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玲却又惊又急,眼泪不由自主就出来了,带着哭腔数落瑞年道:“瑞年呀!你这是拿刀在你妈心上割呀!你好好的胡球跑啥呢?汪衍弛犯法不犯法的,有你啥事呢?你倒好,把人家给捅了。你不知道咱屋有多把作呀?拿啥给人看病呢?……”说到这儿,她突然有打住,紧盯住汪衍宝问:“不对呀,我屋的刃片子都安在镰拐子上割麦了,再没有别的刀刀子,瑞年拿啥捅人呢?该不会弄错了吧?”
汪衍宝说:“不是刀,瑞年是用锥子捅人的。”
张长玲高声了:“那就更不对了!我屋统共只有两把锥子,银花一个,三妞一个,都收拾得牢得跟啥一样,我上个鞋帮子想用了还得跟她俩借,瑞年哪来的锥子?”
汪衍举道:“常玲婶,锥子哪来的你得问瑞年。捅人这么大的事,谁平白无故能给人塌茬?”
张长玲正待问儿子时,郭瑞年却抢先开口了:“妈,你也不消在这儿烦了。我是拿何百川屋的锥子捅了那几个狗怂。谁知道他屋为啥把锥子在窗台上撂着,脏麻麻的。”
张长玲一下子蔫了,却又去跟汪衍宝说:“好衍宝呢,咱都乡里乡亲的,你抽空跟你大说一下,叫少管瑞年几天。该咋教育,我们回去教育他,一定叫他规规矩矩的,不准管闲事。”
汪衍宝说:“长玲婶,你这个觉悟就不对。瑞年该抓该放也不是我大说了算的,何况还有汪衍弛枪兼妇女那个事情,哪一个不得公家解决?你放心,我大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叫人到公社送信去了。等公社的人一来,瑞年这事情就能定性了。”
张长玲无法,只得无精打采的走了,一路上却仍自说自话的又是数落瑞年又是骂汪衍弛。
张大印却又跟汪衍宝说:“衍宝,你等一下,我给瑞年拿一点干粮去,要不饿了咋了呢?”衍宝笑着点了点头。张大印便颤巍巍的往场院里去了。
衍宝、衍举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瑞年,你可要把你这个婆巴结上。要不,你这一关起来,梅子还不知道要叫谁给勾跑了!”瑞年刺啦一笑,没有言语。
等张大印拿了一角子馍给瑞年揣到衣兜里后,衍宝、衍举便又押着他大步朝前走了。那帮子碎娃依旧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
走了没几步后,瑞年突然扯开嗓子唱了起来:“……二哎条的手巾绣早春,上绣的猴子闹天宫;难逃佛祖五指山呀,五百年后去取经。……九哎条的手巾绣九红,上绣的天上九条龙,九龙九虎来相会,多行雨来少行风……”唱到这儿,下面的词他却忘了,便只好闭口不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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