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5点20分。
她用极快的速度吃完了碗里的面起身。
5点23,她出门时路过了一对情侣的餐桌旁,听到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对女人说:“我知道有些话很伤人,但我还是要说。”
5点35,她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稍作休息。
6点整,她换好衣服前往附近体育馆的操场跑步。
6点10分,她开始一边跑步一边在想那句话。
我知道有些话很伤人,但我还是要说。
好熟悉啊!究竟是谁曾对她说过,还是她对谁说过呢?
她已经记不清了,恋爱久远的仿佛一个泡影。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一个人,这样或者那样的一个人,和她的生命完全契合,她知道自己还很年轻,还不着急,20出头的年纪,那些孤寂和悲伤她都可以自行吞咽。可她不确定再等个3年,5年,还会不会有;10年呢?
10年,好庞大的一个数字,是啊,10年,她没有想过,可是,万一发生了呢?不是不可能的。
那她应该也没什么好抱怨和恐慌的,10年后的自己,应该比今天更加强大,足以承受一个人的孤寂,那种有着岁月厚度的孤寂。应该吧!
跑步时路过一对闺蜜,女孩抱着自己怀中伤心的闺蜜,就那么站在跑道中间,任由身边成群的夜跑者路过。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经历失恋的室友。当自己伤心的时候,整个天空都是灰色的,世界上的那些人都是自己悲伤世界里的陪衬,除了悲伤,她们不会再去在意那些平时都会在意的路人。说白了,当自己伤心的时候,自己就是最大的,其他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平日介意的事情,此刻都不会再介意,也不会去计较他人的目光,只会在心里偷偷地骂一句:“去他妈的。”
想完别人,她又忍不住想到自己,她可不会那样在人群里哭,倒不是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自以为不再任性。20出头的年纪,什么都懂一点儿,也会去学着成熟,收敛性子,不再放纵,也不再任意妄为,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长大了,好像20出头就剥夺了自己胡来的权利了。
20几岁啊,正值大好年华,应该娱乐玩耍、自在潇洒,可她却静默规律沉寂,像一台计算精密的机器,每个齿轮都卡的刚刚好,每一步都走在预定的轨道里,偶尔任性偶尔放纵,但这些也都是在计算之中的一种放松,并且不会过度。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7点26,差不多跑了一个多小时,该回去了。
跑到出口的时候,被一个夜跑者撞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从时光深处走来的人。
“不好意思。”他急促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那如时钟般旋转的人流。
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没事。
一路上都在想那人像谁,终于在到家的一瞬间脑子灵光乍现。
她看到了,那个拿着画笔的少年。
02
记忆像被打开了闸门,她想起那时的他们,都很年少,一个自信优秀,一个才华横溢。
她崇拜他,这是她多年之后才明白的,也不知道当时是太幼稚还是当局者迷,或许应该是没失去就不知道失去后的模样吧!不过也可能是回忆一遍遍为过去润色,导致曾经变得如此吸引。
但那时的她真的很出众,尽管所在的地方很小,可那时的她自信,且站在所有人的顶端。小小年纪便成了老师们的宠儿,这使她每日都单纯地开心着。但这些荣誉加身也没使她多么膨胀,逢人便遭受的夸赞也没令她飘飘然或者目中无人。
她先是败在了发现身边人的表里不一,其次则是被人生路上重要转折点上的失败击中了。
但其实还是败在了年幼无知,易受环境影响上。于是,她暗地里已经成了家长教育孩子们的一个反面案例。那些曾经夸赞她的人,后来都会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她。
她习惯了,她不在乎。这一切也不过是她自己选的,失败之后她的心里就像松了一口气:“呼,好了,这一次终于不用再考第一了。”
但是他和她的分开却不是因为自己掉下神坛,若非要探个究竟的话,只能说是相遇太早,我们太年少。
再次相遇时,他一开始便躲着她,于是她追了他三层教学楼,追到她实在跑不动了,大声喊道:“你为什么要跑?”
他终于停下,从楼梯口上方俯视下来,说了她至今难忘的三个字:“我怕你。”
当时她还不懂这三个字的深意,可他后来就不再跑了,也不再怕她。
他们就这样,隔着两个班级,通了三封书信。
可正当她乐此不疲的时候,他却突然中断了书信来往,他对她说,我们该好好学习。
她泄了气,以为这就是要和她断绝往来了,那时她还没体会到少年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于是命运就像在和他们开玩笑,高中时他们同班,她却因记恨此事而整整三年不曾和他说话。
后来她每每想到这段,都会在想,那时他的心,该是怎样一点点地凉透啊!
03
回忆删删减减,如今能留下的也只有多年后自己的一些执着了。
他不打她经常打的那几个游戏,她就也不能假装在游戏里和他偶遇。他已经令朋友圈空空荡荡,她也无法在那里面搜寻哪怕一点他如今生活的蛛丝马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简介改过一遍又一遍,个签改了又改,票圈背景墙换上自己的近照,为了他那万分之一的“会看到”。企鹅微信动态总是有心无心地透露自己还是单身。
实在想的受不了了,就发一些文艺怀旧的人生感悟,想着他如果能看到。
或者就是不停地听歌。
她没想到,想他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可以怀念的媒介,也没有一点可以寻觅的足迹,只能在每首或会令她更想念他的歌曲下面不停评论,就好像能解那十分之一的相思。
更可怕的是,越难解越相思,哦不对,只是思念,何来相思。
曾经告诉她向前走的是他,她永难忘记,直到他离开之后,他都仍在教她。他对她的影响真的很深远,她总是想,人生最初出现的人,哪怕你们最后没走到一起,他也永远存在在你的身上,你的一举一动里,存在在你的思维方式里,成为你活着的一部分。
所以说,出场顺序有时真的很重要。
人生最初出现的人,很难被替代。
04
她终于记起那句:“我知道有些话很伤人,但我还是要说,向前看吧,我们已不再是小孩子了。”
这话像突然而至的一瓢冷水,劈头而下,让她在时隔多年之后,再一次不争气地掩面哭泣。
也让她越过这些年遇到的重重人影,直直抵达当年那个少年的身畔,他一身白衣,将一幅自己画的素描交给他,而那也是如今她留下的他们之间唯一的纪念品。
画中画着两棵树,树中间有一座桥连接着。
可惜当时,她看懂了,却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她知道,树是他们俩,桥是命运为他们安排的相遇。可惜最后她还是将一切都搞砸了。
不过终究,在那幅画里,他们已经永远在一起互相守望了。
这样大概已经足够。
05
爱过那么多人之后忽然想起了你,才明白,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真的我。
回想这些年经历的几段感情,觉得爱越来越少,全心全意越来越少,义无反顾和头脑发热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平静,冷静,客观,以及分析。
他们身上没有你的影子,我也没有一直爱你,我只是,多年后,又重新爱上了你。
可你已离我远去,我也没有一直记得你,一切的选择都怪自己。
可能过去只能拿来铭记,还是向前走吧,如果真的是错过了,上天也会将他带回你的身边。
就像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里写的那样:“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她期待她终会有一天等到,那个人出现在她生命里,他会说,她不是顶漂亮的,但在他心里,总觉得她很美。
而我终于不再想他。
有些年头了,一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丢了什么宝贝东西。
这些天一直在听《当爱已成往事》,每一句歌词都像在说着她和他的故事。
里面有句歌词: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底。
我们是否都是如此,带着心里的一个人行走世间。
面上过着平静规律克制的生活,却总会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被骤然击垮。
回忆最是残酷,而后悔则是它的孪生兄弟,它们形影相随。
但愿你能别再回忆,也愿你的规律生活,不是暂时的冷静克制,愿你从心底里觉得平静,也愿你不是每次回忆过往都会陷入深深的无力。
真是抱歉,你爱我时,我却只忙着爱自己,等陷入回忆了,却好像变得更爱你。我总是这样无可救药,关于我们的一切,写了两篇,但远没有结束,虽然如今已经是结束式,却在这里因为回忆而成了未完成式,这恐怕就是写作的魅力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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