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六顺着郑义的指向扭头去看,除了树林荒草,并不见一人一物。他转身过去,仔细观察,也无所获。他疑惑地再次转身面对郑义,不由大吃一惊――年青英俊的荡魔神侠不见了,一个穿破衣的苍头鸡皮的驼背老人站眼前。
“老匡,这样子我走得走不得路?”
不等老匡说话,“驼背老者”笑问匡六。听声音,看眼神,匡六方知“驼背老者”乃是荡魔神侠所变。这让他顿时对荡魔神侠又生十分钦佩心,不是郑义扯了他,他又屈身跪拜地上去了。
“走得,走得。荡魔神侠,荡魔神侠果真是神仙,想变成什么人就变成什么人。天哪!我匡六这辈子真幸运,能亲眼得见活神仙。”看着郑义,匡六如敬神明,双手合什口念无量寿福。
“哈哈,老匡。没有什么活神仙,我也是地地道道的一个俗世凡人。难道你不知道江湖上有变脸之术吗?”郑义对匡六坦诚以待,他不想匡六以后以见以见传讹,惑乱人心。
匡六依然毕恭毕敬:“神侠爷爷,变脸之术乃江湖艺人的杂耍之技,小的是有耳闻。但在您身上,我没敢与其联想。”
郑义:“你联想不联想都没关系,但属实我和你一样,都是俗世凡人,不是什么神仙。走吧,我们去蒋园。”
匡六:“遵命。那我也乔装成一个乞丐模样吧。”
郑义:“好好好。不然一个军爷和一个老叫化走一路,也惹人猜疑。”
不久,树林里走出两个拖棍的叫化子,一个驼背躬腰,一个缩头巴脑不显脖。不言自明,这俩叫化子当然就是荡魔神侠郑义与脱了兵服的匡六两人。两人出了树林,向东北方向行走。
两个“叫化子”似乎并不着急赶路,沿着路边慢悠地走。一路上行人各为其事行匆匆,都对他们不屑一顾。即使遇上了盘查关口,他们反被官差催赶着快点走。因为官兵嫌他们身上脏,更没油水揩。就这样,一路无阻无拦,傍晚时分,两个“叫化子”来到了九龙半岛边界。
缩头巴脑的叫化子靠近驼背躬腰的叫化子,压低声音道:
“爷,像我俩这般模样,不能再往前走了。一入九龙半岛,就会有人严查严问了。”
“老匡,那我们怎么办?”
“爷,这里有规矩,要踏九龙半岛地,必须是阔绰光棍人。寻常莫近,等闲莫入,袋里没钱灰溜溜出。”
“哼!说这么多,就是穷人不能踏足了。今晚,我偏一个子儿都不带,要进他的九龙岛。老匡,走,我们寻个地儿暂歇一时去。”
两个人往回走去,找了个偏地儿坐了。郑义对老匡六说道:
“老匡,劳驾你一路带我到了九龙半岛。剩下的事情,就不须你再费心了,蒋园我自会找到。”
匡六知道郑义这是要赶他走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呆望着地下。
“你一路辛苦,我不能让你白跑腿。这是一袋碎银,你带上回家去吧,本本分分置些家产,好生劳作侍奉亲恩。”郑义从背后摸出一个布袋,交到匡六手上。
匡六感激涕零跪地向郑义叩拜。郑义扯起他道:
“不要拜不要拜。叫化拜叫化,让人看见无心的笑话,多事的猜疑。听我忠言,回家去做个好人。去吧去吧。”
匡六含泪向郑义连道几声“爷爷保重”,方投向西北路去了。郑义寻了一处草丛,察四下无人,便躺了去睡。
夜深黑下来。九龙半岛灯火灿烂。宛如鹤立鸡群的玉秀山上更是红光映天,似一片红彤彤的晚霞临顶。那云霞的红光影里,一座座宝塔金碧辉煌。其间传出的鼓瑟齐鸣或管弦丝竹之声,随风远递,整个九龙半岛隐隐可闻。
这时,九龙半岛边界的一簇草丛里,站起一个人来。他遥望玉秀山上的座座宝塔,轻声自语:
“那红光影里的宝塔群,一定是蒋园了。好,目标明显,省得我费力去寻它。蒋园蒋园,今晚,我荡魔神侠让你变烂园。走。”
随着一声“走”,一条人影就似飞烟掠眼一般飞向九龙半岛玉秀山。
不错。荡魔神侠看到的宝塔群,就是建筑在玉秀山上的蒋园地。现在,通往玉秀山的整条山道上,两边高挂的宫灯描禽画兽,绣山绘水,一灯一图随风摆动,似活的一般。不过大煞风景的是,明亮的宫灯下,都是一身团丁打扮的壮汉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从山脚排到山顶。
山道上守护森严,山顶上却热闹非凡。整个蒋园里,人影幢幢,觥筹交错。人影幢幢,或是一队队的巡逻兵,或是端盘送菜运酒的团丁;觥筹交错的或是滁州官兵捕快,或是海盗帮派教众。
这些本该泾渭分明的不同人众,在蒋园这里,却同时成了座上宾。虎狼相聚,不知他们欢腾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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