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吃过的苦,我女儿不再吃;我受过的罪,我女儿不再受”,这是一九九O年一月二十三日上午,女儿出生还不到十个小时,我站在南昌市妇幼保健院太太的产床前,当着岳母和太太的面,对岳父说的一句话。
当时,身为中学高级教师的岳父,因为他女儿为我生了个女儿而忧心忡忡,担心我这个福建人会重男轻女。为此,初为人父的我,想起了自己艰难的幼年和艰苦的童年生活,脱口而出对岳父说了这句话,以此表达我不会重男轻女,不会欺负他的女儿和外孙女。
一九九三年二月二十三日傍晚,我们一家三口从南昌乘火南下,辗转广州、中山、神湾、井岸和乾务到达珠海平沙。这一天,是女儿三岁又一个月。说实话,这次毅然决然的工作调动,有很大程度是为了女儿,为了兑现对岳父的承诺。
太太当年生产后,可能是在产房里受了寒风,身体健康的新妈妈居然没有奶水,岳母按传统的催奶、发奶土方,煲了不少猪手和老鸽子汤给太太喝,依然没有见效。因此,女儿一出生就依靠学校旁边的畜牲良种场的“英雄”牌奶粉度日。但是,当时的英雄奶粉十分紧俏,而且价格昂贵。虽然当时我已经在南昌市炒更上课赚点课时费,但我们家赚钱的人少,用钱的人多,入不敷出是家庭生活的常态。因此,珠海比江西高五、六倍的工资收入具有十分强劲的吸引力。缺乏经济基础,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连英雄牌奶粉都会买不起,怎么能保障女儿不受苦,不遭罪呢?
那个时候的平沙管理区,是广东省平沙华侨农场和管理区两块牌子一套人马,既有原来华侨农场的生产生活基础,又有新开发区的活力和前景,生产生活的基础设施健全齐备,生活环境十分优美。我们的到来,受到了单位的热烈欢迎,单位的领导和一帮未来的同事,在当年平沙最好的餐厅——海滨酒家,点了一大桌子我们见都没有见过的海鲜。因此,每上一道菜,都有人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们名称和吃法,印象中有沙虾,花甲,泥鯭,海鲈,带子,鱿鱼还有元贝等等。让我们大吃快颐,兴奋不已,导致从来没有吃过海鲜的太太和女儿居然吃到过敏。
当天晚上,因为集装箱货柜还没有到,我们住在区政府(场部)招待所。从第二天开始,吃过海鲜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去组织人事科报到,去边防派出所上户口,去机关幼儿园给女儿办理入园手续,都有专人带着我,带我的人都给人家介绍:“这是新来的邬老师,大学生。”这句话用白话(粤语)读出来,十分可爱又十分滑稽,就是现在写出来我都想笑。

那个时候,这个位于中国最南边的珠江水系出海口的、珠海最西部的平沙区,通过五、六十年代围海垦荒造地十几万亩,到处是河流和濠涌,水网纵横,交通十分不便,极少广州以北的人到来。当然,大学毕业生就更少,而夫妻俩都是大学生就极少,而且我们还是大学老师。就这样,一切都顺风顺水,人事组织关系转好了,户口上好了,女儿上幼儿园的手续也办好了。
又是傍晚时分,刚刚带女儿去看机关幼儿园回到招待所门口,还没有进去,拉着我们所有家当的货柜车也到了,不用我去单位叫人,就在招待所后面一栋两层办公楼办公的、昨天晚上一起喝酒吃海鲜的十几个新同事,三下五除二就把货柜里的东西,全部搬到临时安排给我们的两间大房和一间厨房里了。这是我的临时住处,区政府新建的美平新邨的楼房已经封顶,静待分配。两间大房子应该是原来的一栋学生宿舍,我们在顶头的第一和第二间。虽然是旧房子,但宽厰明亮,都在一楼,厨房是房间前面的一排平房的第一间。
简单摆放完家俱和生活用品,我以“乔迁之喜”的名义,请帮忙搬家的一帮同事去昨晚上的吃饭的那间海滨酒家喝啤酒吃饭。梁振君,谭强添,阿忠,阿赵等六七个人加我们一家,正好一桌。这几个广东人是我认识的第一批哥们,也是以后很多年的好同事,好朋友。
那天晚上,太太收拾好了卧房和客厅兼餐厅。我坐在虽然简陋,但十分温馨的客厅的拐角沙发上,泡了一杯茶,心情无比放松。经过半年多的反复折腾,终于在珠海安家落户了,明天开始,就要融入“再建一个鹿特丹”的火热的特区工作和生活了,心里默默地相信和期待,我们的明天会更好,一定会让女儿健康快乐和幸福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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