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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在西洞,我的童年时光几乎在西洞村度过,在那里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还收获了珍贵的友谊。
我的外公外婆住在西洞村里,听我妈说我是婴儿的时候在襁褓里还是外婆在照顾我的,她一边收麦子一边背着哭啼啼的我在辛苦劳作。当年我还小,奶奶去世的较早,而我也从未谋面过奶奶,后来爷爷生病也跟着去了,而我的记忆里大部分只有爷爷对我好的全部,所以打从我记事起,外公外婆一开始是陌生的。
那年,由于我爸和我妈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而吵架,一不合我妈就带我投奔娘家西洞村,我这才有了机遇认识了外公和外婆,不过,在我眼里他们就像是两位陌生的老人。他们面容慈祥,和蔼可亲,对我十分关怀备至。不过,自从爷爷离逝之后,一开始我是对他们格外冷淡的,直到后来的相处我才渐渐放下了那扇冰冷的心房。
因为第一次住在乡下,所以我不怎么适应这种农村乡下地方。这里蚊子多,鸡屎多,是我难以接受的,最忍无可忍的是连上趟茅厕居然要走百步之遥,到了乌漆抹黑的晚上我简直那个欲哭无泪,而到了白天也没啥区别,茅坑臭气熏天漫天蚊蝇的。我不得不忧怨他们就没有一个好好的厕所呢......当时我巴不得想回自己的家。不过,这里山清水秀,绿影扶疏,到了安详的晚上还能听见到处蛐蛐那动听悦耳的声音,到了静谧的清晨还能闻到弥留之际淡淡的草木清香。
后来,我是这样叫阿公和阿嬷的。我和阿公住在一个房间里,每天晚上我都跟他一起睡,不过我那会睡得可香了,香到有只大蜘蛛爬在我身上我都不知道,隔天一早起来才发现已经被我压成蜘蛛片了,当时要不是阿公提醒我身下有只蜘蛛,我都不敢置信,因为我从小就很怕蜘蛛。
阿公是个很厉害的木匠,他会做很多的家具,每天我都会看着他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高超技艺雕刻着木桩,在诠释着一种灵魂和生命力。我踩着地上那堆金灿灿的木屑,是多么的厚实和柔软,这些都是外公辛劳创作的证明,也是他的行为艺术,我很是敬仰他。
阿公阿嬷生活朴素节俭,在附近田地里和山地里种了很多农作物。尤其是长在他们家门前石阶旁的一棵柚子树,那棵柚子树苍天挺拔郁郁葱葱,一到那个采摘的季节便是硕果累累,让人垂涎欲滴。印象深刻的就是我那两个小伙伴,小美和小俊,他们是大姨家的孩子,小美大我一岁,小俊小我一岁,他们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也常常来到阿公阿嬷家里采摘水果,我这才认识了他们。他们是农村孩子,每次看到他们身手敏捷地攀爬树木,我都不得不感叹他们的勇敢和矫健,就像两只长臂猿在树上跳跃那般,而我只能在下边苦苦望洋兴叹。
由于我的加入,我们三个人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们会在附近的溪涧边捉小螃蟹、斗鱼和虾米,这成了我们的爱好和乐趣。它们经常躲在石缝里,每次我一翻开水中的鹅卵石我都充满探索和好奇心。我们还用簸箕往水丛中打捞斗鱼,斗鱼长得可漂亮了,我们用客家话讲称“胖皮”,它们在水中活灵活现的,有拇指大小可不好捉,但我的小伙伴神通广大难不倒他们,他们捉了好多,放在装满水草的玻璃瓶里,在光晕底下整个玻璃瓶熠熠生辉,美丽动人。
所以,我每次一去西洞我就经常隔三差五的跑到大姨家,因为在那里我总能寻找到与众不同的快乐。比如我们在树上荡着秋千,一起上山捉竹甲虫,还有野炊竹筒饭,那叫一个香,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山上砍来竹子,然后劈成两半放上生米、花生、绿豆再组合起来放在火里烤,当时我们烧了好多残枝败叶才等来了好一阵的香气扑鼻,我们是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顾不上炭黑已经糊满我们的嘴巴。
我很享受这种乐此不彼的日子。我还记忆犹新,当年是怎么学会骑自行车的。那时,小美家他们有一辆儿童自行车,不过这辆儿童自行车本来有四个轮子,后轮左右两边各装置了一个小轮子是用来保持平衡感的,可没想到他们会把它给拆掉,每次踩上去没踩几步远我都会摔个屁滚尿流,为什么我总是学不好,他们就能轻而易举,看着他们行云流水的样子,我总是闷闷不乐,不过他们还好会耐着性子悉心教导我,回到家我是那个奋发图强,最后我才学会了骑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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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是对西洞越来越留恋了,当时我妈叫我回去,我都不肯回去,最后还是因为姨丈说载我去镇上买东西才把我骗回家。
当时我很眷恋和他们一起采摘果实,一起去打捞螃蟹,一起在床上画着画听录音机里《酸酸甜甜就是我》的歌,还有大半夜在房间里玩“接生婆”的游戏,这个游戏很滑稽搞笑,电风扇把被单吹得鼓鼓的,妈妈的角色躺在被单下面,小孩的角色躲在被单里面,然后一把骚操作把小孩们给撵出来,我们是玩得不亦乐乎,上蹿下跳,差点被大姨给臭骂一顿。还有更可笑的是,我们爬上橄榄树上搭建的小棚子说在里边过过夜,还能瞧见山猪在夜里四处刨洞,有没感兴趣的,我们总能聊到哈哈大笑,八竿子打不着的言语。
每年过国庆的时候,我们总会相聚一堂,因为那是阿公阿嬷的寿宴,大舅、二舅、小舅,阿哥阿姐们都会从外地回来,我们围坐一起,说着家长里短,吃着美味佳肴。当时的我经常往厨房跑,因为喜欢生火,灶台里边发出哔哩哔哩的声音甚是美妙,有时还拼命往里边堆柴火不免被阿嬷教训了一顿。阿嬷养了很多鸡,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鸡圈里一颗颗圆溜溜的鸡蛋,她说囤起来以后拿给我吃长身体,阿嬷真的很爱我。阿嬷她还养了一只母猫,阿嬷说家里经常有老鼠出没,所以养来捉老鼠,后来母猫生了一堆猫崽甚是可爱,心血来潮的我本想捉一只回家养,结果被我妈的一句不同意从此打消了这个念头。
每次我看到阿嬷拿着锄头,佝偻的背影在菜园里锄地时,那种酸楚难以言表。
而阿公每到年初总是会爬上高高的橄榄树采摘橄榄卖,因为能赚很多的钱,橄榄是我们当地的土特产,它的味道涩口清甜,深受当地人的喜爱。不仅如此,每到丰收的季节,阿公还会采摘枇杷、龙眼、荔枝、杨梅运到镇上去卖,赚了不少的一笔收入,他还会来到我的家里,把他种的劳动成果分享一些给我们吃,我是吃得乐不可支,满心欢喜。他也会偷偷塞给我一些钱,语重心长地跟我说要好好用功读书,将来要出人头地的话。阿公真的很温暖,对我的爱和关怀不比我爷爷少,我感天动地,泪目了。
阿公阿嬷不在我身边,我经常会回去西洞看望他们,也会打电话慰问一下。过年的时候,他们总会拿些压岁钱给我,而我知道这些都是他们辛苦赚来的钱。阿嬷也会为了这个大团圆的日子,亲自杀鸡宰鹅做了很多丰盛的饭菜,阿嬷做得饭菜真的很好吃,而我会为了这个特殊的日子不愿离去,想留下来陪他们一起聊聊天一起看烟花。
可他们都老了,老了一辈子还在辛勤劳作而不是像其他老人一样颐养天年。
因为他们只是农村人,农村人爱干农活,手心上那厚厚的茧子是他们岁月的痕迹,也是一种沉淀。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阿公阿嬷在牛棚里豢养了一头牛,每次去的路上总能看见牛身伟岸的身躯,他们二老总会牵着它去耕耘,后来岁数大了,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再下地了,而那头牛也便卖了出去。
我知道,岁月静好但是不饶人。
时间就像齿轮一样在快速前进,我们都长大了,直到这一年我和阿公分别了。我们回到西洞村,我和小俊站在阿公的面前,看着病床上阿公骨瘦如柴的身躯,气若游丝,虚无空洞的眼里,我就知道我们该跟阿公告别了,尽管我们怎么叫喊阿公,阿公都不知道我们是谁。
阿公的痴呆症到行动不便,我都看在眼里的,每次我的到来,白发苍苍的他总会在门口对我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那天,天色阴霾,飘着零零散散的雨,亲朋好友过来追悼参加阿公的葬礼,我们跪在灵堂前哭得很伤心,尤其是我妈和大姨,她们用泪水送别了至亲的人,留下了那深沉的思念。到了最后我们难以割舍地目送殡仪车的扬长离去,我们最亲爱的人走了,可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我的家乡它叫西洞,那里有我至亲的人们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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