到她的已完成或者未完成的画的时候,涵秋的眼眸才会活起来,眼角眉梢全是风情,像极了万人迷,灵动的眸子里全是春天。
高为迷死了这个时候的涵秋。
尤其是,每完成一幅作品的时候,涵秋会拉了高为的手,喋喋不休地诉说她的创意,她的思路,她的得意处,她的憾恨处;诉说她神游物外的那几天,间隙的清醒里,是怎么样地怀恋高为温暖地手;诉说她累惨了的时候,诉说她的创作陷入困境的时候,是怎么样绝望,诉说她绝望的那一刻,是多么想放弃这赌命一样的创作,放弃痴心妄想二十七年的梦想,放弃一切,静静地缩在高为的怀里,只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女人,为他生儿育女。说这些的时候,涵秋像一只迷途的小羊,失了丰润的草地,还被饿狼围追。
每每这时候,高为常会含泪抱涵秋坐在腿上,揽了她的肩,紧紧地搂着,痴痴地凝神那长长的低垂的睫毛下轻轻浅浅地阴影,什么也不说,似乎都能够听得见青胡茬在涵秋的头顶疯长。
常常坐着坐着,涵秋会突然蹦起来,三两下撕了高为的衣服,卷了他滚进激情的海洋,一波一波,涵秋疯狂,高为疯狂,两个人的疯狂搅落了夕阳,又搅亮了星斗。高为常常会疯狂地问:“看我能不能爱你到天亮?”
常常是这样三两天的抵床缠绵,高为晕死一样的沉沉地睡,涵秋疯了一样地作画,然后就是长长的十几天、一个月、两个月闭门不出,像蛹,不吃不动,内里却惊涛骇浪,刚开始,高为会精心地炖了汤,端进去,盯着涵秋喝掉,可涵秋的厌烦与无名火让高为越来越难堪,慢慢地,就开始发怯,就不怎么进去了,涵秋乐颠乐颠地吃泡面,吃饼干,或者几天什么也不吃。到最后,高为只需要叫人送几箱饼干几箱方便面一桶水就可以了。再到后来,高为也忙了,也就顾不上了。
高为是学理工的,作工程预算,忙起来也是昏天黑地,晨不见太阳,夜不见星光。闷了头,淹没在一大堆的图纸里不眠不休。
两个人的时间是顺差了,就一起疯玩,一起疯睡,一起狂乱着缠绵,一起柔情着对望。
两个人的时间是逆差了,常常几个月彼此打不上照面,一轮忙下来,常常恍如隔世,不知道面前这个憔悴地跟鬼似的男人女人,就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就是自己的心仪娇娘?
然后洗澡,然后换了衣裳。
无休无止地抵床缠绵里,陌生疏离与淡远,全被抹平了,全被隔离了,全被煮沸了。
周末,假日,高为常常趴在窗户上看院子里人来人往,看孩子的嘻闹,看一家三口相牵的手。
高为想有个家了。
高为吃快餐吃烦了,吃厌了。高为想在自家的餐桌上,哪怕只是喝一碗热腾腾的稀饭,也是绝妙的幸福呢。
高为精心地选了玫瑰,更精心地选了戒指。
都说是该结婚的时候了,爸妈,爷爷奶奶,姐姐姐夫,同学,朋友,同事,都热切切地问,啥时候吃你们的喜糖?
每每有人这问的时候,高为都是摆了满脸的幸福与憧憬。高为觉得自己跟个女人似的,只有年龄过了,相貌残了的愁嫁女人才有的表情,却不能自已地出现在一个大男人的脸上。每每这时候,高为常常困惑,不知道自己潜意识里到底想隐藏什么。
花也捧在手上了,钻戒也安心地躺在裤兜里。
该是求婚的时候了。高为叹了一口气——高为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恋了六年了,从大学里的苦苦追,到后来地苦苦恋,再到后来的苦苦缠绵。好像所有过程都有了,该到瓜熟蒂落的时候——求婚罢,座也订好了,小小的包间,漂亮的壁灯,美丽的风铃在窗旁安宁地动荡。多好,是她喜欢的样子吧?
车停在离她画室不到十米的地方。高为下了车,整整领带,右腿攒了劲,右脚提起来,这样的运动只需要做十来下,到达了人生的另一个终点了——终点?高为因了自己脑海里蹦出来的这两个字激灵了一下,应该是起点吧?
“咚——”一小男孩儿牵了一只瘦小的风筝奔跑,头只顾了看天,没瞧见高为,一头便撞到了高为怀里了。孩子仰头看看高为,回头看看挣扎着落在地上的风筝,再看看高为,再看看已经僵死在地上的风筝,“哇”一声,哭了。
高为慌了,忙抱起孩子去捡那只风筝。风筝很粗糙,小时候高为也放过风筝,是自已偷偷地乘大人睡了,再从暖和地被窝里爬出来细细地削竹子,细细地糊好,细细地描画。高为从没见过这样难看的风筝,真是太难看了。高为哄着孩子说哥哥赔你一只又大又漂亮的风筝,可好?
孩子摇头,嘴里说妈妈不让我随便要人家的东西,眼睛里却有艳羡渴盼一点点地泛上来。
高为在路边的小店,选了一只最美丽的风筝,塞到男孩儿的怀里。叮咛说小家伙,别只顾着玩了,可要注意安全。
小男孩一愣,小手攀在高为的胳膊上拉。
高为蹲下身,小男孩湿嘟嘟地小嘴在高为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高为摸着脸上的口水,表情古里古怪地,像是笑,又像是哭。还没回过神来,小男孩儿凑近高为的耳朵,“叔叔可像我爸爸啦!”
待高为醒过神来,男孩早就不见了人影儿。耳朵边还嗡嗡地,有一个甜腻腻的童声余音“爸爸啦——”,脸上湿嘟嘟地唇印还没有干。高为站起身,说不出的空落。
噢,对了,玫瑰,那一束火红的玫瑰呢?
不远处一摊红,是被碾压碎了的玫瑰血。残忍而凄凉,比起那湿嘟嘟地唇,比如那甜丝丝地童音——哪里能比呢?高为长出了一口气,转身上了车,心里盘算着,上次在大姑家遇见的那个憨憨实实的女孩儿,肯定愿意为我生个大胖小子,她看我那眼神儿,用脚趾头都瞧得出来。
钻戒还在口袋里躺着,高为再回头望了一眼那残在地上的玫瑰。
早晨起床的时候,有一碗热热地稀饭在桌上等,还真是好!高为吹了声口哨,车子是良驹被狠抽了一鞭子似的,嗖一下就欢欢腾腾窜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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