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翁予韶有些不满，她还没玩够。
“从制服上来看，他们应该是巡逻的……”
“什么制服？”翁予韶转身只看了眼，睫毛便沉了下来，“芷善说得对！”
接着，他们手忙脚乱地收拾一番，熄灭篝火后连滚带爬地朝堤岸跑去。穆芷善莫名其妙地大笑不止，抓起孙绪真的手地边跑边跳，活像是动漫里的癫狂少女。脚下的碎石发出“唰唰唰”的响声，与河流的翻腾交汇在一起。她猴子似的地爬上堤岸，和孙绪真一起把笨拙的翁予韶拖上来，在众人不明就里的注视下逃之夭夭。身后是小孩燃放的爆竹，亮绿色，金黄色，橘红色的烟花绽放着绚丽的光芒。他们穿过弥漫的烟雾，融入街道欢庆的人群。
奔跑，不停地奔跑。天色渐晚，走出家门的人们却越发兴奋，这里热闹非凡！穆芷善拉着孙绪真的手跑过打折促销的商店，街头表演的艺人，携老带幼的父母，气喘吁吁地停在一座喷泉前。水底的灯光应景地亮起来，三五成群的小孩子欢天喜地拍手叫好。大红灯笼和倒贴的福字随处可见，就连招财猫也被过年的气氛所感染，换上了印有钱币的新衣。
“勺子怎么不在了？”孙绪真发现这时只剩两人。
“这……”穆芷善挠挠头无奈地说，“我都忘记她块头大，跑不快呢。”
“难道被抓到了？”
“不会的。”穆芷善自信地说，“上次撇下她先跑了也一样没事，不用担心。”
“上次？”
穆芷善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哎哎，抛下她这种事不止一次啦。”
人们站在街道两旁驻步围观，那些舞龙舞狮子的汉子在敲锣打鼓声中跳跃着喜庆的步伐。杂技表演者使出浑身解数以博得观众的掌声，引得大家呐喊叫好。喷火的，那耀眼的火焰足有四五米长，每一次喷发都把周围的空气都烤热了，穆芷善却把脸凑过去照得火红。耍刀的，刀刃贴着身体惊险刺激，抛丢接带一气呵成。当演员把大刀换成斧头的时候，围观的人们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穆芷善则挽着孙绪真往前探索。表演欲被激发了，旋转的飞斧随着稳健的脚步在移动，眼花缭乱的手法令人叫绝喝彩。变脸的，那抽象的情绪变化成了可视的面具，每次变脸干净利落、不露痕迹，令观众惊诧万分。孙绪真看的入神，那一张张怪脸在焰火和飞斧的包围下更显惊悚。如果每个人都能有一张带代表自己的面具，如果孙绪真能看见自己的面具，那会是怎样的一张呢？天空震响，绚丽多彩的烟花在夜空绽放，每个人都扬起了仿佛拉近了宇宙。穆芷善的眼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她既激动又兴奋，憧憬着美好祝愿下的无限未来。
因为晚宴有长辈在场，所以孙绪真不得不和穆芷善就此告别。客厅的电视里轮番播放着大同小异的晚会，毫无新意的综合节目更像是在自娱自乐。孙绪真站在一边，离得电视机远远的。窝在沙发里的大人小孩则看得津津有味，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孙绪真难以被屏幕吸引，主持人拙劣的笑话实在不敢恭维，惯常的伎俩也只是拿自己或嘉宾开刷。如果穆芷善在的话，她一定会说，这是什么狗屁东西，侮辱观众的智商吗？可是他们笑得如此开心，可见荼毒有多深。拿着方言口音，生活习惯，高矮胖瘦，文化程度当笑料真是在控制观众的思维。即便对身体缺陷的同情，也全然是一副可怜施舍的态度。在没有尊重的时候，一切慷慨也变得假仁假义。要是穆芷善在的话，她可不会忍气吞声，哪怕撕破脸皮也得大闹一场。主持人说得伤感动容，台下的观众也潸然泪下。例如身残志坚这样的话，潜台词无疑是：你都这样了怎么还能做到？焦点永远都是缺失与获得的对立，想要努力得正常却依然被不正常地对待。又或者是说，他虽然做到了，却依然是这幅模样。
气得要死啊！要是穆芷善在的话，定会这样说。孙绪真一个人站在阳台，穆芷善所谓的信任到底是什么样的？寒冷黑暗的天空不时被绚烂多彩的烟花所照亮，爆炸声同样不绝于耳，逐渐盖过电视机里的声音，好让主持人不那么装腔作势。孙绪真想到他和穆芷善在晚自习结束的路上，无所顾忌地奔跑时的情形。那已经很久了，只记得褐黄色的路灯和自行车落在马路上的光影。孙绪真把曲奇抱进怀里，它今天可是把自己吃得沉甸甸的。
“绪真，谢谢你把石头送给我。”
“不客气。”
“要是我先发现，我也会送给你的。”
“是吗？”
“对啊。我会说，哎哎，绪真，这么好看的石头我就送给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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