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医笔录17 感谢舍友不杀之恩（4）

  睡意慢慢袭来，我架不住眼皮就要睡着了，忽然脑里蹦出一副画面，手术室。

  手术室?这有什么关系?噢。。。那些气味，手术室的气味，和这里一模一样，消毒水，酒精，血，金属锈，骨沫。。。在哪里见过呢？手术室，宿舍，手术室，宿舍。。。我的思维陷入闭环，忽然如当机一般，睡着了。

    半醒半睡之间，我似乎在梦里见到了尹进。他从掀开黑帘子，蹑手蹑脚的从上铺下来，穿着学校发的白大褂，戴着消防面具，面具里还带着口罩，手里拿着一瓶无色透明的药水，和一块纱布。

  忽然之间他就到了我眼前，我似乎浑身无力，思维游离，尹进，要干嘛，干嘛拿纱布沾药水，哦，乙醚么？剂量会不会太大?哦，尹进。他的床为什么在震动，有人?乙醚，嗯，乙醚?安氟醚?丙泊酚?这气体。。是一氧化二氮么？

  思维似乎在连续，时间却脱落了一环。

  当我带着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和欣快感醒来之后，发现老何他们也是刚刚起来，全都是一脸困惑的样子。

  我是谁?我在哪?现在几点？

  几点?窗外艳阳高照，像是中午了。我摸了摸床头手机，发现找不到了？有小偷?老何他们也在找手机。

    5个手机都在桌子上倒扣着的脸盘下找到了。都关了机，再用衣服层层包紧，然后裹进一个海绵枕里，海绵枕被脸盘扣在桌子上，倒扣的脸盘上放着本厚厚的七版解剖学，翻开的书页上是一个颅骨示意图。

    我们拿到各自的手机，开机铃此起彼伏，再被一阵骂娘声掩盖。

  “我操，啥情况?我睡了一天两夜?妈的，老班的十几个电话没接。完了完了！”老何一手捏着他的诺基亚，一手抓挠头上的乱发。

    “你他妈的诺基亚进水了吧，我们不是刚睡没几个小时吗？等等我开机。”老四的摩托罗拉开机时间稍迟，等他看到手机显示的日期时也愣住了。

    我们五人对比了各自的时间，得出一个困惑的结果，我们集体睡过了头，而且过的有点多。

    要是单独一人，比如老何，睡个天昏地暗不省人事是有可能的，但是五个人都。。。这不可能！

  我摸摸身上，零件没少，翻了翻枕头下，钱包还在，手机也找到了。其他人情况也是如此。

  我们五人面面相觑。

  “咯咯。。呼。。。呼。。”黑帘子都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那些被割开喉咙的牲畜濒死时候气管的呼吸声。

  尹进?昨晚我是梦到他还是见到他?

  “老尹！?”老四拍了拍上铺的床板。

  “呼。。。呼。。。呼。。咯咯”那声音平稳而有规律，和正常人呼吸频率一样。

  “老尹！！！”老四摇动床架，这回尹进没骂他。

  “搞么事哦，昨晚我他妈梦到他拿纱布捂我的鼻子，吓的我睡死去了！”老三打着哈欠说。

  “你梦见?！我也做了一样的梦，他是不是戴着一个消防面具?就是酒店消防备用那种?”一种不详想预感涌上我的心头。

  “我也梦到，额。。见到他了。是戴着防毒面具。”老何说。

  看着老四和秦旭的表情，我知道他俩也一样，忽然一下子，仿佛某种力量让我们同事禁声，宿舍里只剩下那个声音。

  “呼。。。呼。。。呼。。。咯咯。”上铺黑帘子后依旧有规律的传来那种声音。

    阳光透过窗口被撕烂的报纸和保鲜膜形成的缝隙，在黑帘子上打上一个十字形光斑。

  尹进，老尹?！

  那黑帘子后的世界，从漠不关心的神秘变成了未知的恐惧。

    老何慢慢的伸手抓住了帘子靠窗边的一角，用警惕又探询的目光看着我们。

  “尹进！”老四再次拍打床架，依旧没人回应。

  “哗啦！”老何忍不住了，一把扯开了黑帘子，结果力度过大，一半的黑帘子从天花板扯落，露出了尹进床铺的一角。

    没有一丝丝预兆，一只苍白无力的手耷拉的沿着床沿垂了出来，手背上扎着留置针，贴着医用胶布，输液管里的回血似乎凝固了，顺着输液管往上，是一个空的500ml塑料安碚瓶，贴着5%葡萄糖注射液的标签，挂在天花板的一枚钉子上。

    什么情况？！在我们的诧异中，老何继续把黑帘子扯落。

    三年来，我第一次见到尹进床铺里面的样子，我无数次想象老尹躲在帘子后面的样子，此刻却宁愿老何没扯开那黑帘子，宁愿没见到眼前的景象。

    此刻我们看到了一双目光涣散的呆滞的眼睛，如同死鱼一般，对窗外忽然射入的太阳光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