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火锅店的时候,薛胖子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最后一点生菜被他从热气腾腾的红汤里捞了出来。下午三点,火锅店二楼,店员比顾客多,只是都在后厨偷懒。堂里的吃客除了胖子,还有一双母女和一个头发略卷的高个女人--至少比我高不少。
找了一个正好可以看见胖子的位置坐下,扫了一眼菜单便说要羊蝎子底锅,没加配菜,今天不是真的来吃火锅,一锅羊蝎子也不可能吃干净,可惜。
我的火锅很快上来了,不一会儿就煮得热气腾腾。抬头看见薛胖子大概没吃够,又要了一盘雪花肥羊,北方的羊,膻味很大,但是口感肥美,我也喜欢。站起来盛了些蘸料,却发现坐在角落里的高个子女人一直盯着我看,她身材匀称高挑,但不是我喜欢的大胸款。我低下头加小米椒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运动鞋面--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评价别人胸小。
我把一块羊蝎子捞到碗里,好香,隔两天一定要正儿八经吃一顿火锅,天渐渐冷下来了,火锅的热气可以把人变得幸福。
“你好。”是那个女人,她端着一盘毛肚坐到我对面的位子上,这才注意到她红色外套上有一枚好看的胸针。我没有搭理她的话,如果是平时我可以假意玩玩,甚至来一晚上都没问题,但不能是今天,我把视线移向薛胖子,还有最后几片肥羊他就要吃完了。
“你一直在盯着这位先生看啊,喜欢他那一类的?”她把毛肚涮进锅里,一小会儿就捞出来--看来真的很有品味--肚片不能在沸锅里面滚太久,要立刻捞出,不然就老了,不好吃。我依然没有接她的话,倒是她自顾自接着说:“你一直盯着他看,是不是想抓住他之后拿点重要情报?”
没错,她说对了--我暴露了--这次就是要薛胖子手里的文件,不然拿什么去卖,然后出来吃火锅呢。我的肩膀应该颤了一下,但是不明显。她细细看着我的侧脸,把毛肚夹到我的碗里。终于,转过脸看着她眼睛,不动声色地夹起碗里的肚片放进嘴里,爽口又入味。她也盯着我的眼睛,不避讳:“你一直瞧那位先生,是因为想从他身上榨点情报,所以,你说我为什么一直瞧着你呢?”
我暴露了。
只听得店堂里面突然哄的一声,靠门口的那张桌子被一个个子不高,长相平平的女顾客连板儿掀起。说时迟那时快,一锅滚烫的高汤红油直直地朝着那桌另一个女子门面上凶猛扑去。那女子立刻抽出座椅上的抱枕摔向锅子,紧接着跃起来又是一脚踹远了桌板。下一秒店堂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胖子和惊慌失措的母女。从后厨冲出来的店员只看见地上汤汪汪地冒热气,可惜了没吃的三四段羊蝎子。那高个子女人早已追到店楼下,可是哪里还有刚才人的影子。她冲出门,只看见街道上行人似无事发生过。正要返回楼上,突然什么东西冲破落地窗,从刚刚的火锅店里飞了出来--薛胖子--只见他眼耳口鼻皆是血,原本就胖,挨了毒打看起来更像猪头。女人抬头,刚刚掀桌的女人站在完全碎掉窗口朝她晃晃一个黄色牛皮纸文件袋,跑了。
轻敌了。
“亚洲脸,女,不超过一米六五,不低于一米五五。 绿色大衣,棕色眼影…”
“阿泗是说黎明的少年赌神吗?”正在现场做记录的同事抬起头来。
“啊?”被叫阿泗的,就是刚刚高个子的红衣女人,她左手稍稍包扎了一下,刚刚被溅起来的热汤烫伤了。
“绿色大衣,棕色眼影,歌词啊。”
“嗨,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受害人怎么样了?”阿泗挠挠头。
“店员和那对母女都安抚过了,没问题。那挨打的肥仔做核一类保密工作,他被抢走了钱包和一个袋子,里面是他的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那女的应该是想抢钱,我们都有可能跟错人了,打人和夺钱包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
“有可能吧…资料查清楚了发给我…”阿泗看看现场,似在思考别的事情--她打开自己的钱包:身份证,家门备用钥匙,一点零钱,两张整钞,两张信用卡,一张公交卡,几张面包店优惠券,还有什么…门禁卡!平时如果要到保安科机密文件室,她会直接把钱包放上去扫一下,然后按指纹进入--肥仔,保密工作,核,钱包被抢,门禁卡,机密文件室,女人,间谍,情报。她猛地抬起头:“我们追捕的人没错,是那个女人。收工收工!赶快查清楚她把资料发给我!还有,通知肥佬的单位,这两天加强安保工作!”
“淮泗,命中缺水啊…”我已经到家了,趴在沙发上翻看刚刚打印出来,还热的档案。她长得真好看,比我瘦不少,“保安科啊,保安科的话,我可能被盯上了…真的是…”手机突然响了。
“喂?”
“周咸鱼,不顺利吗?我听说打人了,还好吧。”是Peter Zhu。
“没事挺好的,五天之后可以交易的,而且我还看见了一个佳人。”
“美女就美女,在这里鬼扯…你自己当心好了。”
真的是个美女,我又看看淮泗的档案照片,那应该是刚进警校的时候拍的,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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