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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断肠人在天涯
呼呼——
狂风猎猎,打在男人刀削般的土黄色面容上。
男人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衫,嘴上长了一圈胡子,头发乱糟糟的,胸口那里露出“花”开过的痕迹。
他像是游魂般漫无目的地走着,瘦如枯柴的手上牵着一条缰绳,他就跟着这绳的实际主人——一匹和他一样消瘦的马儿,堪堪维持着行走。
银色的电芒在他暗沉的瞳孔里划过,男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雨水顺着他破烂的衣裳流下,也毫无知觉。
男人和马走了很久,有时候马困了,想吃草,他就跟着马停下。
终于,男人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下了,倒在一棵老树下。
男人的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不过没有什么人听见了,假若马能听懂人言便好了。
只听见那远处炊烟里有人低声吟诵: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第二幕:十五从军征
阿德十岁的时候,死了爹娘,从此居无定所,靠吃百家饭长到十五岁。
兵荒马乱的年代,一切是那么奢侈,阿德早早的明白,生活的不易,到处给人做活,搬运物什,还要受地主豪绅的盘剥。
无依无靠的他想着在军营里起码有口饭吃,阿德应召入伍了,那一天,他十五岁零三个月。
阿德被分到了粮草营,负责喂马,条件非常艰苦,但是在这里,他收获了第一个伙伴,阿刀。
阿刀也是南方人,沿海地方住民,性格豪爽。
“阿德,你成家没?”火堆的对面,阿刀那黛黑的脸被火光照亮,映出他那宽厚的五官。
阿德愣了愣,随即摇摇头。
“我想我那婆娘了。”阿刀盯着眼前的火堆,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真想找个机会逃出去!”
阿德努力压住内心的惊讶,双眼却还是瞪大了。
逃兵,这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死罪。
后来,阿德被分到了马步营,又开始怀念以前在粮草营的日子,至少不用直面流血与牺牲。
阿德再也没见到阿刀,直到那一年春天。
1040年二月初,正是西宋的新春,宋元宗在东京主持花灯节,与民同乐。
而阿德跟随队伍到了毗邻北凉的边境,这里常常黄风漫天,沙子经常漫入口鼻。
伙伴们围在篝火旁,思念着故土的亲人,脸上尽是长年征战带来的困倦。
就在东京民众欢庆春节之际,在边境,战争打响了。
北凉统帅李元霍亲率十万大军逼近边界的落风山。
这一年,阿德二十五岁,因为作战勇敢,加上有接触马匹经验,被选为骑兵伍长,归马步营校尉裴玦羿统领。
一路辛苦行军到了交界地带,马步营校尉裴玦羿带兵在落风山脚下安营扎寨。
就在第二天刚刚拂晓,西宋三万军士悄悄地向北凉驻扎的落风山进攻,裴玦羿采取分进合击的方式,阿德这一支队伍是侧翼,负责迂回到敌军的后方,出其不意。
落风山静悄悄的,山上的树还有部分雪没化完,阿德驾着马,双腿小心翼翼地夹着马肚子,跟随在队伍中间。
“加快行军!天亮之前要攻下山头!”百夫长班狐言毕越过阿德的马头。
阿德振奋精神,马儿口鼻呼出混浊的白气,在松软的土上踏出结实的马蹄印。
然而,就在无比接近北凉驻扎地的当儿,只听见原本死静的山谷里飞起一片白影,接着便是一阵冲天杀喊。
不好!中路遇埋伏了!
而阿德这边,也遭遇了北凉骑兵。
高大的北凉骑兵坐在蒙古马上,骑兵和马的脸都被铁制面具罩着,只露出两只眼,长矛荡了过来!
阿德低头躲过长矛攻击,咬紧牙关,举起长枪奋力挡住一击。
但是,北凉骑兵仿佛越来越多,终于,阿德失去意识,掉进了死尸堆里。
第三幕:江南怀采薇
阿德恍惚间看见了阿刀,看见了生养自己的父母,此刻他们的面容是那么清楚。
1040年二月,西宋驻守边境的三万军队,在落风山遭到埋伏,北凉用装在盒里的鸽子做伏击信号,加上重甲骑兵的运用,大败西宋,一路南下,烧杀抢掠。
宋元宗无奈签了和约,雁云十六州又损其二。
“阿德,阿德!”阿德睁开眼,一张宽厚的,黛黑色的脸出现在眼前。
“阿刀?”阿德又惊又喜地叫唤。
阿刀最终竟然成了一名牧民,北方的牧民…
休养一段日子后,阿德拒绝了阿刀挽留的好意,只带着阿刀送的短袄和长衫,一匹牧马,离开了。
一人一马就这样缓缓走着,走在那“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路上…
注解:“花”:伤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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