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下山时分遇见的人。
在慵懒午后的咖啡厅撞到的人。
还有等等,等等。
徐静试过了很多土方,求过道士,拜过佛爷,也去百年老村算过命,可最后得到的答案都一样:起码单身五年。
她颓废的摊在两人沙发上,双脚交叠,摆出最舒展的姿态。一手按着遥控器,一手啃着泡椒凤爪,电视机里正放到男女主角手拉手跳崖的场景。
她忽地跳起来,咬牙切齿的把最后一根骨头扔进垃圾桶,嘴里嘟嘟囔囔:“我徐静是什么人,还会吊死在一棵树上了?我徐静是什么人,秒秒钟被人追!我徐静是什么人,凭什么还要单身5年。”
她骂骂咧咧的穿上拖鞋,走路一晃悠,摔了个狗吃屎。原来是鞋子穿反了。
窗外的阳光正照进来,只看见影子在墙边一闪,就在地上摆了个大字。
影子不会痛,可徐静痛的脸都僵了,揉了揉前胸:“丫的,别把胸给摔没了。”
其实,徐静的初恋是十八岁,相恋一年,然后分手,之后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第一章 机场分手
徐静是一名自由职业者,资深的文艺女青年,没有稳定的工作。偶尔身无分文,偶尔财气外显。
她的文章刊登在报刊,也犹存在大V转发的公号里,描述的都是都市里青年男女的爱恨情仇。她写过很多凄厉的结局,也有很多欢喜冤家的情爱故事,唯独走不出她自己的爱情。
她的初恋是在十八岁。
那个男的叫杨启一,喜欢冒险,喜欢蹦极,喜欢冲浪,喜欢在半夜骑着摩的,放着歌,兜着风。
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不一样的自己。
徐静身高一米六六,大骨架,说话大佬范儿,活脱脱一个北方汉子的形象。但骨子里全都是江南小女子的柔情。怕虫子怕老鼠,怕黑怕痛。不敢离家太远,更不敢一个人闯荡江湖。
所以,当她遇到杨启一,他的随性与疯狂恰恰是她追求的,她迷恋他身上的味道,像是一阵风,随时来随时走,没有目的的流浪在各个角落,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发生的事,时刻都在刺激中度过。
两人热恋的时候,杨启一对她说:“我的梦想就是走遍世界,现在多了一个你,你是我的小丫头,我想带你走遍世界。”
徐静她本是爱情小说家,她写过无数比这更刻骨铭心的情话,但她还是感动了,因为说话的人是杨启一。
写小说的人大多心思灵敏,情感在左心脏曲折来回。徐静也不例外。
她问他:“万一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呢?”
他说:“那我就带着小丫头的照片,替小丫头走遍世界。”
后来,他们就真的分开了。
情侣之间是不可以说万一的。在你说出万一的那一刻,就说明你们之间并不是相互信任。不管什么原因,总是存在嫌隙的,一旦有了嫌隙,你们的关系会变得非常敏感。而想要天长地久最要不得的就是敏感。
徐静和杨启一就是被这样的敏感打败。
徐静觉得自己性格沉稳,拴不住杨启一。
而杨启一觉得徐静的性格温吞,不能执手天涯。
他们走遍世界的第一站是非洲,没有订酒店的他们露宿在星空下,远远的可以听到风在走,水在流。杨启一靠在树干上,呼噜打的很响。
徐静睡眠浅的像是武林高手,方圆百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使她如临大敌。
五个大汉贼手贼脚的靠近她们,前两个手里带着刀,划开了两人的口袋,摸走了她们的护照,手机,钱包。
见他们走远,徐静猛地摇醒杨启一,说了刚才发生的情况,她吓出了一身的虚汗。原来,徐静一直在装睡。
“那你就看着他们拿走我们的东西?”
“我根本没看他们,全程都闭着眼,谁敢睁开眼啊!”
杨启一瞪大双眼,一副看鬼似的表情,不可置信的对她说:“你怕什么,有我啊。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你说怎么办?”
徐静第一次觉得杨启一像个小孩,极其不成熟的小孩。她看着自己的毛绒外套,里面是一件毛线,还好穿的很厚,还好不是夏天,还好只是丢了东西,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回国的飞机上,两人一路无话。
接机的是徐静发小,发小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脊说没事了。徐静忍了几天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杨启一,我们分手吧。”
第二章 天桥相遇
分手那年徐静十九岁,准大二新生,她性格活络,酷爱写作,在当地一家颇有名气的杂志社实习。她年轻朝气,追她的人很多,她不是没有动心过,可每到牵手拥抱,她会由心底升出一种厌恶。
她一点都不愿意跟他们亲近!
也许她的心里只有杨启一,便再也装不下别的人。她没办法堂而皇之的假装忘记了他,和别的人亲亲热热。她是一个唯爱的人,心里只能装下一个。她也是一个决绝的人,说了分手就不会再回头。
杨启一后来也找过她,但在她眼里,杨启一已经不够成熟,他最关心的不是女朋友有没有受到伤害,而是手机钱包和护照。
如果你在一个人的眼里看不到宠爱和惊慌,他不一定不爱你。但如果一个人不能发现你的惊慌失措,他一定是不够成熟。和不成熟的人谈恋爱,很累。
也许,徐静是想找一个成熟的人。
也许,徐静是在等杨启一成熟。
一等就是三年,她要毕业了。杂志社破例招徐静为正式员工,月薪一万。可她拒绝了这个机会,让所有的人大跌眼镜。
她说:“我想要的生活不是朝九晚五,我想要的生活是没有任何桎梏的。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也可以挺尸半月。”
所以,她成了一个自由撰稿人。过着有上顿没下顿,不知道下一篇稿件会不会中,也不知道稿费什么时候发的生活。她能做的就是:写、忍、等。
当时,杂志社里所有人都在嘲笑她不懂生活,为她惋惜。只有一个一米八二的小伙子欣赏她,这个小伙子叫夏文天。
夏文天比徐静大一岁,暗恋她很久了。徐静也曾对这个留着寸头,有着一米二长腿的阳光大男孩垂涎三尺。两人一拍即合,肩并肩在天桥上压马路。
夏文天一点点的靠近她,握紧了徐静的手。徐静挣了挣,终于妥协了。但面部表情扭曲到了极点,就好像吃了一团被一百多人狂捏过的,看起来跟屎没有区别的奶油面包。
天桥中央摆着一个摊位,一位胡子比头发还长的算命先生坐在那里,凝神静气。算命先生拦住了徐静:“小丫头,我看你面相,起码还要单身五年。赶紧跟这个小伙子分手,别浪费自己青春还耽误了别人。”
小丫头!只有杨启一叫她小丫头,这个算命人居然也叫她小丫头。
徐静一惊,到底她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她突然挣开了夏文天的手,猛地冲向算命先生,拉住他的胡子就往下扯:“丫的,杨启一,你个混蛋。”
果然,算命先生的假面皮被扯了下来,连着胡子面皮一起的还有头发。原来算命先生是个光头,之前被大火烧过,脸上也留了很大很丑的疤,为了不被人斜眼想看,只好做些伪装。
徐静惊慌的看着算命人,“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总是喜欢做些奇怪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算命人贴回了面皮,没有再说话。连摊位都不收拾了,转身离开。
落寞的背影,看起来难受极了。
算命人找到公共厕所,卸了妆,眼睛却红了。徐静没有看错,这个人正是杨启一。原来,他补了两层妆,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
他最近跟着算命先生学算命,也装模作样的在天桥上摆了一个摊位。遇到徐静,是意料之外的事。更出乎意料的是徐静还认得他。她抓狂的动作,愤怒的语气都在告诉他:她还记得他,甚至比想象中爱他。
夏文天看着徐静刚才的样子,“你右手拔他胡子的时候,他抓住了你的左手,你很自然。不像刚才我拉着你的,你的表情就跟吔屎没有区别。原来,你一直单身的理由是因为他。”
第三章 张奶奶和小泰迪
这天,徐静在房间里蹦跶,为单身五年的天命蹦跶。
她颓废的摊在两人沙发上,双脚交叠,摆出最舒展的姿态。一手按着遥控器,一手啃着泡椒凤爪,电视机里正放到男女主角手拉手跳崖的场景。
她忽地跳起来,咬牙切齿的把最后一根骨头扔进垃圾桶,嘴里嘟嘟囔囔:“我徐静是什么人,还会吊死在一棵树上了?我徐静是什么人,秒秒钟被人追!我徐静是什么人,凭什么还要单身5年。”
她骂骂咧咧的穿上拖鞋,走路一晃悠,摔了个狗吃屎。原来是鞋子穿反了。
窗外的阳光正照进来,只看见影子在墙边一闪,就在地上摆了个大字。
影子不会痛,可徐静痛的脸都僵了,揉了揉前胸:“丫的,别把胸给摔没了。”
徐静租住在一个山庄里,租金几乎占了她一半的稿费。
这个山庄的整体风格是三层的别墅带一个地下室。山庄里东南两角各带一个篮球场,西角是标准泳池,北角是游乐设施。
这样的房子,拥有这样房子的房东,非富即贵。宁愿空着房间也不会舍得租给房客。租房是一件危险的事,一不小心满屋的老鼠乱窜,一不小心这边的楼梯刮了,那边的墙壁烧了。这里的人都不差几千块的房租。
但徐静的房东例外。
她的房东是张奶奶,张奶奶六十二岁,去年她老伴得了癌症去世。儿子在国外,常年不回家。家里只有她和一条泰迪。
有一次出门,泰迪追着另一条母泰迪,小短腿跑的飞快,张奶奶怎么都跟不上。正好徐静在边上采集故事,徐静看见泰迪的时候,两只正扭打在一起,做羞羞的事。
张奶奶和徐静就这样认识了。
六百平米的房子对张奶奶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房子是他儿子装修的。从地下室到三楼阳台,低调中显示着奢华。地下室里有间酒窖,放着一些叫不出名字藏酒,歪歪扭扭的英文,徐静上网搜过,都是几万十几万的价。
可是张奶奶只在一楼活动,每天早起从二楼下来,都累的喘气。
张奶奶喜欢家里有人住着,热闹。
徐静就这样搬进了三楼,整个三楼都是她的。两百多平米,有阳台,有书房,有浴室,有主卧。朝南的阳台可以晒衣服,顶上是雕花玻璃。不过是一个遮雨的地方,也尽显富贵,她再不用担心下雨时会把衣服淋湿,半夜听到雷声就匆匆的赶去收衣。
朝北的却是露天的外置方形阳台,她买了藤椅,冬日的午后就窝在那里翻看闲书。
她的生活过的很舒坦,日常逗逗泰迪,和张奶奶唠嗑,两人一起择菜,说说笑笑,倒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孙女。
“静儿,你为什么不回家住呢?”
“我爸妈觉得我不学无术,没有安稳的工作,每次回家都逼着我相亲,我只好躲出来讨个生活。”
张奶奶笑起来,“你坐着打打字就有钱,还能陪着我这老婆子,张奶奶喜欢静儿,你真要走,我还舍不得呢。”
静儿感动极了,也很心酸。
她的爸妈大概也像张奶奶思念他儿子一样思念自己吧。
但她不想回家,她曾经给自己立下一个誓言,不存下一百万的存款绝不回家住。她要证明她是能让自己过得幸福的。所以她不停的投稿,不停的奔走,想要出书,想要为梦想而活。
这一住就是四年,徐静26岁了。
发小唐吉已经谈了两年的恋爱,订婚戒指都戴上了,结婚的日子定在明年的国庆。
唐吉知道徐静心里有个过不去的坎。可她不能再看着徐静堕落下去,拽着徐静就去街上偶遇。
两人约定在黄昏时分,去跟第一盏街灯亮起来时遇见的人告白。是个缺了门牙的老头。
去跟咖啡厅无意碰撞的那个人告白。差点被她的女朋友泼咖啡。
唐吉气的双眼爆出,徐静却嘻嘻哈哈:“今年是第四年了,明年就会脱单的。”
唐吉戳着她的额头:“你呀,就爱听些不着边际的傻话。”
这年,张奶奶六十六岁,上楼更吃力了。
她买了好多菜,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做了徐静爱吃的板栗红烧肉,粉丝拌酸辣蟹,水煮土豆粉肉片,排骨玉米汤,还有两道小菜。
徐静被唐吉弄得有头晕眼花,回到家看见一桌子的菜,狗腿的挽着张奶奶的胳膊,拍了无数马屁。
张奶奶看着她,眼眶有些湿了,转身说要去盛饭。
徐静连忙让张奶奶坐下,端出了两碗慢慢的饭。
“张奶奶,你这厨艺比我妈妈还好呢,这板栗,这蟹,这肉片,这排骨,比外面烧的还有味呢!”
徐静沉浸在美食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只顾着不停的给张奶奶夹菜,往自己碗里兜饭。
直到饭吃的差不多了,张奶奶才开口:“静儿,你有能力买下这座房子吗?”
要不是板栗闷的时间久,入口即碎,徐静肯定得噎死过去。这房子保守估计也要五百万,就算打一折,她都买不起。
张奶奶有点不忍心,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这老骨头啊,越来越不灵活了,二楼的楼梯是快爬不上去咯,大概要换个地方住。静儿······我······”
“没事的,张奶奶,你已经照顾我四年了,我已经比大部分幸福。我会整理东西,近期尽快搬出去的。”
后来,张奶奶的儿子从国外飞回来,卖掉了这套别墅,带着张奶奶住进了一个套间,像是四合院那样的房子,出门便是院子。
离开的那天,张奶奶从二楼下来,徐静牵着颤颤巍巍的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对不起徐静,执意要扶着扶梯自个儿走下去。
“张奶奶,就让我扶你最后一次吧。”
第四章 家里始终有最爱你的人
家在小,也是你的,没人能赶你走。
租的房子再大,也是房东的,不租给你,你就没有家了。
一个人没有家,就像蜗牛没有壳,下了雨被淋,下了雪受凉,不能挡风,也遮不了阳。
多像一只丑小鸭。
徐静拖着行李箱,站在公交站牌边上,看着来往的车辆。突然有点后悔。
她一直觉得买房子的人都很傻,花了全部的身家去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那些房奴,她见得太多了,有些人打扮的体面,私下却是一碗米饭,一碗咸菜的过日子。
她一直相信自己是对的,她用着最少的钱,住着大多数人都住不起的房子,她也曾被人羡慕。可这一刻,她迷茫了。
如果当时她没有拒绝杂志社的工作,凭她的能力,也许已经是编辑部的总监了。如果她是总监,月薪就上万。她的父母不会念叨,她可以每天回家,不用租在外面,像是个没有家的孩子。如果她还在杂志社,她一定有房有车,不会无处可去了。
她打电话给妈妈:“妈,我今晚吃饭了。”
电话那头传来淡淡的一句回应“哦”。
钥匙转动的时候,门瞬间就开了,开门的是妈妈。 妈妈明显很想她,在她打电话说要回家吃饭时就开始准备了,菜很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她来。
窗台边上放着一把高脚凳,台面上有一个陶瓷水杯,这个水杯是徐静第一次收到稿费给妈妈买的礼物。妈妈一直小心的使用着。
饭桌上的菜已经没有热气了,徐静不知道妈妈等了多久,她只是想哭。
无论自己走了多远的路,走错了多少个方向,当初闹得有多僵,妈妈永远在乎你,关心你,永远在家里等你。
妈妈一句话都没有问,从她手里接过了行李箱,引她到饭桌旁。
爸爸坐在那里,正兴致勃勃的调换小菜的位置,把徐静爱吃的菜都端在她面前。
徐静鼻子一酸:“爸、妈······”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她很想告诉他们自己毕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与泰迪狗的第一次相遇,对自己很照顾的张奶奶。
可她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吃着饭,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
她想说声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年对爸妈的疏忽,她甚至连过年都不回家。仗着父母爱自己,赌气放肆,她想狠狠的抽自己嘴巴。
很多人都羡慕徐静潇洒的生活,这是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学的。
因为徐静的父母很有钱。
无论徐静走了什么弯路,她都有一条后路。她不用担心生活,她有从头再来的资本。
她最喜欢的作家是大冰。大冰说:“有梦为马,随处可栖”,大冰也说:“先生存,后生活。”
而徐静,她可以跨越生存,直接去享受生活。
所以,她敢辞去稳定的杂志社工作,她敢做一个自由的撰稿人,她每月的房租是大部分人半年的房租。因为她受不了群居房中霉乱的生活节奏。
她的起点高了,要求自然也就高了。
她在家里住了几天,她的父亲就晃着一把车钥匙来到她的身边,“静儿,下去看看?”
停在那里的是一辆越野车,徐静不知道什么牌子,只知道看起来很酷。跟电影里放的一样,很像战地机车,军绿色的车身,车轮的设计也很独特。她乐起来:“爸爸买的东西肯定差不了。”
她开着出去溜达了一圈,江边的风吹的她头发乱舞。
车前的香包掉了下来,拆开竟是一封信,她的爸妈写的:“孩子,我们有错,谢谢你回来,让我们继续爱你。如果你爱流浪,就开着这辆车去看世界,去写不一样的人生故事。我和妈妈会永远支持你。”
第五章 她是他输不起的未来
徐静早已泣不成声,哭够了渐渐对自己生气起来。气自己的不理智,气自己让父母担心。她一脚蹬在车胎上:“徐静,你就是个混蛋!”
那天她穿着一双尖头鞋,半只脚卡在车轮上,大气如她,野蛮如她,奋力一拔,整个人往后倒去,接住她的是个温暖的肩膀,熟悉又陌生。他的身上还是带着淡淡的江湖气。
他没有说话,蹲下来抠出了徐静的鞋子,为她穿上。
这是杨启一啊!他以前从来不会为她穿鞋。以前,她的鞋带松了,她都是自己蹲下去系的。而他插着口袋,站在一边装酷。
他说为女朋友穿鞋是屌丝才会做的事情,在大街上你腻我腻多尴尬。
可现在,他会为她穿鞋。
他是成熟了吗?徐静看得呆了。
旁边有一家花店,杨启一像刚认识时那样,双手搭在徐静的肩膀上,真挚的看着她:“等我。”
徐静机械的点了点头。这些年来,她对所有异性避如蛇蝎,对所有异性的亲近都自动归结为地铁里的咸猪手。
除了杨启一,谁都不行。
徐静突然想起那个天桥上的算命先生,她也不讨厌他。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她正胡思乱想,杨启一抱着一束玫瑰花出现在她面前:“生日快乐。”
他递过去,她没有接。
他有点落寞,“只是一束花。”
“可对我来说,这是爱。”
她问他:“天桥上的那个算命先生是你吗?”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不该坦白,好不容易相遇,好不容易她没有对他冷眼相看。万一她因为那件事而狠他,他不敢赌了。他失去过她一次,再也不能失去第二次了。
曾经,他爱冒险超过爱她。
现在,他爱她超过爱冒险。
她是他输不起的未来。
第六章 等你追我
原来今天是徐静的生日,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难怪爸妈送了她一辆车。
可是今天是她生日,也就是说今天是第五年的第一天,是单身五年的最后一年,也就是说今年她不会再单身,会有人和她牵手,会有人跟她告白,会有人每日每夜的想她念他,她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徐静从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这九年来,她过的一直安稳幸福,偶尔想起某人,偶尔自我发疯。直到那天从出租房里搬出来,她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如果她有一个爱她护她的男朋友,她是不是会好受很多。
那她的男朋友会不会是杨启一?
十八岁时爱上人,二十七岁的第一天遇见的人,还有单身五年的预言都在叫嚣着,杨启一是她的命中注定。
没有人是信命的。徐静也不信命,她不相信什么单身五年的预言,她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单身找借口。等了一个人九年,喜欢了一个人九年,这种痴恋她不想公开,更不想宣扬的人尽皆知。
她,徐静。注定是该潇洒人生的。爱情,也不能成为她的包袱。
但杨启一可以是她的包袱。
想到这里,徐静笑起来,她爱杨启一。
历经九年,她终于明白,她不是在等一个成熟的人,她等的人是杨启一。以前,她在等他成熟。现在,她在等他重新爱上她。他成熟,她爱他。他不成熟,她还是爱他。那成不成熟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两个人,相互爱恋,你爱我,我爱你,那就够了。
想到这里徐静笑起来。他追上杨启一。
“我不管四年前天桥上的那个人是谁,也不管十八岁时跟你说分手的人是谁。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要你的花。”
杨启一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还冷漠的她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他来不及思考这么多,有点急切的把花塞进徐静的臂弯里,动作甚至可以用粗暴来形容。
“说好了就不许反悔奥,花已经给你了,你就要对我负责。”
他的笑容太好看,泛滥着欣喜,明明是二十七岁的老大叔,偏偏温暖的像是十八岁的孩子。徐静被逗乐了,啪嗒上去就亲了一口:“我负责。”
九年的分离没有在他们之间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还像以前那么好,那么自然。甚至变得更幸福,更登对了。
他把徐静护在怀里,迁就她的脚步。时而慢,时而快。街角的灯光照过来,地上投射出他俩的影子。同手同脚,走的有默契极了。
徐静兴奋的时候就安静不下来,双腿像装了发条不听使唤,不停的转圈。她远远的跑到与他面对面的位置,对着杨启一就是一通乱吼乱叫:“我美不美?”
“美!”
“你爱不爱我?”
“爱!”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空气在那一刻就凝结了,杨启一完全没想到这回事。他在害怕什么呢?他最怕失去的不就是徐静吗。为什么不敢答应,为什么犹豫,为什么说出口。
他想,他恨自己有一天出现了意外,不能照顾她一辈子。
而徐静安静下来,一步一步走的很艰难,但脚步很坚定,“那我等你说要娶我的那天,别让我等的太久。”
别让我在等你九年。
徐静没办法再说下去了,一个女生要多主动才能让男生明白,他到底有多爱他。越是主动,越是在爱情里被动。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跟你告白,向你示好。你犹豫的每一刻,对方都会在心里读秒,多一秒,便多一秒的失望。
徐静一路狂飙,在一家理发店玩了个漂移。
“师傅,我要剪短发,比光头都帅的那种。”
理发师被她进门那种黑社会的气质吓住了,一个抖机灵,剪子戳了客人的脸,他不停的道歉。
这边有个理发师走了过来,气质超众,不是杀马特发型也没有穿小脚裤,他不动声色的走过来,领着徐静去洗头。
这家理发店是市里的头牌,服务都是数一数二,没得挑剔。
可洗个头能洗半个多小时也是少见了。
但徐静不在乎,这里的按摩手法可是相当不错。不像有些无良发型师用指甲抓头皮,恨不得把你整块头皮都给扯下来。
她就这样很舒服的躺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也不想,由着理发师乱拨她的头发,洗发露、护发素擦了好几遍了,按摩也重复了好几轮。徐静的心终于开始平静下来。
理发师这时才用头巾包住徐静的长发,问她想要见一个怎样的发型。
失恋的人那么多,气冲冲来剪发的大多都是感情受挫,想要换个发型,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当唐吉看见剪了短发后的徐静,除了惊叹,再也无话可说。她的男朋友已经被比下去了。
两人坐在后座,抓着把手,紧紧的攥住安全带,车速已经飙到了一百二十码,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即便是空无一车的直行路上,他们还是怕了。
一百二十码的车速,这是在找死呢!
唐吉也只敢在心里愤然吐槽,徐静心情不好,她自然是看的出来的。她只能选择玩命陪她发疯。
“徐静,我可是没买保险的,我玩命陪你开车,待会儿你必须请客。”
她们要去的地方是靠近海边的一家酒吧,夜晚的海总是深邃让人感到恐惧的。可偏偏喝酒的人就是要寻找刺激。
这家酒吧就抓住了这种心理开在海岸上。
酒吧里的灯光开的尤其的暗,音乐很吵,吵到再大的海浪声都听不见。
徐静喝了五瓶酒,头脑已经不清楚了,她叫嚣着要下海抓鱼。
夜晚的海尤其的汹涌,没人敢下去。甚至连靠近都需要勇气。或许一个大浪就能让人感到心惊肉跳。唐吉和陈几宇知道她喝醉了。可是徐静不知道。
她清醒着呢,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要游泳。
唐吉和陈几宇一人驾着她一只胳膊,喝醉的人,力气比平时大的多了。徐静推的她俩人仰马翻,自己却笑的没心没肺。
撒开脚就往海里跑去:“哟吼,抓鱼去咯。”
陈几宇是强制的把徐静的手弯在一起,可能她会有点痛。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她现在样子就疯子没有区别,要是手法不粗暴一点,根本就制不住她。
唐吉手忙脚乱的拨通了杨启一的电话:“你还不快点过来,你女朋友要下海捉鱼。”
等杨启一到的时候,徐静已经被折腾的没有力气了。整个人打滚在沙地上:“你们都是坏人,不帮我抓鱼,也不让我吃鱼,我要打120,把你们这些人都送进去关起来。”
她又不安分了,左口袋右口袋的乱淘,嘴里大喊大叫:“好啊,你们竟然还偷走了我的手机。我要去打120,我要让警察把你们这些人都抓起来。”
三人听了都是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
杨启一背起徐静,本以为她双脚离地就翻不出大浪。没想到,徐静整个人都往后仰。他一个站立不稳,两人都摔倒在沙地里。
徐静的脸撞到自己的手腕,正好擦到了一根骨头,痛的龇牙咧嘴,神经也清醒了一点。她不在吵着要去抓鱼报警。她知道身边都是她的朋友,他也听到了杨启一的声音。
但他找不到他在哪,眼前的人影太多了,她看不过来。她甩了甩头,霸气一指,对着陈几宇就是一通拳打脚踢:“你个混蛋,我等了你九年。你为什么不娶我。我还有多少个九年可以浪费啊。我整个青春都给了你,你为什么不肯许我一个未来。”
徐静喊的撕心裂肺。
杨启一听的心神震荡,开口却是一句:“对不起,我还没想好。”
唐吉跑过来,挨着杨启一就是一拳:“你再多说一句废话,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杨启一哪里会听这些话,但他是真的心疼她。他背着她,沙地上留了一串深浅不一的痕迹。
第七章 他的家曾是她家
徐静醒来时,头有点炸裂式的疼痛,睁开看的第一眼,熟悉而又陌生。这个房间的格局跟她在张奶奶住的时候一模一样,复古花色的窗帘,她向上拉起玻璃,清晨的屋顶上可以看到停着的鸟儿,叽叽喳喳在叫。她奇异的发现周遭的景色也一模一样。
可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呢。昨晚在酒吧喝的烂醉,在海边鬼哭狼嚎。
记忆停在杨启一背着她的那一刻,然后断片了。
她身上已经换了一套睡衣,垃圾桶里还留着标签。
谁给她送过来的,谁给她换的睡衣。是杨启一吗?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她想直接冲到他的面前去质问,但她的理智已经回来了,她打电话给唐吉。唐吉说人是她送的,睡衣也是她换的。
徐静暗松了一口气,蓦的又有些失望。她在期待什么呢。
但她还是假装的义正言辞,用一种“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语气质问唐吉:“你就把我放在他家,万一某人兽性怎么办。我告他主犯,告你从犯奥!”
唐吉在那头笑的前仰后翻,“那更好了,直接逼他就范,免得让人提心吊胆的,一会儿要跳海,一会儿要报警的。”
徐静光着脚走在这熟悉的环境下,阳台,书房,浴室,主卧,连装修的风格都一模一样。
杨启一买了这套别墅?当初买下这套别墅的就是他?害她没地方去的人也是他?
她倚在阳台上出神。吊儿郎当的杨启一,当初喜欢冒险的杨启一,他是怎么生活的。分开的九年里,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他能买的起五百万的别墅,而她连辆车都是老爸送的。
这九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还没有女朋友,他是不是在等她,她还配得上他吗?她在他面前还有无理取闹的权力吗?想到这里,她的心脏都抽痛了。
她站在阳台上,抓着围栏,伸长脖子找自己车,她要他的玫瑰花,她要把它们插在花瓶里,放的整个房间都是。
她匆匆的跑下楼,拖鞋的后脚跟擦在地上,哒哒哒的跑下去,又哒哒哒的跑回来。
抱着满捧花的她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杨启一的面前。
她这才发现二楼的格局全换了,与三层的淡雅不同,二层所有的家具用品都是白色、灰色、黑色。
杨启一刚洗完澡出来,没有穿上衣,头发也是湿的。
这是什么鬼,哪有人大清早洗澡的,赶时髦呐。徐静的脸涨的通红:“哈哈,哈哈,你也住这里啊。哈哈,哈哈,好巧啊。”
徐静绕过他,转身往三楼走。一束长出来的玫瑰花瓣扫过杨启一的胸口,他拉住了她的手:“抱着花准备去哪?”
徐静很想白他一眼,气势雄厚的告诉他,没看见姐在往上走吗。姐要去三楼啊,明知顾问。徐静不回答,只管向楼上走。
杨启一手臂一伸,拦住了她。如果他就这样放过了徐静,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他昨晚一直都在想徐静的那句,我还要几个九年。他同样在想他还有几个九年。他们又还有几个九年。
杨启一靠近徐静,整个人都压近下来,徐静的脸低到脖子,就差变成鸵鸟了。她只一个劲儿的腹诽,干什么靠的这么近,要死啊。
徐静越是不好意思,杨启一越是来劲。
直到她的脸贴到墙上,他的鼻子就要碰到她的,他才不紧不慢的说出一句:“要吃早饭吗?”
徐静点点头,猫着腰,从他的臂弯下钻了过去。
下辈子投胎,她也要当个男的。
第九章 阿里斯不山
早饭是徐静做的。徐静对厨房更是熟悉,什么东西放在哪里甚至比杨启一还熟悉。一楼的格局没有动,所有东西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徐静好像又回到了刚毕业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敢爱敢恨,所向披靡的小姑娘。可是现在,她被杨启一克的死死的。
在爱情里,她赢了所有人又怎样。在他面前,她总是输。输的彻头彻尾,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想他,爱他,等他。
她啃着土司:“这别墅原来是被你买下来了。”
不知道她是在感叹缘分的奇妙,还是在暗讽自己幼稚的想法。她也要体面的生活。
两个人在桌的两端对坐,谁也没有说话。
精巧的小汤匙撞击在杯壁上,发出很清脆的声响。徐静觉得杨启一有话跟他说,他越是平静,就越是有大事要说。脸部表情伪装的再好,细节是掩盖不住的,他的食指一下一下有规律的,不急不慢的敲打在桌沿。
“徐静,我们去一趟阿里斯不山。”
那是一个距离他们几千公里的地方。
路上,杨启一给徐静讲了一个故事。
阿里斯不山是一座靠海的小岛,
阿里斯不山的小岛,里面住着很淳朴的人。说着他们自己的语言,唱着他们自己的歌。他们有自己信的神。
每个成年的小伙子都需要举行一个成人仪式。他们的父母会给他们两张船票,有钱些的会给他们两张机票,他们都身无分文的出门,一个月后再回来。
有些人换了新衣服,有些人还是来的那一套。
但每个回来了的人都喜气洋洋。会把身边的朋友都聚起来,说在外面发生的那些好玩的事儿。
每年出去的都是男孩,没有女孩。
女孩没有成人礼。只有她们的母亲记得她们的生日,会盘起他们的头发,在那一天把她们打扮的漂亮,对着海,对着山,对着风,唱着歌。
最可怜的是一些流浪儿,她们没有爹娘,没有成人礼,也没有生日。她们的头发永远都是两个髻,或者绑成麻花辫的样子。
她们不会长大。不长大的人是不能离开这座岛的。
她们只能在这座岛上度过一生,做一辈子的流浪儿。
除非有外人来,有人愿意为她们梳头发,她们就可以对着海,对着山,对着风唱歌了。
但是没有人愿意这么做,因为这是阿里斯不山。
传言中,每个流浪儿都是上辈子做了错事,所以今世才会受到惩罚。如果有人原谅了流浪儿,那么帮助他们的人将会受到苦难。
所以,流浪儿听到海边的歌声,都会恸哭。
没有一个流浪儿例外,他们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座岛。
尖刺也不例外。
杨启一来到阿里斯布山的时候是白天,他租了一辆车,沿着海边一路开去,那些有母亲的孩子都被搀扶着,穿着艳丽的红纱裙,摆尾被大风吹起,刮的肆意飘扬。
杨启一被这样的歌声吸引,也来到了海边。
尖刺正在海里抓鱼,她用的工具是一根树干上的木头,削的很尖,眼准的一个猛扎下去,便是一条野生海鱼。
她也不知道这些鱼儿叫什么名字。她一条一条的把她们抓起来插在竹棍上,给她们取名字。红嘴,小尾,大鳃······
杨启一看的有趣,坐在她的边上,“你做什么呢。”
“我在给她们取名字。有了名字,她们不是流浪鱼了。”
“可是她们都要被吃掉了。”
“流浪儿不吃流浪鱼,还能吃什么呢?这些鱼儿也是流浪来的,跟我一样,没有家,没有被保护。我也跟她们一样,总有一天,就很可怜的死掉了。”
杨启一听不懂他的话,直到在这路住了一段时候,看多了成人礼,看多了流浪儿的生活,他才懂了流浪儿说的话。
流浪儿每天都会来海边抓鱼,然后烤起来吃掉,除此之外就只能打些野味。可是野味都太难抓到了。她还是比较喜欢抓鱼。
杨启一就把尖刺带在身边。他到哪,就把她带到哪。杨启一是喜欢冒险的人,白天他砍树,用树藤把树干都绑在一起,建了一个小屋。晚上他就睡在小屋里。
有天夜里涨潮,海边的气候没有人能预测,杨启一睡的小屋被大风卷走,他兀自还在昏睡。他的睡眠向来很沉,雷打不动。
尖刺拖着他的胳膊,一寸一寸的把他拖到离大海很远的地方。第二天他醒来,小屋早已残破不堪,被海水冲的藤都断了。
他感谢尖刺的救命之恩,但他还是没有为她举行成人仪式。
海风咆哮过的小岛,尤其的美。
天空美,海水美,山也美。
住在这里的人好像是经历多了这样的海风,老人们在门前扫枯枝落叶,小孩子奔来跑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海岸上,多的是举行成人礼的。
尖刺被一群扎着麻花辫的小孩子围在中央,被推搡着倒在沙地上,嘴上都沾满了黄色的沙。其中有个大孩子指着那边的红纱裙:“你以为你能像他们一样吗?你不过是跟一个外人走的近了。他总有一天要走的,流浪儿就是流浪儿,永远都是流浪儿。”
杨启一冲过去,赶跑了那些小孩。他护着尖刺,说没事了。
尖刺抬起头,眼里全是希望:“那你会给我梳头吗?”
杨启一只是抱紧了她。慌乱的眼神无处安放。
“那他们说的没错啊,我就是流浪儿。”
杨启一走的时候,尖刺来送她,她说:“我不怪你,你也只是普通人。”
第十章 我不信命
徐静终于明白杨启一不敢结婚的原因。他对尖刺有愧疚,这份愧疚化成浓浓的不安,他不敢奢望以后。他回去后的每一天,都在想那个小女孩会不会坐在海边哭泣。
也许杨启一的成熟是因为那个小女孩吧。是那个小女孩让他明白什么叫做责任,保护一个人是责任,让一个人不受到伤害是责任。
陪伴你的人,更是需要你去保护。这是你的责任。
九年前,杨启一不懂。
在非洲的那个晚上,徐静在乎的是人身危险,杨启一在乎的是财产风险。
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跳跃,他气愤,她难过。
他气她胆小,她气他幼稚。
可是现在,杨启一会因为尖刺愧疚。
因为尖刺陪伴了他,他却没有保护尖刺。
这次回去,他就是准备去给尖刺梳头。
他在海边等了一整天,那是尖刺每天都会去的地方,她要在这里捉鱼,烤鱼,她要在这里给流浪鱼取名字的。她怎么会不出现,如果她出现了任何的意外,也许杨启一会愧疚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徐静站的很远,她只能远远的陪着。等他自己想明白。
海岸边上有几个流浪儿跑过来,都不是尖刺。
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明明各个都是扎着两条麻花辫的流浪儿,却彼此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叫着。
他们手里都握着削尖了的木头,抓上来的鱼都一条条给他们取好名字。
杨启一追上去,站起来的瞬间脚心有点不稳,他踉跄的跑过去问:“是谁教你们这样做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这些个小孩子叫叫嚷嚷,没有一个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杨启一只能跟在他们后面,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徐静看着这样的他,难受的整颗心都揪起来。这样的他,莫名的让人心疼,有种沧桑的男人味。
三五个小孩子推推挤挤的住在自制的小木屋里。木屋是用树干做的,藤蔓缠在上面,这是他教尖刺的。
杨启一在门前踌躇了很久,终于推开了门,三五个小孩子围在一起,中间是个火盆,他们聚在一起。亲热的喊彼此哥哥姐姐。
最大的姐姐就是尖刺。
尖刺在那里正襟危坐,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学着乡里人喊:“开饭咯!”
门口,杨启一站在那里。他的尖刺长大了,虽然她还是扎着两条麻花辫,但她不会再被人欺负,她有家了,有家人了。
突然正中间的一个小女孩吓得尖叫起来:“门口有怪叔叔,大家快跑啊!”
最先抬头的是尖刺,尖刺看见了杨启一,还看见了他身后的那个女孩。
尖刺跑过来,笑的像个孩子。
那一天,阳光照在海面上,蓝色的海面上,满是鱼儿在跳,海鸟在飞。那天的天气好的不得了。
流浪儿排成一排,杨启一给她们梳头,徐静给她们扎髻,一排的红烈焰色的裙子在海边飘。
尖刺悄悄的跑到徐静身边,递给她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留着胡子的算命先生,一个女生抓着他的胡子。
徐静笑起来,朝着杨启一的方向炫耀着。
他这次没有回避:“我说过,我会带着你走遍世界。”
原来,她一直爱他,他亦如是。
海边的风吹在她们的脸上,她们笑靥如花。
我是人肖人肖,也可以叫我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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