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MENG
最近有一期圆桌派,讲文艺青年的“病”,蒋方舟、梁文道,马未都、窦文涛四个文化人一起聊文青,梁文道被揶揄为文青代表人物,不免被黑上两句,说是山本耀司店里的模特,穿得和他一模一样。然后马未都说这衣服很贵吗?梁文道立刻摆出很懂行的样子讲解一番,完了不忘加一句:我不穿他的衣服。
然后蒋方舟就开始一脸嫌弃地聊起了文艺青年和“伪文青”,在她看来,文艺青年是没钱才成为文艺青年的,因为无法融入主流价值,所以便找来文史哲给自己当遮羞布(大致意思)。
她讲了一个她身边的文青的奋斗史,据她说,这位文青很崇拜自己,给她写了许多信(还有不少血书),最后他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编辑,并且成了小说家,写了许多小黄书,女主都是她的名字。
且不说这故事是真是假,光是联想一下蒋方舟成为小黄书女主,就感觉画面很违和……
蒋方舟,图片来自网络因为穷,所以做文青,这种奇怪的逻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还真没见过哪个人是因为穷,所以读起了书的,读书能掩饰穷,那乞丐是不是应该都满腹经纶?
文艺青年穷,值得嘲笑吗?奥威尔做过流浪汉,海明威写过他落魄的时光《流动的盛宴》,张爱玲去了美国以后也很穷(虽然那时已经不是青年),不得不卖文求生;亨利·米勒也曾经穷得叮当响,到处借钱,蹭吃蹭喝……可是哪个时代的文艺青年都没有因为穷而被如此地耻笑过。
记得一个编辑曾对我说:什么是文学?很简单,主人公穷,就是文学。相对而言,主人公有钱了,那就是小时代。这种区分法则也是简单粗暴到令人咋舌——这么说来《红楼梦》也算不上文学,里面的主角都太有钱了。
于是按照这个逻辑走下去,承认自己文青便等于承认自己穷,而穷是可耻的,所以文青也是可耻的。文艺青年只有努力赚钱,穿上山本耀司,才能摆脱被鄙视的宿命,从而成为“文艺教主”。
马未都说:当年我们都是文艺青年,王朔也是,他不承认他也是。我突然想起之前有一部很神奇的电影,叫《小说》,里面当真是请了一众小说家,从王朔、阿城、马原到方方、余华、棉棉,大家济济一堂,开了一个讲座,讲什么是“诗意”,恐怕是没有剧本的真实讨论,讨论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有钱就有诗意,没钱啥也别提了。
那部电影拍摄于十年前,回头看看这十年间,那些开会的作家,有谁写出了好作品?
电影《小说》剧照虽然“有钱就有诗意”是一句听上去很有道理,很接地气的话,可是蕴含着的内在逻辑却是低俗又荒诞的,当“诗意”被等同于一种获取物质享受的能力,被赋予了“白富美”的个性,那么它就自然而然地依附于钞票,失去了自由,成为典型的中产阶级或富豪审美,无可救药地沦为平庸的代名词。
可怕的不是穷,而是穷的心态。
穷,固然是一种约束,但对穷的恐惧与嘲笑,恐怕更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嘲笑文艺青年的,多半自己就是个文艺青年。并且他们和他们嘲笑的对象一样,并没有大富大贵。所以只能发明出一个“伪文青”来鄙视,让他们自我感觉好一点。
这也是近来发现的,有些文艺青年特别喜欢用“鄙视链”这个词,据说是咪蒙发明的。蒋方舟认为,大多数文艺青年都是伪文青,他们喜欢诗歌和文学,也就是喜欢辛波斯卡的“一见钟情”,聂鲁达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这类可以当做QQ签名的文学。伪文青充其量看看村上春树,甚至没有资格看米兰·昆德拉。这么一说,好像米兰·昆德拉就比村上春树高级,看米兰·昆德拉的自己就比看村上春树的“伪文青”高级。
我想起一次和一个编剧聊天,他也夸夸其谈电影的鄙视链,把导演按照顺序排了个遍。我不禁怀疑,这样的区分方法,到底对理解作品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和意义?倒是可笑地反映了文艺青年的天真,仿佛看过一部好作品,就等于实际拥有甚至创作了它。
我完全可以用另一种逻辑来反驳蒋方舟:并不是穷,才做了文艺青年,而恰恰是因为丑呀!长得丑,所以只好拼命读书,用文化来装扮自己,这样岂不更说得通?
窦文涛一开头对蒋方舟说了句“客套话”,真腹黑:你明明是靠才华吃饭的,来我这儿成了颜值担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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