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我见他神色凝重,停下脚步问道。
那阴兵把头埋得更低:“白起将军到了。”
我心一沉,白桃被崇冥赶出十一殿后意外烧伤下落不明,听闻她是白起的孙女,虽是庶出,在族内没什么存在感,却也是白家在幽冥的唯一一个族人。
我莫名消失,崇冥绝望自弃中,白桃带着酒去伺候,说好听的是希望帝君能安稳歇息,事实上谁不知道她又想重蹈覆辙,趁机上位。
可这事毕竟不能说透,台面上到底还是崇冥的过失,谁知失踪后的白桃是不是回了白家,又或者给家人捎了信告了状。
见我沉下脸来,财叔笑着说让我先去忙,说完便拉着师父进了书房。
我心念一动,便来到了幽冥宫后殿,躲在门外默默听着前面的谈话。
“我这个孙女啊,母家是个桃仙,是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在桃林里闯的祸,不过那丫头生得倒是伶俐,每次见我也恭敬,听闻她在幽冥多得帝君照顾,怎么我来了几天都还未见过她来伺候啊?”
白起看似恭敬,话里却埋着杀机。众人皆知白桃一直在十一殿伺候,可他口中那句“多得帝君照顾”,显然是对当年之事有所了解。不过话分两头,也或许白起心中与崇冥一样想要与幽冥结盟,借白桃这个原本不放在心上的孙女挣得一个强大的同盟,倒也是笔划算的买卖。
崇冥被白起的话架在了半空,他似乎还没想好要如何告诉白起白桃毁容失踪的事,堂内安静了许久,才听见崇冥缓缓说道:“白将军自封神后便不常来幽冥,理应让白桃过来与您一叙,可她来幽冥后一直在方大人身边伺候,百万年前,方大人意外失了魂,白桃忠心耿耿,自是伤心不已,唉,原也怪我那日心情不好,只顾着自己难过,话说重了些,她便跑了出去,再也没回来……这些年我一直派人寻找白桃的下落,却始终寻不着踪迹,方大人回来后没了贴身的伺候,也是处处不得舒心,我也是烦躁得很……”
崇冥避重就轻的话,却也把结果说了个明白,话里话外倒是那白桃不懂事,让方大人回朝后不得照顾,反倒显得当年对白桃有多重用。
我撇嘴笑着崇冥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身后缓缓走来一个身影,原来是小红狐发现我在偷听,小心翼翼地凑到我身边。
“哼!帝君这叫什么话?人是在幽冥丢的,白桃再不济也是天庭的赏赐,平白无故失了踪,倒还是她的不是了?”白起的震怒也在情理之中,他家的子孙在幽冥为奴,不管怎么说都脸上无光,现下竟还失了踪,他自是要为面子发一发脾气。
“将军息怒,我早已派人四处寻找,只差没把那忘川抽干,想必白桃是比我更在意方大人的下落,她又是仙体,在三界来去自由,现下倘若得知大婚之事,或许也该回来了……”崇冥安抚道。
我回头轻声对小狐狸耳语道:“红姨,你去杀只几只鸡,放些血出来,搁在后边备着,待会儿有用!”
小狐狸狡猾地朝我挤了个笑容,转身便跑走了。
堂内似乎并未平息,白起不依不饶地要崇冥给个说法,崇冥也来了脾气,耍起无赖来:“白将军,你问我要人,我交不出人,你此次来我幽冥,到底是来贺喜的,还是来寻亲的?”
白起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来参加大婚典礼,指着崇冥骂道:“哼!白桃好歹也是我白家的子孙,你如此草菅人命,枉顾玉帝恩赐,是要遭天谴的!”
他不提玉帝还好,提了那老匹夫,更给崇冥的怒气火上浇油,眼看就要动起手来,我隔着屏风叹了一声:“白将军来了……”
我收了七成的魂力,整个人显得气若游丝,脸色也憔悴得很,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时,连崇冥也吓了一跳。
我缓慢地行了个礼,白起显然被这样的我惊到,站在对面哑口无言,原本的怒气被生生给堵了回去,再也发作不起来。
“来人啊,扶方大人坐下!白将军你看到了,如今方大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崇冥反应还算快,立刻会意地配合着我。
“方大人……这是……”白起虽生性凶残,却是个直肠子,面对这样病娇拂柳的女子,突然变得吞吞吐吐,失了方寸。
一个身影飞快地从门外跑进来,我才看清原来是随常胜来幽冥为大婚帮忙的灵悦。她扶着我缓缓坐下,我佯装喘息着,虚着眼睛,笑着望向白起,一低头,幽幽地说:“失礼了,那日天庭一战,我被布疆打伤,便魂不附体,后来愈发严重,散了百万年,好在上天垂怜,这几万年又重新聚了起来,承蒙帝君不弃,又招我回幽冥。可我回来后才知道,白桃不见了,心里便十分难过,我与白桃相处几百万年,平日里比和帝君在一起的时间还长,没了她,是处处不得安心,魂体便又有些不适,让白将军见笑了……”
几句话说得白起有些羞愧,尴尬地劝慰我:“方大人还是要保重身体,就快大婚了,可不要耽误了大事!”
“白将军说的是呢,要说大事,生死才是真正的大事,白桃打来到幽冥,一直在我身边,聪明伶俐,十分稳妥,我也常常宠着她,当个小主子似的惯着,可就是我这么放在心上捧着的人,竟就这样消失不见了!他们说白桃是去寻我的,我才不信!定是鬼帝又乱发脾气,才气跑了她!我十一殿的人,我宠着、惯着,再骄纵也是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帝君来管教了?”
我同白起说着话,却把矛头指向了崇冥,大婚在即,这让原本是来贺喜的白起乱了阵脚,若是为了他家的一个不起眼的丫头让鬼帝鬼后生了嫌隙,传出去,三界都会说他小题大做,扰了三界安定。
我说着,便佯装咳了起来,灵悦在一旁抚着我的背,白起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要劝些什么,小狐狸红姨从后面跑了出来喊着:“大人怎么到前面来了?早起就说不舒服,原以为是起床太急,可奴们收拾床铺才发现枕上全是血,大人可是夜里就发作了?怎么也不叫醒奴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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