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手足？

图片源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我有一个弟弟，比我小两岁。

-1-

小时候在农村，大人们白天总是在地里农忙，没时间管我们，我和弟弟就是彼此的玩伴，天天玩儿在一起。

我天性顽劣，不服管教，性格强势倔强，再加上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弟弟。抢玩具、抢吃的，争宠的事儿，时有发生。

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儿，我们俩属于，不见面三分钟就想，见了面五分钟就打。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仗着比他大，力气比他大，经常把他打哭。

有一次我正在家里做作业，弟弟从外面哭着跑回来，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冲着我长长地喊了一声：“姐——”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隔壁小胖放学回来一路欺负他，刚才又在门口抢他的书包。

我二话没说跑出去，看到小胖正拿着弟弟的书包扔着玩儿。我仗着比他大，一把抢过书包，顺手把他推在了地上，疾声厉色地对他说：“以后不许再欺负我弟弟，否则我看见你就打你。”

小胖哭着跑了，晚上还把这事儿告诉他爸妈，他爸妈生气地跑到我家里来和我父母理论。

什么是手足？手足就是，我可以欺负，别人不能欺负。

-2-

上幼儿园以后，和弟弟相处的时间变少。也许是弟弟自己在家觉得孤单，有一次，他非要黏着我和我一起去幼儿园。

那时候的农村治安很好，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贩子，安全得很。爸妈拗不过他，让他跟我去了幼儿园。但上课后，他不能进教室，就在外面等着我，自己玩儿。

放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走出教室却没有看到弟弟，四处找，喊他的名字，寻遍了整个学校也没有找到。

我吓坏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发现屋门锁着，但是窗户开了。我打开门进屋，弟弟坐在炕上，缩在墙角，双手搭在膝盖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看到我回来，带着哭腔对我说，“姐，我害怕。”

我上了炕，走到他身边搂住他，“别怕，有姐在呢。”

“姐，我拉屎了。”

我脱下他的裤子，看到了脏脏的粑粑。

三岁的小孩子，也许他不知道幼儿园的厕所在哪儿才跑回家，路上拉了，回到家又没有人，心里更害怕了。

我从衣柜里给他找了条干净的裤子换上，把脏裤子扔在一边，然后搂着他，等着父母回来。

什么是手足？手足就是相互依靠。

-3-

上了小学以后，弟弟有了自己的小伙伴，慢慢地，我们开始各玩各的。

有一次镇上庙会，我和同学小红去赶庙会，正逛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弟弟正在踮着脚尖往人群里探头。他的好几个同学也都在里面，几个人正玩儿得高兴。是套圈游戏，套一些布娃娃啊、塑料手枪啊之类的小孩儿玩意儿。

年幼的弟弟，上身穿一件的确良的衣服，已经磨得很破旧，胸前和袖口处挂着好几块污渍，已经该洗了。下身穿一条劳动布的裤子，因为长身体，裤子已经短了，裤脚高高地吊起，露出脚踝。脚上的一双运动鞋已经磨得起了很多毛边，眼看着就要露脚趾头了。

贫寒的家境，我们当年只能是这样的打扮。

彼时的弟弟，小小的身体微微往前探这，小手悄悄地摸进自己的裤兜，在里面使劲掏了掏，他翻出口袋，发现里面只有一毛钱，看看空空如也的口袋，他又默默地把钱塞回了兜里，继续站在一群人身后，探着头往里观看，做一个旁观者。

两毛钱玩儿一回的游戏，他只能观看了。

站在不远处看到弟弟这一连串的动作，我的心里升腾出一股无法言语的难过，眼泪涌进眼眶。

我逃出兜里所剩的全部零花钱，数了数，还有三块两毛钱。

我走上前去，拍拍弟弟的肩膀，弟弟回过头，一脸惊讶，没有料到会遇见我。

我把手里的钱摊在他面前，“给！”

“姐！”

什么是手足？手足就是你看不得他受一点委屈，能给的你都会给。

-4-

小升初，我考上了县里的重点初中，由于距离太远交通不便，我需要住校了。

爸爸送我去学校的那天是周末，从没离开过家的我经过了白天的新鲜感之后，晚上躺在床上开始想家，想爸妈，想弟弟，想着想着就哭了。

终于挨过了一周，周末，妈妈来接我回家，我委屈得眼泪又要掉下来。

路上，妈妈跟我说，我走的那天晚上，弟弟吃完饭去看电视，是我们俩经常看的那个动画片，看到好玩儿的地方，他脱口而出：“姐！你快来看啊！”

爸爸说：“你姐在家吗？”

弟弟这才反应过来，我没在家，以后都要离家住校了。他呆呆地站在电视机面前，不笑了，半天没说话。

什么是手足，手足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难以割舍。

-5-

弟弟初中开始厌学，勉强坚持到初中毕业，说什么也不想再继续读书了，辍学在家。

在家除了玩儿没有别的事儿干，天天无聊。那时候我已经读高中，一个月才回一次家。

到我高三的时候，弟弟实在在家呆不下去了，想要出去打工。父亲否定了这个想法。

在家里，父亲是权威，他不答应，事情肯定不成。我和弟弟从小没少挨打，因此都不敢触犯父亲的权威，弟弟也不敢再提。

后来弟弟在家实在无聊地不行了，趁我有一次回家的时候，悄悄对我说：“姐，我想出去打工，你帮我跟爸爸说说。”

我说，“你出去干什么呀？”

“去工地，当小工。”

听到他对我说的话，想到他戴着安全帽在太阳底下活水泥搬砖头的画面，我的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弟弟啊，你才多大啊，十三岁，这么稚嫩的肩膀如何经得起那沉重的砖块？

我知道父亲不会答应，但还是帮弟弟把这话说了。

什么是手足？手足就是他不能对父母说的话，只好对你说。

-6-

大学毕业后，我到了北京参加工作。弟弟也出来打工了，我们都好长时间回不了一次家，即使回家，可能两个人的时间也凑不到一起，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有一年五一放假回家，刚到家就看到了弟弟。

弟弟的两条胳膊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问了父母才知道，弟弟趁着放假期间做了个手术，需要在家休养一个月，现在两条胳膊都不能动。

“姐，你帮我洗洗头吧。”

我二话没说，拿了盆子，倒进热水，把盆子放到凳子上，给弟弟洗头。

弟弟低着头，弯着腰，我把他的头发沾湿，然后倒了洗发水在手上，轻轻地揉搓。

这时，站在旁边的爸爸轻轻地感叹，“还是有个姐姐好啊。”

什么是手足？手足就是你做不了的事我帮你做。

-7-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弟弟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到了结婚的年纪。

弟弟结婚的前夕，我请了几天假回家帮忙张罗。

我和妈妈坐在沙发上，妈妈拿着弟弟的婚纱照看，粗糙的手指在照片上抚过，看着照片里年轻的弟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说到：“看着还像个孩子呢，就该结婚了。”

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

我眼前，穿着西装的弟弟，正在和他的媳妇向来道贺的亲戚朋友们挨个敬酒。

他以后——就有自己的生活了。

什么是手足，手足就是看着他长大，你感到怅然若失。

---

写在最后：

如今二胎政策放开，很多父母选择再生育一个子女，但令人痛心的是，一些被娇宠惯了的孩子，受不了自己的生活中多出一个与自己有相同血液的人。他们认为这会剥夺父母对他们的爱，会动摇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因此拒绝父母给自己生一个弟弟妹妹。更有甚者，还采取十分极端的手段逼迫家人妥协，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离家出走、自杀等方式威胁大人，很多妈妈因此含泪终止了妊娠，这多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