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楚瑜拖着行李箱,行李箱的轮子一直刺刺的与旁边的轮轴摩擦作响,可她还是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那栋楼,也没有向后多看一眼,那个佝偻着背的中年先生。
她不知道她回头可以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说什么,她和这个温和的男人再也不可以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说了,她实在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谅这个温和的给她温暖的男人居然会这么做。
中年男人面色苍白,像一座铜人,伫立在红楼前,一只长尾缝叶莺在树荫下跳来跳去,似乎想要逗这个中年人笑一笑,显然,它失败了。楚瑜进去后,他高大的身躯立刻低下了一节,身子要倾倒的一刻,他用手去撑树,纤瘦的右手没有了力气随意的打在了门前的树上,却感觉不到痛。
她拖着那个笨重的大箱子进了小礼堂,那位教授坐在里面,这个同样是五十多岁的先生,前几天见到还是容光焕发的样子,几天不见突然就苍老了很多,眼角的皱纹堆成一条条波浪,在她的心里波动着。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呢喃了半天后,最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陈教授站了起来,张开手臂,抱住了楚瑜,“孩子,我,我对不起你啊……”楚瑜什么也不说,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嘉华进来了。楚瑜坐了下来,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嘉华一把抱住她,“宝贝,不哭”。楚瑜低着头,问他:现在他怎么样了?嘉华摸摸她的头,楚瑜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二》
看着嘉华,她忽然就记起了以前的事,那还是两年前,那时她才大一。
九月份的季节,阳光很好,昨天刚下过了一场雨,空气里还满是泥土的味道,长尾缝叶莺轻快的鸣叫着。楚瑜抱着新发的课本,使劲的嗅着油墨味。
“同学同学,等一下。”
有个年轻的少年,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年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书,“你好,你是师妹吧?”。楚瑜点了点头,“师妹,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就在这个马丁堂前面”。楚瑜低头看了看书,把书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旁边的草地上,看到这栋红楼前站着一对和蔼的中年夫妇向她微笑。少年把相机递给了楚瑜,她尴尬的抬头望着这个高大帅气的少年,“我不会用这个……”少年回头看了看路人,“要不我来教你吧,很好用的。”
“你是大一新生吗?”
“嗯嗯 。”
少年手把手教着楚瑜,她的手心始终是很烫很烫,可是她的手指却是很冰凉。蓝山的九月份就像北方的夏天,一天也不凉快。慢慢的她的手开始暖起来,是少年的温度。她红着脸说:“蓝山好热。”少年眨眨眼:“这里一年都很热的。不过冬天也有时会很冷。”
“好了,调好了,你可以试试了。”
“嗯嗯,好。”
少年躲开,楚瑜抓拍了一张中年夫妇谈笑的照片,然后对着少年微微一笑。然后把相机给了少年看。
“不错啊。那我过去了?”少年阳光一笑,时光就定格了那一刻。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可以进去吗?我听说学校不让进的。”楚瑜激动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嘀咕着,“这些房子好漂亮。”
“当然可以。”少年轻轻一弯腰,“欢迎你哦。”然后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拉着楚瑜在中年夫妇前面先走了。。“叔叔阿姨他们?”
“没事的。走吧?”
“这是马丁堂。”
楚瑜羡慕的看着他,看着这个美丽的殿堂。“待会还有惊喜哦。”他拉着她消失在角落里。
那位儒雅的先生感慨地抚摸着一砖一瓦,“建筑是活着的历史啊,我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在这讨论的事呢?”对着旁边的老奶奶说着。
“我记得当年你是那么优秀,声音很洪亮,那次演讲过后,我们班的几个女生都在讨论你。”老奶奶红着脸说。
“是啊,一下子就过去了。”
“爸爸,我记得有一座楼是您设计的吧?”少年突然跳到前面,又是诡异一笑。
“你这个孩子,不是都问了几次了吗?”阿姨顺着少年的眼光看到了羞怯的楚瑜。
“怎么样?漂亮吧?”
楚瑜整个脸涨的红红的,点了点头,眼睛发着光,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着光。
,楚瑜提前一个小时进了教室,教室里只有一个人,她从后门进去,看到第一排坐着的男孩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感到熟悉。她没有多看,放下书包就开始自习了。不多久,有脚步声传来了,像是一个中年人的步伐,不急不慢,厚重且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她抬头一看,发现,是昨天的马丁堂前拍照的先生进来了,这位五十多岁穿着中山装的先生,带着温和的面庞向她微笑致意,她羞涩的一笑,低头含眉,这时前排的年轻人转过了头看到了楚瑜,向她招招手,楚瑜脸红透了,仿佛昨日清晨的朝霞,和煦优雅。
少年开口问她:“你是这个班的吗?”
楚瑜点点头。
“我是这个班这学期的助教,嗯,我叫陈嘉华,今天你们是不是有个讲座?陈教授的讲座?”
楚瑜又点了点头。
“哈哈,爸爸就是陈教授。”
楚瑜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少年,又转头向这位儒雅的先生问道“原来您就是陈教授?”
先生不紧不慢的走到讲台旁边写下了———陈恪言,然后微微点头。
慢慢的有同学进来,一个一个插在了她前面,她从侧缝里悄悄看着这位大名鼎鼎的陈教授,从他那厚实有力的板书,助教那坚挺的背影,似乎看到了一个在黑夜里埋头书海的美丽少年,她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笑了起来。害羞的她似初开的莲花,在早阳的照射下,富有光泽的头发熠熠生灿,脸庞埋在一片金色里,泛起的一片红晕如同云彩漂浮不定。
忽然一声鸟叫惊醒了她,意识到没有专心听讲后,一刹间抬起了头,少年与她四目交接,时间停驻。少年的微笑很动人,她足足盯了十多秒才意识到尴尬立刻把头转向了黑板,刻意忽略了方才的事。
下午到了图书馆,她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陈教授和这个年轻的少年,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妈妈,那个美丽的妈妈,可是,妈妈在她五岁时就去世了,搬了几次家,现在只剩一张很久很久的老照片了,那个时候她都还没出生呢。
《三》
第二年的九月份,新生入学,按照传统,楚瑜作为迎新的学姐分配到了一间宿舍。宿舍正好是在嘉华的那一栋楼,大四的嘉华打算继续深造,也不再是楚瑜的助教,每天都去一楼的自习室自习。楚瑜是总负责人,负责的事比较多,整整一周,从早到晚不停地在那栋楼和行政楼间奔走。嘉华透过窗户看着楚瑜一遍又一遍火急火燎地跑来跑去,匆匆忙忙在来访登记表上签字,风一样来,风一样去。每天晚上折腾完了,楚瑜总会去自习室和他道别,他随时准备着她爱吃的糕点,这时候她终于是慢下来了,一小口一小口吃完,然后疯疯癫癫的跑出去,在门口探出小脑袋道一句晚安,屁颠屁颠的回到对面的宿舍楼。
军训期间,她和一群大二的朋友一起来送过几次水,又和嘉华见过几次。一个月后,是一年级的迎新会,楚瑜邀请嘉华去参加晚会。楚瑜是工作人员,需要布场地,嘉华提前来了场地,楚瑜忙了一整天的布场,甚至没有发现嘉华已经来了,等她忙完一屁股瘫倒在台阶上时,一抬头发现了坐在对面的他。嘉华走过来递给她一条手帕,然后坐了下来,一起看完了晚会。可是在主持人宣布散场的时候,她带的那个宿舍的小学弟跑了过来,递给了她一束鲜花,问了一句话。楚瑜诧异的盯着小师弟,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她的答案,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无助的看了看嘉华,然后又转头对着小学弟摇了摇头,推开了鲜花然后跑开了。
嘉华追上去,她一直跑到了教学楼旁边的湖边,然后转身看着嘉华,对视良久。暗夜的风很清爽,楚瑜和嘉华肩并肩坐在湖边的草地上,一句话也不说,看着美丽的月亮,一点一点被云遮住。早上十点左右,和煦的阳光才透过密密的树枝打在了楚瑜的脸上。楚瑜醒过来,看着没穿外套,微微欠下身子的嘉华,微微一笑,然后站了起来,俯身对嘉华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很快的转身就跑,嘉华叫住她,“等一下,我还有话。”“你想要说什么?”“嗯,我的外套。”楚瑜脸一红,跑回来拿下了他的外套递给他,嘉华一把抱住楚瑜,“跑不掉了吧?”侧过身子对楚瑜的左耳说了一句话,楚瑜脸红的看着他,从他的怀抱下面窜了出来,跑出去很远,到了拐角处,探出一个小脑袋:“每天早上七点草地,还有晚上十点的板塘马蹄糕哦。”她嘴角微微一笑。
《四》
她又想起了前几天刚发生的事,皱了皱眉,那还是大四楚瑜拍完毕业照,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嘉华在旁边帮她,陈教授带着夫人在楼下等他们。搬好东西他们就一起把行李搬到了自行车后面驮着。
四个人进了屋子帮她搬进了行李,包括那只四年前的大箱子,箱子由于太久,陈教授往上提的时候旁边的拉链松开了,里面的东西有些掉了出来,相册里面夹的一些照片散在台阶上。他急忙弯下腰去捡起来那些照片,却在捡到其中一张时停了下来,楚瑜和嘉华笑着出来,却看到陈教授一下子涌出了热泪,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双手在颤抖。
“叔叔,您?”
“你认识她吗?孩子。”教授扬起手中的照片。
“她是我的妈妈。”
“你的妈妈?她是不是叫夏莺?”
“是的。”楚瑜点点头。
老教授一把抱住了楚瑜。“允儿,原来你还活着”教授抓住她的肩膀,“那你的妈妈呢?”
楚瑜先是一惊,然后低下头说“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教授看着照片一直流泪,远处的黄阿姨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看。
教授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怀表,拿出了放在里面的照片,是夏莺的照片。“原来她还活着,还活着啊。”这个中年人突然就变得很脆弱,有着一颗石子嵌在心坎上一样的苦痛的表情。嘉华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楚瑜也是乱七八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扶着教授。
突然,教授拍了拍楚瑜的肩,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楚瑜疑惑的看着嘉华.
“叔叔?叔叔,有什么事吗?”
教授看着她想张口,却最后泣不成声。顿了好久他吞吞吐吐说了一句话:“孩子,我是你的爸爸啊。”教授双手搭在楚瑜的肩膀上。
“爸爸?什么?您是我的爸爸?怎么会呢?”
楚瑜不敢相信,回头看着嘉华,“那,那你是我的哥哥?”随即涌出来了眼泪。嘉华揉揉她的头:“不是的,没事,不要着急 。”
“我们到房间里去说吧?”黄阿姨过来扶着教授进了房间。
“那是1930年,那一年,我刚认识夏莺,她那年才二十四,可那时,我已经三十一了,我就是在蓝山大学认识她的。那个时候,她是有名的才女,是一位著名的老教授也就是我的老师的女儿。我经常去老师家请教问题,后来和老师慢慢熟了起来,那个时候,家里并不富裕,老师知道后就给了我不少帮助。因此,也和她常常见面。”楚瑜认真的看着教授。
“后来,我就爱上了这个美丽文雅的女孩。教授家并不是很富裕,不过在那个年代,比起我还是好太多了,毕竟身份地位也不同啊。我的父亲是一个小商贩,而她却是书香门第的出身,我的家庭经济虽不是极差的,至少没问题付得起学费,可是确实相比之下,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那个时候还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啊。”教授苦笑一下。“我自知不如,所以从未敢表现出一点点的仰慕,可那时都还年轻啊,在那个年代。”教授对着楚瑜浅浅一笑。
“我未娶她未嫁,可当时我能拿得出手的除了满腹经纶和一腔热血什么都没有。学校有一个叫楚飞的同学,他的爸爸是做官的,他也喜欢夏莺,他知道我经常去他们家,就经常来找我,一来二去,他人很大方,虽然他人有点小傲气,我们志同道合,所以关系也不错,他却一直不知道我喜欢夏莺的事。后来,他爸爸托人捎话给夏莺爸爸,夏莺知道了,就去找了楚飞,告诉他她已经心有所属了。楚飞找到我倾诉了这事,我还是没有告诉他,我也喜欢她。再后来,有一天楚飞找到我,过来就是一拳,骂我‘你是不是好汉?枉我当你兄弟,你知道我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抢走她?我哪点不如你了?啊?你说话啊?’他一拳一拳打下来,我却不知道痛,因为我当时在想,‘原来夏莺说的那个人是我。’我很开心,可是我们的差距让我心生畏惧,她就是一朵可望而不可及的玫瑰花。我擦掉了嘴角的血,然后对楚飞说,我不喜欢她,我不会和你抢她的。楚飞放下了拳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佑年,讲真?好,我便信你这回,你不知道,在遇到她之前,我就是一个败家子,除了给家里添事儿啥都不会。那年,我爸爸带我去他们家,我见到了这个不一般的女孩子。当时,他们家日子并不好过,她爸爸薪金发不出来,还是我爸爸帮忙的,可是就是那样所有人都宠着我,恨不得捧着我,唯独她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我爸爸的圈子里,遇到了她,第一个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然后,我的世界就变了,你懂吗?就为了那么一个人改变的。答应我,不要和我争她,你知道的,你争的结果是不会好的。’我知道他的爸爸很有能耐,咬咬牙,发了誓,绝不动任何有关她的念头。从那以后更加以为我和她是没有可能了,我猜她也会嫁给楚飞的。可是后来有一次,楚飞喝醉了酒,然后就出了事,一个女学生被……再后来,他们双方结了婚,然后他就被他爸爸送出了国,去了美国。”老教授转过头看了看黄阿姨,楚瑜抬头才看到黄阿姨满眼都是泪水。“那个女学生就是你黄阿姨啊。”
楚瑜和嘉华两个人听天书一样,不知所措。
“后面的就听我说吧?”黄阿姨含泪说,“后来,我就嫁了他,因为我的父亲要让我嫁给他,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和他一起到了美国,我心里满是委屈,可是一想到,都已经嫁给了他,就这样吧,只要他对我好。可是,他的心似乎没收回来一样,整日在外面鬼混,公公给的钱他全胡吃海喝了,家里全是我帮人干活打工来支持,带过去的保姆也辞了打发回国了,孩子也是我一手养着,他什么也不管,终于有一天,我和他吵了一架,然后他就再也没回家来,再过了些日子,他直接提出离婚,我起初不答应,可是在当时看他是去意已决,我一时冲动就答应了。谁知他扔下我和孩子就回国了,只留下那个小屋子给我们。”
楚瑜和嘉华听到这都惊呆了。
教授接着补充说:“就在那几年,我和夏莺结婚了,有了你,你两岁那年,有一个难得的进修的机会,我同你的母亲商量后决定出去走走,然后我就走了。”
教授难过的叹了口气,“后来,我在美国呆了四年,本来第二年打算回来看一趟的,可是遇到了一些事,没回去,我们一直是两个月写一次信的,有一次我太忙了没写信,也没收到你妈妈的信,就想着毕竟丈人家还在,然后,然后我就和你妈妈失联了,托人查过你们的消息,找你们的人,他们说你们搬走了,然后按照新地址找过去却听说,你生了重病没了,你妈妈也改嫁了。我不明白啊,我后悔啊,等我后来回国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们,只是听说你妈妈改嫁了,别人给了我一封信,说是你妈妈写的,我看了是她的字,她说不想等我了,我就再也没找过她。黄阿姨是我在美国遇到的,当时听到你没了你妈妈改嫁的消息后,我喝醉了酒差点轻生,然后就遇到了她,再后来我们一起回了国找你们,没找到的后来几年,我们也就结了婚。”教授抓住了黄阿姨的手,嘉华冷静的看着父亲,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抛下了他和妈妈,现在的爸爸并不是自己的亲爸爸。
“可是,孩子,他们都说你们……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记忆里似乎搬过好几次家,后来妈妈莫名其妙的不见任何人,然后就疯掉了。后来一次我们没注意,她,她就自杀了,从那以后,我一直和爸爸生活着。”楚瑜哭的说不了话,哽咽了好久。“这是真的吗?我不是爸爸的女儿。”楚瑜抱著了嘉华,“你们的意思是爸爸不是亲爸爸吗?我只是他的养女?而叔叔你才是我的亲爸爸,而嘉华是我的哥哥?”楚瑜祈求一样的看着嘉华。
“我知道很难接受,我也很难,你突然就变成了我的妹妹。我的爸爸就这样成了你的亲爸爸,这确实很突然,难过就哭出来吧?”楚瑜把头埋在嘉华的怀里。
“允儿,我可以见一下你的父亲吗?我,我想知道,你的妈妈为什么就突然改嫁了?”
《五》
楚瑜提前回了家,不敢相信这个温和慈祥的父亲居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楚瑜看着父亲五十岁的人还在厨房里为她忙活时,她开口问了一句“爸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老人起初没在意,忙了一会却反应过来楚瑜这一次很严肃:“因为我是你的爸爸啊,当然对你好啊。”她穿过客厅,到了厨房,一把抱住了阿爸。她难过,因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爸爸都对她那么好,她知道这么多年爸爸为了她做了很多受了很多苦,却从来不少她的好吃好穿,一直都照顾着她,而他却和她没有一点点血缘关系,望着这个五十多岁看起来却像是六七十的假父亲,她不肯相信这会是真的。
《五》
楚瑜帮两位老人约好了时间。
两人见了面,却在看到彼此第一眼时怔住了,都不说话,沉默了半晌,黄阿姨端着茶点出来,看见了这个老人,顿时呆住了,此时的空气像是放了很久一样,有种时间苦涩的味道。
楚瑜他们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五个人就那样面面相觑。
“您是允儿的父亲?”
楚瑜的父亲看着教授半晌没说话,最后问了一句:“你,不会是?佑年吧?”
“楚飞?”
“是啊,是我。”
教授停住了一秒,转身看向了黄阿姨。
“是你?”
“音婉?”
“是我。”
教授突然像记起来了什么。“你是允儿的爸爸?”教授激动的质问起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是允儿的爸爸?还有夏莺怎么会改嫁给你?”
“怎么会嫁给我?你忘了吗?当年是谁答应我的绝不惦记夏莺?”老人苦笑一声。
“怪我啊,我为什么要走,想着能去国外进修以后就可以一起过好日子了。”
“可是到头来。”
“问题是,夏莺她怎么会改嫁?又怎么会有人说允儿,没了呢?”
“我,我。”老人抱头痛哭,“我对不起你啊,佑年,还有音婉。”
然后沉沉的低下了头。
“我对不起你啊,你知道的,我是爱夏莺的,可是那年喝醉了酒,伤害了音婉,也永远的失去了夏莺。我从美国回来后,得知夏莺嫁给了你,我去找过她,可是她对我是不理不睬。后来,我求我父亲替我想想办法,那年你还在美国,可是后来,有一次她的信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我手里,正好就有一个美国来的消息,说是国内发生了很多事,夏莺父亲出了事,我爸爸认识的人多,我就去找了她,她很倔强,也没有求我,只是人很瘦了,还有允儿也饿坏了,我看到她那样就起了歹心。我,我要挟她说嫁给我就可以求我爸爸救她爸爸。所以,后来。”
“哎,都怪我。”两个老人看着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阳光洒在老人们的额头上,一只长尾缝叶莺飞到了老人肩膀上,似乎在诉说什么,又似乎在低声哭泣。时光之外是什么呢?大概是没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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