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住着一只叫做“小A”的羊,它和它的祖辈们在这片草原上呆了很久很久,甚至连草原上哪里有一个坑,哪里有一片水洼,哪一朵花先开,哪一片叶子先落它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它对这片草原太熟悉了并有着深厚的感情,因为它每天都和它的同伴们一起奔跑在这片草原上。
春天来了,如同以往一样。草又从去年长过的地方长出来了,甚至是去年最先绿的那一片今年也一样的又先绿了起来。生机或许就是这样更替下来的。羊小A看着脚下的这片草原脉脉含情。当它把头抬起来望向远方的时候,心情却忧郁了起来。它好想好想知道草原的那一边都有些什么?会不会还是草原?天空,真的就和它看到的一样――和草原衔接在一起吗?假如草原有尽头,那么尽头的那一边又会是什么呢?羊小A想着自己的心事,也就慢慢的变得不爱说话起来,看上去甚至还有一些郁郁寡欢……
主人又在千里之外开了一个农场,听说农场里的条件设施可好了,住在里面的每一只羊每天都不用自己奔波到外面去找草吃,主人会把草料备好给它们,渴了还有一套完整的供水系统,喝一点出一点,不喝就不出,随时都能保证着新鲜又甘甜的水质。而且还听说就连那舍圈都要每天进行冲洗,消毒,环境卫生特别的好。
刚开始,羊们每天茶余饭后都会聊这件事,而羊小A也没把这当成回事,以为又是大家没事叨闲磕的。可最近羊小A却不这么认为了,因为它常常看到主人用大货车把它的伙伴们一批又一批的装上车拉走,说是要运到新农场。它亲眼目睹了这些。所以才相信了伙伴们茶余饭后的那些话题原来是真的。这让它的眼里不由得蹦出了兴奋的火苗,它太想知道草原的另一头都有些什么了?虽然它也爱它脚下的这片哺育它长大的草原,但它骨子里更喜欢挑战新的生活方式,一成不变的生活对于追求精神升华的羊小A来说太没有意义了。在物质面前,羊小A更喜欢追求的是精神上的赋予。
于是,它就开始想着办法引起主人的注意。每次主人来到它们中间的时候,它都会拼命的嘶叫,撒欢、跳跃,本想以此来引起主人的关注,可是一次、两次……多少次了都没有让主人多看它一眼。羊小A感觉到了这个办法的失败。不得不另想一个办法:当主人再次来到它们中间的时候,它就拼命的拥挤到主人的身边去,用头去蹭主人的衣袖,这样是不是可以引起主人的关注呢?羊小A想到这里,便沉浸在了自己营造的兴奋中,还情不自禁地“咩,咩”的叫了两声,这让同伴们看它的眼神都有点莫名其妙了……
主人走过来了,近了,更近了,羊小A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甚至它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了。而脚下的步子却不停的向主人挪移着,它挤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向主人一步一步的靠近,终于,它来到了主人的身边,把头靠上了主人的衣袖,然后迷起眼睛,露出它认为最甜美的笑容温柔的摩擦着主人的胳膊,沉醉,再沉醉……
突然,主人扬起了他手中的皮鞭,狠狠的向着它身体打下去并骂着:讨厌的家伙,给我滚开,滚到一边去……。皮鞭落在羊小A的身上,如同疾风暴雨,痛从它的身体传到了心里。伙伴们看着它挨打的样子鄙夷的大笑着。甚至还有的咬着牙齿挤出一个“该”字来……
羊小A含着屈辱的泪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流着泪,心想“我只是想到远方去看看,看看草原的那一头到底有什么,可为什么就这样难呢?”它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水看着夜空,月冷冽的寒光给大地洒上了一层银霜,它看看星星,星星带着莫测高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它感觉到了自己现在是真的迷茫了,只能闭起眼睛来,把所有的痛压向心底。
夜很静,风吹来了,过了季的柴草主人还没来得及清理,留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要一味的打破夜的沉闷。
两只羊开始了它们的闲聊:
其中一只:哎,你那天看到羊小A靠近主人的样子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看它那样子多恶心”
“是啊,是啊,还被主人给打了皮鞭,看着它我现在都能感觉到疼呢”
“可不是咋地……”
“……”
羊小A蜷缩在圈落的一角听着它们的话,伤口像又一次被撕裂了,血正顺着伤口往下滴,可它却无力反驳,只是性子里惯有的倔犟让它无法轻易服输……
这时那只羊,又开始了
“其实,大家吧,自从知道主人有了新农场后,谁的心里不蠢蠢欲动呢?只是在这数万只羊中,想脱颖而出又是何其的难呢?更何况羊小A它那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在众羊中毫不特殊,甚至还有些寒酸,想去新农场更是做梦了”
“是啊,是啊,要想离开这里到新的农场去,那身子骨是第一要素,要不然千里迢迢的运输,还没有到农场呢,半途中就恐怕会一命呜呼了,更不要说到了新农场后还要适应新的环境,挑战新的生存方式。那身体素质可是要第一位的,你看看它瘦的!”
“唉,就是吗?新农场又有什么好的,长途跋涉的,那像咋们这般安逸,每一天都拥着风平浪静的太平,多好啊!”
“嗯,可不是吗,我们还是放心的睡吧”
夜又回复到了安静的状态中,月亮也悄悄的向山头滑了去,星星到是明显了起来。羊小A听着它们两个的对话,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可心里却泛起了阵阵轻松。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它们说的太对了,自己没有丰盈起来,只是一味的盲目追求肯定是不行的,也难怪主人看不上自己,想想谁会要一个明显的废物呢?价值的体现往往是把自己充实起来,才能够有足够的光亮起来,拥有了光才能有更好的春天不是吗?羊小A想到这里,心不在沮丧,情也不在难过,它要好好的睡一觉,明天醒来就去开始自己的充盈之路。
第二天,阳光温暖,空气依然,只是走起路来感觉轻松的很。羊小A随着同伴们又来到了这片不知道来过多少次的草原上。只是羊小A今天感觉到这片草原再不像以往那么能够重复到木然。在它眼里满是生机,甚至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生机。它不在跟着伙伴们去东奔西跑的找更好的草棵,丰盈的水源。就一味的低着头吃脚下的草,只要是能够进到嘴里的,又无害的,它就统统的把它们吃到嘴里去。渴时它会在最近的地方找一片水源喝足。然后在继续……
伙伴们吃饱喝足了闭目养神,它放弃休憩,不停的运动,蹦跳,它要让它吃过的那些东西都消化成营养,然后让身体尽情吸收,再吃,再运动,再吸收……
伙伴们看着羊小A最近的样子,都说它有点神经质,天天再疯什么?阳光温暖的时候,躺下来晒一会多舒坦啊,非要把自己搞的气喘吁吁……羊小A听着同伴们的话,只是“呵呵”的笑着也不想说什么。因为它心里明白“自己认定的事情,没必要和别人去做解释,有和别人解释的时间,还不如努力的丰富自己。何况取向不同思想就会不同,解释并不能让不明白你的人明白什么,到是白白的浪费了时间”羊小A有了这样的认识后,自己也越发的努力。
一个月过去了,羊小A从小小的三四十斤终于长到了七八十斤。有天主人进的圈来,竟然在芸芸的众羊中夸了它的丰盈,还伸手去它身上的毛皮中抓了又抓,并对身边的人说,这家伙不错,不错,要特别留意一下。旁边的人不断的点着头连连的说着“是,是”。羊小A听到这里,心里有几分肯定,但它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因为它知道离自己想要去的路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当然这也更让她懂得,所有的努力和成长都是要靠实实在在的努力,没有投机取巧的路能让它一下子就光芒万丈。
羊小A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就更加努力了,即使刮风下雨的日子里,同伴们都在抱团取暖,而它却还在顶着风雨努力行走在草原上。风雨中的草是更别具风味的,能让它吸收到不一样的营养,感受到不一样的滋味,风雨中的历练会让思想多出翅膀飞翔。而风平浪静的日子里虽然苦难少一些,却更容易生出惰性来。太过于平淡的生活是没有劲草的。所以,羊小A更迷恋风雨中觅草的感觉,这样即没有同伴的拥挤又有别具一格的思想拓展,让它感觉到从身到心又到思想都能不断的升华。而同伴莫名的:本来可以安逸的生活,为什么偏偏要去追风破浪呢?这或许就是追求的不同吧!
我们总是挽不住时光的流失,不知不觉间又到了秋天。秋天总是有着流金溢彩的味道,而今年的秋却大不同,草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灾情和践踏。所有的粮草储备下来,也不够这些羊群一冬的用度。为了减少开支,又能保存实力。主人只能从这些羊群中挑一些肥硕的、然后辗转到千里之外的农场去。把剩下的那一部分杀掉换成钱维持一冬的用度。
当羊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像遇到了八级地震、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大家奔走相告,又慌不择路的怨声载道,更多的是听天由命的自艾自怨。在这些自怨自艾的眼里流露出了满满的不甘和恐慌。而羊小A再经历数度变劫中已历练出了特有的冷静,保持着沉默。因为它清楚所有的惶恐都对事情的发展来说于事无补,既然做不了什么,又决定不了什么还不如保持在冷静中沉默。至少这样还可以活的有尊严一些……
阴雨天,这是一个阴雨天,雨一直从凌晨下到了午时,可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甚至西边天空的云比早上还要阴沉暗黑了许多,只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深秋了,下再多的雨也无法改变这一冬缺粮草的命运。天也格外冷了一些,主人在这样的雨天里开来了多次来过的货车,停在圈口,人进来了,眼睛跟着遍扫羊群,搜索着……。各羊之间开始蠢蠢欲动,大家都明白这是一次通向远方的甄选,也是面临生命的最后抉择。互相之间开始角逐,你拥我挤,几个回合下来,自然便有一些淘汰了下去。剩下的在气喘吁吁中等待着命运的安排。主人犀利的眼神扫过众羊的身体,众羊们拼命的抖着毛,以证明自己的丰盈。
羊小A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动。突然,主人的眼睛闪烁出了亮光,排开众羊的拥挤向羊小A走了过去。是那种在荒野中看到水源的渴望,也像烈日下看到太阳伞的惊喜,大步流星的向它奔了过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真是一只好羊啊,皮毛厚实,身体肥硕,体格健壮,今年养它一冬天,明年定是个好母体,这样用不了多久我又会有一群羊宝宝了……
羊小A上车了,就这样羊小A在同伴的羡慕中被带上了货车,又在伙伴的众目睽睽中随着货车远去――羊小A终于实现了它的远行之梦;也终于实现了自己想看到草原之外世界的目的;更打开了它新的生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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