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喜欢低到尘埃里的你

没人会喜欢低到尘埃里的你。因为你头低得太厉害，看不清你的脸。所以你成为了别人的牺牲品。

几天前的事，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可能是我想多了。

今年暑假夏令营认识了一个学长，由于我太闹话太多，在里面蹦蹦跳跳不停歇，跟那个学长性格很类似，我们很聊的来，所以还认了兄妹。

学长这学期开学就大四了，他的优秀是那种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奖牌无数，包揽各种奖学金，除了大一上的生活费问了家人要，之后全靠自己动脑子做兼职，想尽办法挣。

工商管理与历史专业双学位，被自己本科院校川大保了研，纠结于武汉大学还是出国……

但雅思成绩出来，差了0.5分。

虽然这0.5相对于9分的满分也不算少，不过还是觉得他很优秀，只是有点替他遗憾。

这是一种惊艳的人生，有现世的安稳，有来自旁人的当之无愧的认同感。

同行的有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讲真，我个人性格比较“活”，所以自然是往活蹦乱跳的人群里扎堆，对于没有灵性的人，提不上好感。

这个女生就是这样的人。

怎么说呢，以前见过很木讷的人，无趣的人，自卑的人，不爱说话的人。

只是，集木讷，无趣，自卑，不爱说话于一身，且将之发挥到极致的人，我想只有她了。

这不是一种敌意，也不是非要放大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喜欢”，而是一种本能的，自然的“远离”

但之后我哥哥倒和她聊得很带劲，虽然全程她一如既往，说话从来不敢看别人眼睛，声音还是像蚊子振翅般，嗡嗡得，又痒又难受。

但我发现她脸上多了一种名为“灿烂”的微笑

以前她的微笑

是尴尬的笑，是害怕别人尴尬所以需要用来掩饰尴尬的笑，是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别人不开心的赔礼之笑，是唯唯诺诺的礼貌之笑……

可我看到了她的开怀大笑

纯粹，自然

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红提，汁太多，胀得很大，一不小心就爆裂开，飞溅出果汁的那种开怀畅快。

还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吃火锅。

70多个人，包了火锅店整个场子，所有人都在开怀畅饮，大口吃肉大声唱歌。离开时所有人都攀着肩膀称兄道弟，蹦哒着回寝室。

我们组走得最迟，主要是他太能吃，和一个兄弟吃得“杠上了”没错呀，吃东西都可以两人比赛看谁吃到最后。

于是我们都在等他们，最后看着火锅店快要关门了，才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可他还不走，他说：莹莹上厕所去了，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们还是等等她吧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莹莹，都说了是角落，谁又会注意呢？

哥大大咧咧，有时候还挺细心。

所有人都在唏嘘着起哄，更有人说“兄弟，原来你口味是这样的啊？”

我知道他只是习惯了帮助人，做了就会变好，不做就会糟，为什么要置之不理呢？

最后她的伞又忘了，于是他们回去取伞，我们都走了，只剩他俩留最后。

可能是 那天晚上开始，莹莹内心种下了一颗种子，也有可能之前就有，那天晚上发芽了。

因为她第一次明白了自己还是很重要，第一次有人等她，第一次有人陪她去拿伞，第一次有人可以和她侃侃而谈……

之后看到很多次，女生的眼神总是会看向我哥，我哥转过脸去，她又像一个做错事的人一样，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埋下头，越低越好，看不见就好，低到尘埃里最好……

我看出来了，女生很欣赏哥哥。其实我，我们组的，乃至我们整个团队，所有的老师，都对他的各方面很是欣赏。

但女生除了欣赏，还有喜欢

是那种卑微的，不敢大声说的喜欢。

夏令营结束的那顿午饭，女生第一次主动对我哥说“我可以挨着你，和你们组员坐一起吗”哥哥肯定欣然同意了，他一直想的就是改变她。

我们组的和这个女生不太熟的，都没有察觉到异样，没有觉得，突然冒出来的别的组的女生，内心裹挟着的，是轻浅的，脆生生的喜欢

我们要提前回寝室收拾东西了，所以得先走，我哥哥给她说了再见，然后我看她一直站在，最后的跟他拥抱的那个位置，没挥手，没大声说“再见”。只是看着，看着走远。

那句“我可以拥抱一下你吗？”

不知道表情，语气她是私下练习了好久才能说得那么轻松那么得体，而拥抱之后便是离去。

我看不下去了，对他说“哥，你看后面，那女生一直看你呢”

“这不走这么远了，看啥？”

“就是看你啊，快回去再给一个拥抱吧”

同组的人又传来一片唏嘘，觉得“有戏”

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这是崇拜

下午人们陆续赶车，要么回学校我，要么回家。

我和她一个学校，所以在一起等同校的人。

期间她一直说，“我觉得赖同学好优秀啊，真的很棒”

说话的同时，眼睛还是往下了看，笨重的眼镜框掉到了鼻梁以下。

我明明听出了不舍与无奈，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让我的回答让她既放得下心又不尴尬。

于是我什么也没说

希望她认为我把她的话当成了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自己对自己说胡话。

那天晚上回去，我哥就对我说，莹莹对他表白了，想跟他在一起。

不出所料。

只是我惊讶于她那样的女生，可以鼓足勇气向一个比自己优秀得多得多的人表白，那一刻，她肯定完全扔掉了自卑与胆怯。

爱情，就是“冲昏头脑”的风暴。

哥哥委婉地拒绝了她，说了些什么 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小学妹帮助你，我们不合适，你会遇到对的人，适合做朋友之类的婉转的话。

我想，蜻蜓点水般的拒绝，对于这样的，第一次表白的女生来讲，可能比洪水猛兽还来得猛烈。

之后，是短暂的没有打扰。

再之后，她兴奋得对我哥哥说，这个暑假她去打了一份很有挑战性的暑假工，得到了主人的一致好评，还收获了满满的知识与关爱她性格变开朗了许多，也爱说话了……

哥哥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他说“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啊，继续加油哦”之类鼓励人可以鼓励到哭的话，只是简单地回了一个“嗯嗯”

他怕莹莹误以为只要她努力地变啊变啊，变活泼了开朗了乐观了蹦哒了，哥哥就会喜欢她，一切，只是皆因“改变”

给了希望又让失望，比从头到尾的不给希望还让人难受一万倍。

一天在图书馆，突然一个人坐在我旁边，就是莹莹，我对她的映像比以前好多了，可我不希望那是因为同情

毕竟，依靠别人的同情而换来某些东西，拿给我我也不会要，还会把它扔老远

谁稀罕！！

她跟我讲了她暑假的经历，她说“我觉得我这个暑假变化好大啊，我觉得吧，也不能一味钻进书里去，还是得看看世界，多交朋友”

我惊异于以前那样一个女生，会亲口告诉我这类的话

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哥

可之后她便一直在翻我的计算机二级考试书，还有英语六级练习题，往左边翻了几页，又往后翻，嘴里一直在说“你在做什么呀？做了这么多了”

我回答“没啊，才刚开始，才第三套”

过了一会，她又问“感觉你好棒啊，都做了这么多了”

我又回答“这后面还是白的啊，我真的才开始做”

她突然回过神来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我知道她是紧张，她不知道怎么切入正题

我开了个头。我说“下午还在跟上次夏令营的同学联系，他们还是找个时间聚聚，你们组的有说再聚之类的吗？”

她眼睛里都一下子亮了

停止了翻书，停止了看我的书，终于抬起头看了我的眼睛。

她在匆忙回答了“没有”之后马上问“哎，你和你们组的还有联系啊？和你哥呢？常说话吗？他最近过得怎么样？都不怎么回我消息”

夏令营之后，我们建的微信群里，我哥聊天次数还挺多的，总是发夏令营期间制作的表情包啊之类的

可我没有说这些

我说“不知道耶，很久没有联系了，他应该很忙，忙着选学校选实习单位吧，所以不回消息正常”

她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又问“你们说了好久聚吗”

“可能就是明天吧，不过我还不知道我有没空，估计去不了”

永远忘不了她听了我的“欺骗式”回答后的放松表情，我觉得“善意的谎言”，此刻变成了黑暗的利剑，只是我还没有意识到，还在宽慰自己。

她继续重复之前给我说了好几次的话“我觉得赖同学真的好好哦，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

怎么说呢，我自动将其理解为崇拜，不添加任何热爱之情的脑残粉式的崇拜。

第二天我的事情意外般处理好了，我于是腾出了时间跑去了另一个大学。

刚好开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堆在一起，虽然忙得莫名其妙，可是事情还是比平时少，难得机会，所以我跑去了

我还跟哥发了消息，让他过来，当时他还在说他有约，我开着他的玩笑，说他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趁机想狠狠吐槽他一把，没想到他居然爽快地答应了我，说正好找不到理由拒绝别人……

才几个月没见，感觉过了很久，每个人都还没来得及变样，感觉见到了亲人一般。

路上走走停停，拍照，说笑。谈我哥的八卦

他就说他这个月桃花旺，初恋居然重新加了他的qq，开始了不间断的聊天。高中同学向他表白，他还是拒绝了。我们又开始朝他挤白眼，阴阳怪气地说“哟哟哟，不得了了”之类的话，他就会很无语地笑

哥长的也不算好帅，只是五官标志吧，但能力啊口才啊真的不夸不行的那种，原来还有很多女生就是被这种魅力吸引的吧。

下午找了一个奶茶店，坐到四点多，他突然说他得马上去春熙路，全体人都惊呆了，脑子有病吧？距离几十公里呢！！不会是哪个美女邀请吧？

好吧，猜对了。不光是美女，还是初恋。

就是那个他一直忘不了的初恋，他说之前分手是因为不懂事，胡乱说了“性格不合适”之类的屁话就分了对方。但绝对不是因为不爱，或许是觉得太久了，所以累，找不到坚持下去的理由。

而这次这个女生突然加他，还让他去吃饭，所以他激动得不行。

想想是有一点那啥的，初恋让自己陪她吃饭，搁谁身上都激动，说明对方还是忘不了自己啊，那既然自己也是这样，那何不在一起？？

看着他都要走了，他又停下来说他要先问一个问题。于是打了“你有男朋友了吗？”发过去

随之得到的是“对啊，有啊”

他重新坐了下来，说“幸好幸好没去丢人”

聊天界面上，还有莹莹上午给他发的消息，他没回，发再多都不想回。

晚上一起转操场，哥说“我觉得，她喜欢的是我这一种人，他只看到片面的我，所以喜欢的不是我这个人，人有太多面了吧。”

之后又说“其实和莹莹在一起，我会不自觉ED悲观起来，觉得看什么都是昏暗的，看什么都没有色彩，乱啊乱啊，心乱情绪糟”

我能想像他的心情，根本不喜欢啊，可是怕伤害了脆弱的灵魂。

每个人心里住着小怪兽，只有深夜才会跑出来噬咬自己的肌肤，给人以疼痛，可这种疼痛有时候还会成为习惯。

第二天回学校，我哥给我发了一长串，不出所料，他初恋和男朋友分手了。

我，他，他初恋，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依我哥的原话来，就是“只知道关心他是否被保了研，能否出国，奖学金拿了多少之类的话”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想到了两个字“世俗””

现在的成就也是当初自己挑灯夜战出来的啊，为什么一见面就来问这种问题？？

他接受不了变了太多的初恋，和自己的想像大相径庭，所以他回来了就删了那个人。

我有时候会觉得奇怪，明明不是太大的事啊，只要还喜欢，变了又怎么样？？？喜欢的就是这个人包括灵魂啊，为什么要逼对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他连带着删的，还有莹莹。

我特别搞不懂，莹莹根本啥也没做！为什么要删掉！

记得那天都凌晨十二点多了，莹莹突然给我发消息，问我，我哥怎么把他删了，我也被惊了一跳

他说“那天就一天就什么也想通了啊，我的初恋再也不是我想像中的样子，这样反差特别大的形象，比我明明知道她是哪样的慢慢接受更让我难受”

“所以？？”

“所以我也不是莹莹想像中的模样，我花心，我多情，我遇到长得可以向我表白的小师妹就会答应，我贪心，我爱认死理儿，我脾气不好”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她删了”

莹莹连着给我发了很多消息，说“你哥说他有女朋友了，叫我不要找他，我不信，你问问，是真的吗，我真的不信”

不知道她是怎么用力才打出了这么铿锵有力的字，我不知道怎么回便说，他没回我呢，明天再给你答复吧

第二天十点多，莹莹又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把截图给我哥，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又是一长串

诸如“都给她说了，一直问一直问，烦不烦啊”

“你就跟她说我有了”

“叫她不要来烦我”

“我过得挺好的挺幸福”

…………

我愣了几秒，打出几个字“你要我截图给他看吗？”

“不，你帮帮忙，帮我处理就OK”

我对莹莹说“他现在很多事，又要毕业了，压力也大，确实有女朋友了，祝他幸福也不错，你会有更好的”

发出去我又撤回了，觉得不妥，可重新输入，还是这几个字，我词穷了，为自己想不出其它词汇而懊恼。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回我“好吧，我还是没来得及变成他喜欢的那样”

“为什么他喜欢什么样，你就要变成什么样呢？真正的喜欢，是连缺点都爱，你逼自己，最终会连你都不是，凭什么要变？？”

我都觉得我的话有些激动了，可我抑制不住自己，为了莹莹，为了愚蠢的追逐，为了奇怪的叫作感情的这么一个甘愿让人为之丧失理智的东西

“莹莹，不要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而是要为想让自己改变而改变”

约莫一个小时，莹莹回我“知道啦，我会努力学习的，变得更优秀，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我握着手机良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打出了“你就是个傻姑娘”七个字

今天在图书馆外见到第一次扎丸子头的莹莹，虽然没戴眼镜，但我知道那就是她。

这是那天说了“你就是个傻姑娘”后的第一次偶遇

幸好我刚好在打电话，她也走得匆忙，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张“为尴尬而笑，为讨好而笑，为抱歉而笑”的面容，怕看到失望的眼睛。

张爱玲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内心为他开出花，还会低到尘埃里。

可你都低下去了，他会喜欢尘埃里的你吗？

不光是说给莹莹，还有他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