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

1.

小沅沅自记事起，就知道他的爹娘很厉害，出门走路似乎都带风，总有人争着给他们让路。

一天，小沅沅走在街上，正舔着冰糖葫芦，看见纷纷让开的人群，眨巴着大眼睛，忍不住问他的娘亲：“娘亲，大家都让着我们，是因为你和爹爹很有钱吗？”

“不是哦。”

“那是因为你和爹爹地位很高吗？”

“也不是哦。”

“那是为什么呢？”小沅沅歪着脑袋看向他的娘亲。

小沅沅的娘亲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他们打不过我和你爹，又怕再挨揍。”

小沅沅手里的冰糖葫芦“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没想到，原来他爹娘就是传说中的街头恶霸！

这时的小沅沅尚不识字，他还看不懂家门口的牌子上写的是什么，也还不懂武馆是什么意思。

又有一次，小沅沅正在院子里玩泥巴，突然听到有丫鬟在分享恋爱心得，这些小沅沅自然是听不太明白的，但是他记住了一句话：一对男女，先爱上的那个往往是输的一方。

小沅沅挠了挠脑袋，吧嗒吧嗒就蹦跶着他的小腿往娘亲那里跑。

“娘亲，娘亲，你和爹爹是谁先爱上谁的啊？”

小沅沅的娘亲一口茶喷了出去，一滴不落地喷到了小沅沅的脸上。她抱歉地给小沅沅擦干净了脸，脸颊泛起一丝红晕，“这个问你爹去。”

把小沅沅打发走后，小沅沅的娘亲叹了口气，她家儿子长大了啊！

小沅沅是个乖孩子，听了母亲的话后，就迈着小腿跑到父亲的书房，他见父亲衣炔飘飘，斯斯文文看书的模样，怎么都没想到父亲竟然是个恶霸。

注意到儿子进屋，小沅沅的爹爹温柔地问道：“怎么跑这儿来了？”

“爹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和娘亲是谁先爱上谁的啊？”

小沅沅他爹挑了挑眉，放下了书本，精明地看着儿子，说道：“问你的娘亲去。”

说完，就把小沅沅抱到门外，自己重回屋内关上了门。小沅沅看着紧闭的门，一脸的哀怨，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小沅沅从爹娘那儿受挫后，就去寻干爹求安慰。除了爹娘以外，他最喜欢的人就是干爹了！

得知小沅沅忧郁的原因后，小沅沅干爹哈哈大笑，问道：“你问这个作甚？”

小沅沅撅了噘嘴，委屈道：“大家都说爹爹和娘亲很厉害，但是我不知道他们谁更厉害。她们说先爱上的那方就输了，所以……”

“所以你就想通过这个问题来确定谁更厉害？”

见小沅沅点头承认，小沅沅的干爹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就在小沅沅羞恼地快哭的时候，他才停下了笑声。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爹娘的故事，他们谁更厉害，你可以自己判断。”

2.

三十年前，状元街上，林氏武馆和孙氏武馆同日开张，两家武馆对门而立，从开张那一日起就争锋相对。

两家武馆都仅用一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一跃成为了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存在，无论踢馆者为何人，最后都只能战败而归。但是，两家到底孰强孰弱，却一直没有定论。

两年后，两家武馆当家人的继承者在同一天诞生。孙家孩子早一刻出生，是个男孩子，取名为孙留轩；林家生了个女孩子，取名为林海玥。

受自己爹爹的影响，林海玥从小就对对门那家武馆没有好感，每每孙留轩向她打招呼或搭话，她都是爱答不理的，后来，孙留轩也就放弃了要与她交朋友的想法。

再长大了一些的时候，林父开始教林海玥武功，这使得林海玥的自信心急速暴涨，再见到孙留轩，便开始主动挑衅。她觉得，既然林父和孙父分不出胜负来，就通过她来打败孙留轩，以证明他们林氏武馆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武馆。

然而第一次挑战，她就尝到了战败的滋味。才不过两招，她就被对方轻松制伏。她简直不敢相信孙留轩比自己强那么多，一时无法接受的她，眨眼间就落下了眼泪。

孙留轩看着那张高傲的脸瞬间哭成了花猫，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了一句：“是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哭了很久很久之后，林海玥才抹干脸上和眼角的泪水，擤着鼻子抽泣道：“下次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说完，她跺了跺脚，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孙留轩呆呆地站在原地，心想，原来女孩子是这么脆弱的。

自那天起，林海玥没日没夜地让林父传授她武艺，林夫人见状，很是担忧，便跑到隔壁家向闺中好友孙夫人吐槽。

“玥儿她最近着了魔似的学武，你说到时候练就一身蛮力，嫁不出去怎么办啊？他爹也是一点都不担心，还说要娶她女儿，肯定拳脚功夫要行。这一对父女，真的让人发愁。”

孙夫人笑了笑，说道：“这不还有我家孙留轩嘛！我可是巴不得让玥儿嫁到我们家来，那可人儿的小模样，太招人喜欢了！”

林夫人眼镜一亮，拍掌笑道：“如果我们真能成亲家就好了！可是，你也知道玥儿她爹……”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有办法的。”

3.

事实证明，一次的挫折并不能代表什么，在勤奋练功后，林海玥开启了无限竞技模式，只要得了闲或心情不好了，总要向孙留轩约架，虽然她从来也没有打赢过对方，但除了第一次的意外，她也没输过。

时间一转而逝，在孙留轩和林海玥十八岁已经十八岁了，二人在江湖上也打响了名气。

某日，两家武馆门口跪了个文弱书生，他用鸡血在地上写了血书，洋洋洒洒百来个字，总结下来就一个意思，想要拜师学武。

但他与江湖上的人一样，不知道这两家赫赫有名的武馆到底哪家更强，所以只好跪在两家当中，看哪一家先发现他，他就拜哪家的师。

事实又一次证明，计划不能只做一个，毕竟你永远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变故。当天上午，孙留轩和林海玥同时开门，发现了这瘦弱的书生。

那天是两家武馆的弟子第一次聚集不为比试，只是为了蹲着听一个可怜书生的诉苦。

“小生郭有义，特来拜高师学武。我自小穷困，被父母遗弃，后被好心私塾先生收为义子，本宏图立志，待飞黄腾达报养育之恩。没想到那恶棍梅玉，不仅掳走了我义妹，还向我下了战帖，说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学习武艺，只要我成功打败他，他就放了我义妹，否则，他杀了我我也不能有怨言。”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孙、林两家的弟子纷纷掩面而泣，谁说练武之人心也硬的？

林海玥嫌弃地推开了借她肩膀哭泣的师兄，伸手把郭有义拉了起来，“你要知道，你是读书的料，不代表你就是学武的料，才两个月的时间，无论我们怎么教，你都不一定能够打过他。”

郭有义知道她话说得虽然直，却也是实话，“不管怎样，我都必须试一试！”

林海玥看他眼神坚定，深深呼吸了一次，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我来……”

“我来教你。”

林海玥一脸震惊地看着抢断她话的孙留轩，他竟然敢跟她抢人！

“今天这徒弟我还收定了，孙留轩，你想和我抢人，就先打过我吧！”

孙留轩从容一笑，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好啊。”

一言不合，林海玥和孙留轩就动起手来，十几招过后，二人轻轻跃起，凭借高巧的轻功，一跳就跳出了众人的视野。两方家的弟子一看这还得了，必须去帮架啊，于是下一刻就纷涌向二人离去的方向，扬起了一阵灰尘。

唯有郭有义孑然立在原地，一脸的迷茫，他现在该何去何从？

4.

郭有义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情况变成了他同时拜孙留轩和林海玥二人为师，但就他看来，这是有利无害的选择，多一个人教，就多一份想法，也就多一种可能。

而他的这种想法本来是很危险的，大量经验表明，孙留轩和林海玥在一起除了斗嘴就是比武，鲜少有安静地待在一起的时候。但在教郭有义这件事上，他们的想法却出奇得一致，在这两个月内，他们似乎进入了休战状态。

而这，也让郭有义发现了一些关于孙留轩的端倪。

郭有义平日借宿在孙家，每日上午前往林家习武，到了下午则返回孙家习武，而在这两个时间段之间，隔了个午饭。

在开始习武的第二日，孙留轩提着孙夫人亲手做的饭菜来敲林家的门，说是给郭有义送饭。饭篮里边儿放了两份饭菜，孙夫人细心地连林海玥的也一并做了。

林海玥除了武艺外，最关心的无外乎美食，在尝到孙夫人的手艺后，不住称赞其美味：“果然是孙伯母做的，真好吃！”

这一份饭菜，连并地让她对孙留轩的态度都好起来了。在一旁的郭有义看着林海玥一脸满足的神情时，很巧合地捕捉到了孙留轩脸上一闪而过的欣慰。

自打那之后，每日中午孙留轩必定带着美味菜肴到林府报到，初时林海玥也会不好意思，担心麻烦了孙夫人，但孙留轩却轻飘飘地说道：“这是她自个儿乐意做的，她说难得你那么捧场，不给你做，也没人欣赏的来她的手艺了。你知道，我和我爹，都对吃的没那么热衷。”

这是郭有义第一次听到孙留轩那么认真地解释一桩事。

后来有一天，郭有义鞋底磨破，回孙家换鞋。路过灶房时，想着去和孙夫人打声招呼，便入了灶房。却见灶台前一人正在氤氲烟雾中掂锅炒菜，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精通厨艺的，而那人，正是他的师父之一孙留轩。

注意到灶房内有外人进入，孙留轩抬起头来，看见是郭有义，表情神色皆无变化，只是将锅中的美味倒于盘上，淡然说道：“那么心急想吃？”

郭有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不心急。”

“正好我娘把菜都做好了，我们一起去林家。”

孙留轩把碗盘轻轻放入食盒，提着就与郭有义一起迈出灶房。待走到林家，郭有义才回过神来，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真眼说瞎话嘛！分明饭菜都是他做的！还有他那么狠狠捏着自己肩膀的手，是在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那时的郭有义不明白，为什么孙留轩不直接说出来，他看的出来，孙留轩还是想要和林海玥好好相处的。

后来又有一天，郭有义正在孙家练着武，林海玥和孙留轩二人在边上坐着监督着。他斜眼瞄到，孙留轩正在剥桔子，橘子皮中的汁水染了他的指尖，但一向爱干净的他却毫不在意，还细心地把橘子上面的丝一一挑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往二人那儿瞄去，只见林海玥正掰着橘子一片片往口中送，她的指尖，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泛黄的痕迹。

在注意到郭有义的眼神后，孙留轩正摇着扇子为林海玥扇风的手顿了顿，下一刻，郭有义“扑通”一声摔了一跤。

“看来有义今天累了，不仅眼神飘忽，腿也软了。我看玥玥你今日就先回去，让他好好歇息一下。”孙留轩极其关心徒弟地说道。

“那好吧，那我今日就先走了。”林海玥吃下最后一片橘子后，看向那些已经剥完的橘子，说道：“但是啊，离对战的日子已经没多久了，今日过后，还要猛练才是。”

“所言甚是。”孙留轩忍住眼中笑意，把那碗剥好的桔子放到了林海玥的手上，“辛苦你今日白来一趟，这些就当做赔罪礼吧！”

“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林海玥得了小便宜似的接过碗，同时不忘抗议道：“对了！不许再叫我玥玥，那是我家人叫的！”

回应林海玥的只是孙留轩不置可否的笑容。

待林海玥离开后，郭有义才委屈地提出疑问：“孙师父，你是不是喜欢林师父？”

孙留轩斜睨了他一眼后开始闭目养神，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你做徒弟吗？”

郭有义晃了晃脑袋，“不知道，但我也很奇怪，因为孙师父你好像并不怎么喜欢沾上麻烦事。”

“除了和她有关的事。”孙留轩再睁开眼时，眼中多了一丝精芒，“我不喜欢她把注意力放在除了我以外的人身上。”

郭有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下一刻，他瞬间顿悟，原来他的孙师父在吃醋！

5.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与梅玉约定之日。

当天一早，孙留轩不见踪影，因此只有林海玥陪着郭有义前往比武地点。

达到目的地后，林海玥看着一片悠悠竹林，心想这恶棍倒也有些情趣，选了这么一个闲情逸致的地方比试。

还没再多想，眼前忽而掠过一黑色人影，再定睛时，他们发现眼前立了个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

林海玥吞了口口水，问自己徒弟：“他……就是梅玉？”

郭有义怒视着男子，沉了声音说道：“没错，就是他。”

林海玥顷刻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梅玉，这掳人的恶棍长得也太好看了些吧。林海玥想了想自己身边的人，凭良心来说，也就孙留轩的长相能比得上他了。

这时，林海玥发现对方也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一时心虚，就拔高了嗓音，说道：“这位小哥哥，我看你这模样是打不过我们的，不如你直接放了我徒儿的义妹，我们也不多为难你，如何？”

梅玉似乎不想与他们废话，直接了当地问道：“你们是打算以一敌二？”

“这种以多欺少的勾当我们是不会做的。这两月我徒儿已然继承了些我的功夫，先让他自个儿试试。”

言罢，郭有义十分自信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仅眨眼的功夫，他就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到底是如何动作的。

他没看清，不代表林海玥也没看清，林海玥将他起步、跃起、飞踢的全部动作都一一看在眼里。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梅玉并非只是一般的贼人。

几乎在郭有义倒地的瞬间，林海玥一跃而起，跳至梅玉眼前，举起手刀想要一招夺人。梅玉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来势凶猛，但他立刻翻了个身，险险躲过了林海玥的招式。

二人过完一招又来一招，几乎招招可夺命门。郭有义心惊胆战地看着二人的对决，在他看来，林海玥和梅玉不相上下，林海玥完全有获胜的希望。

但是此时正在对决的林海玥心中却不那么想，她很清楚地知道，她不是梅玉的对手。正这么想着，梅玉出其不意，在一瞬间把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次是我赢了。”梅玉在牵制着林海玥的同时，扬起了下巴，无不骄傲地看着郭有义，“你看，无论你怎么反抗，还是要听我的。”

话音方落，一道白光直直逼近梅玉，梅玉心头一紧，手下力道便松了些。孙留轩一瞬间就把林海玥带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在确认林海玥没有受伤后，孙留轩一改平日淡然模样，冷冷看着梅玉说道：“我倒是没见过像你这样追求人的。”

林海玥和郭有义听了一惊，此话是为何意，莫非梅玉掳走郭有义的妹妹是为了追求她？

他们正欲发问，却见梅玉脸颊泛了红，林海玥一瞧，真是我见犹怜，心中十分可惜，若梅玉是个女子，怕是不得了啊不得了！然而下一刻，梅玉就因为被戳破心事向孙留轩攻去，但不过两招，他就像一块破布般被甩在了地上。

梅玉明显不是孙留轩的对手。

林海玥瞪圆了眼睛，一直以来，她和孙留轩比试都不相上下，她以为他们二人的实力应当是不相伯仲的，没想到，原来他一直都是在让着自己的吗？

她一时间五味杂陈，一言不发地用轻功离去。孙留轩见了，心中暗道不好，急忙就想追去，但看见摸不清状况的郭有义，又停下了脚步。

“你妹妹没事，梅玉在这两个月内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妹妹，把她养得好好的。”

“如果他直接追求我妹，只要人品没问题，我和义父也不会反对的，何必用这种方式？”

“他要追求的是你。”

孙留轩轻飘飘地留下几个字，就朝着林海玥离去的方向追去，留下郭有义和梅玉二人大眼对小眼，郭有义看着满脸通红，显然十分羞涩的梅玉，忽然想起梅玉当初约架时说的话：“如果你输了，那么无论我如何对待你，你都要受着。”

郭有义无语望青天：“不会吧！”

6.

小沅沅正听得津津有味，却见干爹停下了话头，似乎晃了神，“干爹，干爹，你怎么了呀？之后怎么样了呀？”

“咳咳！”小沅沅的干爹清了清嗓子后，才又娓娓道来。

“之后的事我是听你外婆和你奶奶说的，她们说你爹在你娘门口守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晚上终于用糖醋排骨把你娘引出来了。然后你爹给你娘一天不落地做了一年的饭，你娘才相信你爹是真的喜欢她，并且被掳走了胃和心。后来，你爹又一天不落地多做了你外公、外婆一年的饭，才让你外公相信你爹是会疼人的。”

小沅沅舔了舔手指，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这爱吃的毛病是从哪儿遗传来的了。

同时，小沅沅也为自己的问题找到了答案：“所以，是我爹先爱上的我娘，在他们的比试中，是爹爹输了，对不对？”

小沅沅的干爹抚摸着小沅沅的头，笑道：“感情这种事，单恋的时候自然是先爱上的那个输，但一旦两情相悦了，哪有什么输赢？就像你爹娘，虽然你爹爱了你娘十几年，但你娘在交出了自己心同时，你爹也赢了，不是吗？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无论悲喜苦甜，都是共同感受的。”

小沅沅似懂非懂，“所以，现在爹爹和娘亲还是势均力敌？”

“聪明的孩子。”小沅沅捏了捏小沅沅肉嘟嘟的脸，夸赞道。

“干爹，干爹，那有没有和你势均力敌的人呢？”小沅沅天真地问道。

小沅沅的干爹愣了一下后，很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道：“天也不早了，我是时候回去了，你梅叔叔还等着我给他带酒回去呢！”

小沅沅看着干爹离去的背影，细细思虑了很久后，大喊了一声：“郭干爹，下次要带梅叔叔一起来哦！”

郭有义挥了挥手，心里想着，今天带哪种酒回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