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
南北是一名大学刚毕业的学生。
实习的时候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之后考核通过便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一开始的工作简单却也枯燥,多是文字方面的工作,做做表格啊,写写稿子啊诸如此类,南北却乐此不疲。想着自己刚进入社会,攒攒耐心练练文字功底,也没什么不好。
很快半年多过去了,同期进来的实习生都已经开始接手其他工作,而南北仍旧坐在办公室,一坐就是一天,面对冷冰冰的电脑,漫无目的的,码字。
像极了没有灵魂行尸走肉的机器人。
南北开始不安,脑子里串联起近来发生的一切:老板有些重男轻女。
身为女孩又不是我的错!女孩也可以做的很好。
南北暗暗发誓,开始积极的跟老板沟通,终于争取到一个出差的机会。
这期间,南北卯足了劲拼命表现,老板有些吃惊,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回来后开始交给她一些以前不曾接触的,南北有些受宠若惊,暗暗开始期待下一次出差。
机会很快就来了,恶梦却也跟着来。
(二)意外
出差尾声,南北在接客户的途中发生了车祸。对方逃逸,留下南北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风中凌乱。老板很快派助理送南北去当地医院检查,却被告知可能需要手术。
全部人都慌了神。
虽然医疗已经很发达,但手术二字,听上去还是有些吓人。
感觉事态严重,当晚助理便赶往省里的医院,并通知南北的父母在医院等候。妈妈看着虚弱的南北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喃喃的喊着疼,心如刀绞,又无能为力。
检查,确诊,必须手术。
大家像安了心,又提起了心。可是能做的又只有等待,等待手术,等待一个注定不如人意的结果。
冰冷的手术台,墨绿色的消毒布,晃眼的灯光,锋利的手术刀,打进脊椎的麻药。
南北觉得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光刺得她睁不开眼,一群人拿着刀在身后追,抓住她按住,用手术刀生生地扒开伤口,南北疼得晕过去,又痛得醒过来,如此反复。
麻药褪去,南北醒来时已经在病房里了。但刚刚的梦又是那么清晰,让她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三)感激
医生交代:手术还算顺利,但还需休养三五个月,前期需要有人照顾,若恢复不好,可能会落下残疾。
南北前一秒还在感激,自己还活着,下一秒就开始慌了。休养三五个月,那工作怎么办?没有收入,房贷怎么办?还在上高中的妹妹怎么办?手术费花了五六万,欠了一屁股债,一家人要怎么办?
忐忑地给老板打电话。老板却出乎意料地好商量,身体最重要,回去休养吧,工作为你保留。公司也会为你申请工伤,报销你的手术费,不要太担心。
南北很感激老板,当下表忠心要一直为老板干活,只要老板不赶她走,永远不辞职。
复建休养的过程很痛苦,南北每天痛不欲生,忍痛忍得咬破嘴唇,再吃一大把止痛片。果然像别人说的,以为最难熬的手术后第一天,其实是最舒服的日子。
终于等到第一次发工资的时候,南北看着那没有变的数额,对老板的感激再次涌上心头。不放心地查了资料,明确说明工伤养伤期间依旧全薪,便心安的收下了。
治愈系。治愈你,治愈我。(四)深渊
痛苦的五个月过去,南北刚可以开始简单的自主行走,老板便召唤她回去上班。
但报销的手术费和赔偿并没有下发,买房也已掏空家底,手术费更是雪上加霜。南北家的生活开始陷入困境,坏消息也接踵而来。
家和公司的距离实在太远,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对腿脚不便的南北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远方。
为了省钱,每天六点多南北便和妈妈出门,走路、挤地铁、打车,倒腾三四班车才能到公司。每天的早晚高峰,从来都没有位置,每次站40分钟地铁下车,都像虚脱了一般,好久才能缓过来。
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打车上班。可毕业才一年,工资实在太低,怎么舍得每天花100块打车。妈妈心疼南北,却无能为力。只好更加省吃俭用,只为了能多给南北挣一点打车钱。
全家人本以为开始上班,一切会慢慢步入正轨,起码看得见明天。
一个电话,却将南北一家打入更深的深渊。
老板说,工资要减半,因为养伤期间几乎没有承担工作。
南北懵了。
为什么!
不是法律规定工伤是全薪的吗?
不是老板说身体最重要,工作先放一放的吗?
不是在养伤期间也做过文档、PPT的吗?
如果要减工资,为何不在养伤期间减,回来上班南北要自己承担伙食费交通费,这时候减半工资,晴天霹雳。
南北突然想起以前闲聊时的一个小插曲,老板辞退人是用减薪的方式,让人自己辞职。
或许这是想让她主动辞职吧,公司不养没有用的员工。
这样的结果让南北无法接受。辛苦干了一年,最终得到的只有不再健康的身体。
想想以前说的,只要老板不赶,永远不辞职,犹如一场笑话。
(五)放弃
南北开始消沉,她无法接受自己20多岁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她的同龄人这时在逛街、运动、奋斗,而她,只有无止境地复建,还有一份看不见未来的工作。
南北挣扎,不甘。
默默地坚持了两个月,微薄的工资,老板的冷漠,以及始终没有报销的手术费,终究将她的热情一点点消耗殆尽。
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南北选择用酒精麻痹自己,想忘记这些烦恼的事情。最终却是又哭又吐,心疼的还是家里人。
再醒来是两天后了。南北明白,这条路,自己是走不下去了。
下定决心去公司辞职,老板客气地挽留了几句,但南北从她的眼睛里,读不到一丝真心。
南北突然很想笑,抬头迎着刺眼的阳光,笑着笑着,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六)振作
就这样,南北变成了无业游民,却固执地相信这不是最终的自己。
南北知道,世上还有很多不够幸运的人,他们有人吃不饱穿不暖,有人失去了双腿,有人从小就看不见这个世界,有人没有亲人,也有人年纪轻轻就离开了……
所以南北告诉自己,南北,你还活着,你还有亲人,你只是没有健康的身体,仅此而已。
你可以学写作,可以学编辑,可以学翻译……
没有体力,依然可以活得漂亮。
振作起来姑娘,你又不是最惨的。
想着想着,南北笑了,真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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