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寒舟
1
单凭名字和长相,很多人怕是都会被许鹤扬给骗了,以为他是个飞扬洒脱、正直善良的美少年。
可认识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又酷又拽的年级大佬,拳头跟成绩一样叫人无法望其项背。
更熟悉的人,例如发小梁南,摇摇头:“这货就是个静如自闭症,动如神经病的精分患者。耍得了流氓,扮得了乖巧,暴躁毒舌是他,温和听话也是他。他不去演戏,就是演艺界一大损失。”
对此评价,许鹤扬表示肯定,“嗯,暴躁毒舌对外,温和听话对猫猫。”
此猫非彼猫,乃苏小猫是也,许鹤扬的心尖肉、心头好。
要不是自家妹妹梁北跟苏小猫在一个班,梁南才懒得跟这货每天一起来接人放学,被他强行塞狗粮不说,还要随时跟他斗智斗勇。
这不,许鹤扬又来挑事儿了。他看着他手里为梁北带的零食,嫌弃道:“知道的,明白你是妹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么年轻就当爹,天天操着老父亲的心。”
“你比我好到哪儿去?”梁南挑眉,看一眼他手里苏小猫爱喝的红豆奶茶,“要说这一高还有谁能懂我这老父亲一般的心,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许鹤扬踢他一脚,“你能跟我一样么?”
“的确不能,”梁南坏笑,“妹控比猫奴的地位还是高一些的,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可是猫猫的外人。”
这一句戳了许鹤扬的痛楚,他单手勾住梁南的脖子往后带,准备武力镇压。
苏小猫从教室出来,就看见俩人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扭打在一块。
“阿鹤。”苏小猫叫一声。
听见软软糯糯的呼唤,许鹤扬也不管自己还吃着亏,立马松手站好,还颇顾形象地扯了扯衣服,理了理头发,才冲苏小猫咧着嘴笑。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少年,在喜欢的姑娘面前,立刻就变成了怂包软蛋。
梁南乐得不行,吹一声口哨,贱兮兮道:“猫猫一声吼,阿鹤乖乖走,猫猫一滴泪,阿鹤心碎碎。”
2
这顺口溜是梁南原创,一直用来打趣俩人。
苏小猫听过不下百遍,此时仍是不好意思,害羞一笑,小声道:“北北还在写作业。”
梁南一摆手,“恩,那你们先走吧,我等北北。”
许鹤扬巴不得没有梁家兄妹这对电灯泡碍眼。当下连个“再见”都欠奉,接过苏小猫的书包,把奶茶递给她,然后死皮赖脸地牵住人家手往校门口走。
苏小猫啜一口奶茶,任他牵着,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当真如一只小奶猫,可爱得很。许鹤扬心里一阵不矜持,觉得应该把这样的苏小猫藏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
出了校门,忽然想到某广告,许鹤扬满脸期待地看着苏小猫:“猫猫,我是你的什么?”
苏小猫茫然,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却还是老老实实道:“阿鹤。”
许鹤扬叹一口气,论不解风情,苏小猫如果排第二,怕是没人敢排第一。但他不死心,试图引导她说出他想听的答案,提醒道:“是身份,身份。”
“同学?朋友?邻居?”苏小猫吸着奶茶含混不清道。
“你就气我吧。”
许鹤扬抬手敲她脑袋,一时有些感慨自己怎么就被她这只笨猫给吃得死死的。可看她一脸满足地小口小口吸着奶茶,少年又止不住欢喜,心软得一塌糊涂。
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哎呀,我们快走。”苏小猫忽然涨红了脸。
“怎么了?”
许鹤扬不解地扭头,四下里看一眼,这才瞧见街对面拐角处,苏小猫她们班班长和外校一个女生抱在一起,似乎在接吻。
若是许鹤扬单独碰见这样的场景,怕是会恶劣地吹一声口哨起哄。可此时看着满脸通红,好像自己才是做坏事被抓一般的苏小猫,他心里一动,某些念头就止不住地疯长起来。
半天,他咽了咽口水:“猫猫,你想像他们那样么?”
“不想。”苏小猫摇头。
“为什么?”
“早恋会被请家长的。”
许鹤扬郁闷了,明明是自己千娇万宠的小姑娘,为毛她胆子还是这么小。
“可是我想了啊。”许鹤扬叹一口气,眼睛牢牢盯着苏小猫,“跟你。”
苏小猫脸更红了,声如蚊蚋:“那你忍一忍啊,还没有毕业呢。”
许鹤扬发誓,如果苏小猫没说这个“忍”字,他就是拼了命也会忍下来的。可她一说,他理智立刻就崩了,不管不顾地低头在小姑娘脸上飞快啄一下,无赖道:“忍不了了。”
然后他看见自家小姑娘捧着奶茶忘了喝,瞪着眼睛呆掉的可爱模样。
3
许鹤扬和苏小猫住楼上楼下。
晚上,许鹤扬照常过来苏小猫家里,跟她一块写作业。
苏妈妈一看见他,就小声问苏小猫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一回来就钻进屋里不出来了。
许鹤扬心虚,挠了挠脑袋:“没有,没什么事,我去看看她。”
绕过客厅,许鹤扬熟门熟路地走到苏小猫门前敲了两下。屋里没人应声,他就十分自觉地开门进屋了。
一进屋看见桌边气呼呼的苏小猫,许鹤扬立刻态度诚恳地道歉:“猫猫,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小猫才不上他的当。他这人没脸没皮得很,认错的时候比谁都诚恳,可下回肯定还是我行我素。
见她不说话,许鹤扬突然压低了声说:“猫猫,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锁骨好看……”
少年眉眼带笑,嘴像抹了蜜似的,又坏又甜。
“你别说了。”苏小猫很没出息地红了脸。
“那你原谅我好不好?”许鹤扬趁机说。
“不好,你欺负我了,跟以前都不一样。”
苏小猫说着,莫名有些委屈,一下红了眼眶。从前许鹤扬也会牵她的手,偶尔厚着脸皮抱她一下,但也仅此而已。可这回他突然就亲她了,问都不问她。
“猫猫,你别哭……”许鹤扬慌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下回不敢了。”
如梁南所说,他长到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苏小猫掉泪。她掉一滴泪,他觉得比自己挨揍还要疼,心疼。
苏小猫吸吸鼻子,“真的不敢了?”
许鹤扬又后悔了,试图跟苏小猫解释这不是欺负,“猫猫,我绝对不会对别的女生这样的。只是是你,我就没忍住。”
苏小猫咬着嘴唇不说话,许鹤扬继续道:“猫猫,你也看到你们班长那样了吧。没有早恋的高中是不完整的,没有十七八岁的恋人是遗憾的,你要抓住高中的尾巴疯狂一把呀。”
他说到这里一笑,开始自卖自夸:“猫猫,你真的不打算,在最青春年少的时间里,跟我这么一个帅气、学习好、会唱歌会打架、只对你好的美少年谈一场恋爱么?”
苏小猫张了张嘴,小声说了句“不要脸”。
许鹤扬一笑,更不要脸地撒娇:“猫猫,你跟我好好不好?”
这话才是少年的心里话。他其实早就动了心思,只是苏小猫一直不开窍,他也不敢贸然说出来,又怕苏家爸妈知道了反对,才会收起心思,藏起利爪,小心翼翼陪在她身边。
可今天被那俩人一刺激,一直被压制的念头失控了,他不想再藏了,只想明明白白说出来。
“谈可以谈。”半天,苏小猫小声说,“但是不准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害怕的。”
少年立刻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能得一寸,以后再图一尺,慢慢来。
苏小猫哪里知道他的坏心思,瞧着他眉开眼笑的傻样,也忍不住弯了唇。
4
得到苏小猫同意,许鹤扬一连几天都心情好到爆。
用梁南的话说,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隔老远,都闻得到。
可他还不知收敛,一有空就逮着梁南叨叨个不停,梁南受不了,站起来问班里谁有没有绳子。
“你要绳子做什么?”许鹤扬不解。
梁南瞥他一眼,“把你拴起来,怕你再这么荡漾下去,不用翅膀,都能窜上天了。”
“你就是嫉妒我。”许鹤扬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罕见地没有回怼,梁南叹一口气,觉得这货一定还能做出更叫他跌破眼镜的事。
果然,一周后,520那天,最后一节课眼看还有十几分钟就下课了,许鹤扬却在老班眼皮子底下早退了。老班叫他,他跟没听见似的,扎着脑袋往外跑。
牛逼。这是梁南的第一反应。
没有最牛逼,只有更牛逼。这是梁南的第二反应。
因为过了一会儿,许鹤扬的声音忽然从喇叭里传出来:“现在是2018年5月20日下午5点20,我是三年六班的许鹤扬,我喜欢三年一班的苏小猫。她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善良又可爱。她怕生,容易害羞,喜欢红豆奶茶,喜欢雨天,喜欢听歌……她喜欢很多东西,我只喜欢她。”
梁南才听了个开头,就不顾老班想杀人的眼神,跟着冲出去,趴在围栏上,捧场地喊道:“许鹤扬,苏小猫,在一起在一起!”
不知道哪个牛人,居然在班里就敢跟着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或许是压抑的久了,突然跳出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怪咖,一下叫学生们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属于青春的张扬和无畏。
就跟多米诺骨牌效应似的,一场个人的大胆告白行为,最终演变成了集体狂欢。每个班的学生都开始跟着带节奏,整齐又统一地高声喊着:“许鹤扬,苏小猫,在一起在一起。”
等下课铃一响,学生们更是第一时间冲出教室,围在栏杆处,看着广场中央的许鹤扬继续欢呼。
偏偏许鹤扬这货不领情,还敢拿着喇叭回怼:“你们别起哄!吓着我们家猫猫怎么办!还有!你们别抢我风头啊!是老子告白,不是你们!你们激动个毛线!”
“许鹤扬,你个臭小子!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办公室来!”回应他的是老班暴跳如雷的吼声,他应该是终于从值班室借来了喇叭。
许鹤扬颇硬气地拒绝了,“不好意思,老师,下课了放学了,我要回家了。”
他说完,又奔上楼,拽着呆掉的自家小乖猫跑了。
后来梁南总结那一天,说这绝对会被载入一高历史,以后每一届学弟学妹们都会把你们当成传奇。
许鹤扬得意,问他会怎么传。
梁南一笑,“大概会说你们一飞禽一走兽,两禽相悦,惊天动地。”
5
任性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许鹤扬被请家长了。
但他很有担当地一力扛了下来,死缠烂打半天,愣是说服老班不找苏家爸妈过来。
许章怀来是来了,在办公室被老班一通教育,始终面带微笑,态度良好,可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恩,早恋不好。”
不好在哪儿?怎么不好?以后该怎么做?愣是一个字没说。老班只能摇摇头,又客客气气地把人送了出去。
出了办公室,许章怀看见自家儿子没事儿人一样杵在墙边,反倒是边上的苏小猫满脸担忧,他眼睛一转,觉得自己表现中国好爸爸的机会到了。
怒气冲冲走过去,许章怀二话不说,对着许鹤扬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臭小子!你长本事了!”
许鹤扬被这一巴掌打得有点懵。明明昨天他跟许章怀说的时候,他还满脸骄傲地夸他有自己当年的影子,怎么跟老班谈了一会儿,就被洗脑了?
“臭小子,你自己抽风就算了,你连累猫猫,影响猫猫了怎么办?”许章怀边说边给自家儿子使眼色,“猫猫要是被你分了心,到时候考试没考好,你怎么跟你苏叔叔和阿姨交代?”
许鹤扬抬头对上许章怀暗示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又低下头一声不吭,好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苏小猫哪里知道这父子俩都是演技派,赶紧挡在许鹤扬身前,“叔叔不要打阿鹤了。”
“猫猫,是不是叔叔吓到你了?”许章怀换了一副温和笑脸,“你别怕,叔叔帮你教训他。敢影响你学习,老子揍死他。分手,现在,立刻,马上!”
最后几个词明显是对许鹤扬说的,许鹤扬飞快地看他一眼,挺直身子倔强道:“不分,打死都不分。”
“你还挺有种,那我今天就打死你。”许爸爸顺着往下接。
许鹤扬一愣,使劲儿眨了眨眼,暗示道:“爹,演过了吧?”
许爸爸尴尬一笑,悄悄回了个眼神,“不好意思,儿子,太久没演了,一时没收住。”
父子俩人之间的交流,苏小猫一点不知道。她还真当俩人起了冲突,一把抓住许鹤扬的手,对着许爸爸道:“叔叔,不是阿鹤的错,我也喜欢阿鹤的。我们不会耽误学习的,真的。”
“我更喜欢你。”许鹤扬抢功似的说。
苏小猫回头瞪他一眼,“你别说话。”
她难得护夫一回,许鹤扬自然给足了机会,立刻闭上嘴,还配合地往她身后躲。
许章怀把自家儿子的动作收入眼里,不由感概“儿大不中留”。
俩小孩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们什么品性,许章怀自觉比班主任更了解。俩孩子打小就关系好,这么多年同进同出的,他们两家都没刻意管着他们。可他们在一块,还是学习的时候多一些,从没没叫他们操过心。
就高一那会儿,其他家长都防贼似的防着自家孩子早恋的时候,许章怀问过许鹤扬怎么想。许鹤扬眉毛一挑,说:“如果你担心我早恋的话,那你担心晚了,我打小就看上猫猫了。早恋晚恋黄昏恋都是她。比起被你们盯梢似的管着,我更想现在和她自由自在的相处,我们一起长大,以后我娶她。现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我知道,不着急。”
那时许章怀就知道,自家儿子虽然看着混,可心里绝对有数。现在敢这么张扬的告白,肯定也是知道不会影响俩人,所以他一点儿不担心班主任说的话,还乐得推波助澜一下。
“既然小猫也喜欢你,算你小子走运,以后再敢这么乱来,我非揍得你亲爹……就是我都不认识你不可。”许章怀颇“敬业”地收尾。
“我会看着阿鹤的,叔叔你放心吧。”苏小猫赶紧说。
“那行了,你们回去上课,叔叔走了。”许章怀最后看一眼许鹤扬,扭头走了。
许鹤扬悄悄冲自家老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苏小猫往教学楼走。
6
疯狂之后,一眨眼就到高考了。
许鹤扬和苏小猫原本就稳居文理科前三名,梁南和梁北也基本在前十,四人只要正常发挥,都没什么问题。
从考场出来,四人一脸轻松,明显是考得不错。
所以别人忙着对答案估分的时候,梁南和梁北已经打包了行李准备去外婆家里住几天,许鹤扬和苏小猫在计划着给他家小花园亲自休整一番。
成绩出来那天,梁南领着梁北回来了,直奔许鹤扬家里。
结果一进门看见许鹤扬跟个农忙大爷似的挽着裤腿,提一只水桶,按着苏小猫的指使在给新栽的葡萄秧子浇水。
“哎呀,你浇多了。”苏小猫不满。
许鹤扬一笑,“要不我再舀出来点儿?”
“你太笨了,你一边呆着去吧,别妨碍我了。”苏小猫很嫌弃。
“我这回倒少一点。”许鹤扬脾气好得很,“水桶沉,你拿不动的。”
久违地又吃到俩人狗粮,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梁南笑了笑,嘴上却道:“你们能别这么老夫老妻的行么?就这么就开始讨论种瓜种果了?我差点以为这是俩古稀老人的日常,还能不能有点儿年轻人的活力了?”
许鹤扬瞥他一眼,“来,叫爷爷,这是你奶奶。”
“呸!”梁南作势要吐他。
许鹤扬往后躲了躲,“几天不见,你就这么恶心我,梁北,快管管你这个智障哥哥。”
“你才智障呢!”梁北也是护短的主,看着苏小猫,“猫猫,我还没种过葡萄呢,我来试试好不好?”
许鹤扬正想拒绝,梁南已经过来清人了,“来来,许大爷苏大妈,两位老人家往后来歇一歇,让我们家北北感受下农家乐。”
苏小猫笑着点点头,“你一次不要浇多,小心把它淹死了。”
“好。”梁北欢快地应一声,在小花池边蹲下来,梁南自是接替了许鹤扬的位置。
“查成绩了么?”梁南蹲在花池边,终于想起来这回来的目的。
“之前不是估过了么。”许鹤扬说。
“估的跟实际的能一模一样么?”
“一样的话,你叫我爸爸么?”
梁南无语,看一眼苏小猫,不明白这货怎么跟吃了炸药似的。
他哪里知道,对许鹤扬来说,恨不得一整个假期都黏在苏小猫身边,谁破坏他的二人世界,谁就是罪人,万恶不赦那种的。
他跟梁北,毫无疑问撞枪口上了。
苏小猫隐隐知道许鹤扬的心思,笑着握住他手,“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么?”
“当然记得。”许鹤扬说,看着新栽的葡萄苗,“就在这个院子里原来的葡萄架下。”
7
许鹤扬7岁的时候,跟许爸爸搬来这个新家。
这是个老小区,又是一楼,房子后面带了个小花园。原来的主人估计是个喜欢干农活的,院子里有枯萎的花花草草不说,还有一些蔫了的果蔬。
唯独一棵葡萄树,还葱葱郁郁地爬满了整个围栏,上面居然还结了几串青葡萄,分外诱人。
彼时,许鹤扬正是闹腾的年纪,把新房子里里外外翻腾一遍后,又盯上了这个小花园。他可没耐心等葡萄慢慢长熟,抬手就摘了一串,放一颗在嘴里,酸得龇牙咧嘴,又立刻丢开了。
正准备再摘一串尝尝,忽然听见一道细细的小奶音,“它还没长熟,你怎么就把它摘了。”
许鹤扬吓一跳,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葡萄架下、围栏外立着个小姑娘。
小姑娘穿一件粉色公主裙,乌发粉面,嘟着小嘴,掩映在一树绿叶里,像是树里长出来的小精灵。
小小少年呆了呆,“你是谁?”
“我叫苏小猫。”小姑娘软糯的声音极为好听,“你们是新搬来的么?我住在楼上。”
许鹤扬点头,“我叫许鹤扬,大白仙鹤的鹤。”
“我知道白鹤。”小姑娘笑了笑,又小声说:“你以后不要再摘葡萄了,等它长熟好不好?长熟了,长成紫色的才甜呢,现在都是酸的。”
“你喜欢吃葡萄么?我家有,我给你拿。”
“我不要,我想要自己养的。你们没搬来的时候,都是我每天给葡萄树浇水,它才长这么好的。”
“那以后我能跟你一起给它浇水,等它长熟了,我们一起摘行么?你跟我一起玩好不好?”
此时小少年完全忘了,这现在已经是自家的葡萄树了,还傻不拉几地为小姑娘点头开心得不知所以。
后来许鹤扬总是想,那时闹腾的他,第一眼看见软萌的她,有些喜欢就已经悄悄生根发芽了。
“哎,你们俩能别这么淡定么?倒是查一下成绩啊。”梁南出声打断了俩人的思绪。
许鹤扬本来不想理他,但是一想到苏小猫或许也在意,于是打开手机输入查找。
两分钟后,小花园上空响起梁南的怒吼:“这不科学!你们一定是提前查了成绩了!”
没错,许鹤扬跟之前估的成绩一分不差,连苏小猫都是。
“你爸爸到底是你爸爸。”许鹤扬得意地翘起二郎腿,“来,儿子,快叫爸爸。”
梁南求助地看着苏小猫,苏小猫笑了笑,替他解围:“你们今天来就是问成绩的么?”
“不是不是,”梁南赶紧接话,“北北说想去海边,我想着问问你们,要不要一块来个毕业旅行?”
“不去。”许鹤扬很干脆地拒绝,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二人世界,谁要跟他们一对电灯泡出门。
“我问的是小猫。”梁南明显报复的语气,“猫奴哪有选择权,都是随主子心情。”
苏小猫想了想,看着许鹤扬,笑眼弯弯:“阿鹤,我觉得很有趣呀。”
许鹤扬立刻打脸,“那我们也去吧。”
梁南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于是四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出行了。
8
出行的火车上遇到不少毕业旅行的学生,有高中毕业的,也有大学毕业的。
梁南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社交能力,跟各路人打得火热。许鹤扬一路端着个脸,除了跟苏小猫说话,对谁都爱答不理。
原本梁南没在意,他知道许鹤扬本来就是在熟人面前精分,在生人面前是高冷大帝本帝。
可到了酒店,办理好入住,准备进房间的时候,梁南才觉得这货哪里是高冷了,他根本就是一路上都在琢磨坏事,没工夫搭理别人。
原来,这回总共定了两间房,苏小猫进了202,许鹤扬跟着进去后,竟然把门给关上了。
起初梁南以为他是不小心随手带上了,于是敲开门,拎着梁北的行李准备往里走,可许鹤扬竟然拦住他,“你干什么?”
“我放行李呀。”
“你的房间在隔壁。”
梁南想到什么,放下行李,看着许鹤扬,“许鹤扬,你是认真的么?”
许鹤扬一脸茫然,“什么认真的?有话快说,我现在又困又累。”
“我们就定了两个房间,两个。”梁南伸出手指比了个二。
“我又不是不识数。”许鹤扬明显没get到他的意思。
梁南彻底憋不住了,笑倒在门上,“许鹤扬,两间房。北北跟猫猫,人家俩女孩一间。咱们俩,你跟我,一间,明白?不是你跟猫猫一间。”
许鹤扬眨眨眼,扭头看见一脸通红的苏小猫,才后知后觉自己犯了什么蠢,瞬间脸爆红。
但他还是凭着过厚的脸皮和过硬的心理素质,自欺欺人道:“我就是帮她们看下房间里安不安全,现在不是好多在房间里装摄像头。”
“鹤啊,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
梁南笑得直不起腰,连梁北都笑得花枝乱颤,苏小猫脸红得都能煮鸡蛋了。
许鹤扬咬咬牙,又拿起行李箱,揪着梁南的衣领往旁边房间拖。他今天要不打死他灭口,以后怕是没法做人了。
其实这真的不怪他。要不是出门前,许章怀一脸郑重地跟他说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交代他别玩过头,万一真没忍住,千万记得做好安全措施,保护好猫猫。
末了,许章怀还一脸不自在地丢给他一盒那什么。
许鹤扬发誓,要不是许章怀跟他说这些,他一定不会想多,不会这么丢人的!
9
去海边看日出,是这趟旅行的主要目的。
隔天,四人一大早就出发,可他们到的时候,海边就已经满是人了。
梁北兴致很高,连带的苏小猫也跟着活跃起来,俩人挽着手往人群里挤,想找个最佳的观景点。后面梁南和许鹤扬负责拎包拍照不说,还得眼观六路,随时准备“救人”,就怕她们被人群给踩了碰了。
等看完日出,四人就近找了个小餐馆准备吃早餐。进店的时候,苏小猫不小心跟出来的一个女人撞在了一起,把人家的手机给撞掉了,摔在地上。
苏小猫赶紧道歉,许鹤扬也反应很快地捡起手机,看一眼屏幕没有摔坏,递给对方,让她确认是否有问题。
那女人检查完没说什么,倒是她的同伴,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不依不饶:“撞了人,又摔了手机,一句道歉就完了?”
这明摆着是要挑事的语气。
许鹤扬不动声色挡在苏小猫面前,客客气气道:“实在不好意思,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男人看他们一眼,又看看旁边的梁南和梁北,故作好心:“看你们年纪都不大,也没什么钱,就拿个2000块吧。毕竟手机摔这一下,现在看是没事,保不齐里面零件摔散了,过后出问题呢。”
女人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拽了拽男人,小声说走。男人一把甩开她,“败家娘们,你当老子的钱是好赚的,回头手机坏了,谁给你买新的。”
他说完,冲许鹤扬伸出手,“快点快点,老子等着走。”
“抱歉,就算要赔偿,我也只会赔偿给手机主人。”许鹤扬声音不大,但是态度坚决,“听你的声音不是本地人,应该也是来玩的。既然来玩,大家就都开开心心的,我们有错也道歉了,但是你如果要敲诈的话,那咱们就只能一块到警察局一日游了。”
“谁敲诈!你说谁敲诈!”男人很激动,声音很大,却更显得心虚。女人似乎不想惹麻烦,瞪男人一眼,自己走了,男人又骂骂咧咧两句,这才跟着走了。
“阿鹤,我都做好打一架的准备了,你就这么劝退了,都没我施展的空间。”梁南看着男人的背影,颇遗憾地说。
许鹤扬没理他,确认苏小猫没吓着,这才回了句:“要是就你跟我,我才不跟他废话。”
他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又正是年少轻狂,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年纪,能耐着性子跟男人讲道理,不过是怕连累了猫猫和梁北罢了。
“我也就是说说。”梁南说,“好了好了,咱们吃饭吧,别让那种人坏了咱们的心情。”
四个人在桌边坐下后,苏小猫本来想偷偷握一下许鹤扬的手表示感谢,谁知道这人握住就不松手了,急得她一下就脸红了,又怕梁南和梁北看出来,动也不敢动。
她难得主动一回,许鹤扬可是巴不得人尽皆知,早饭端上来的时候,他都还不松手。面对梁南和梁北询问的眼神,还能坦然自若地胡扯说自己突然想练习一下左手吃饭。
梁北没什么反应,梁南看一眼就知道俩人肯定有什么猫腻,再看苏小猫果然有些脸红,就知道是许鹤扬这货又趁机占便宜呢。
得,这顿饭又是伴着腻味的狗粮一起。
那天四个人开开心心在海边玩了一整天。接下来几天,也是尽情地吃喝玩乐,许鹤扬和梁南继续负责拎包拍照,苏小猫和梁北负责逛逛吃吃。
他们一路走一路拍,记录下年少的爱情和友情,留下最青春难忘的记忆。
时光不老,他们不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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