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回忆伴酒,三分故事封喉

作者: 张十柒 | 来源:发表于2017-01-07 18:06 被阅读97次

    街灯在入夜之前傍晚的某一个瞬间亮了,齐刷刷的,灯光代替月光照亮了这个逐渐被黑夜笼罩的城市。

    “你说她的那个城市是不是已经完全黑了呢?”

    “理论上来说是的,”我拿起大浩刚刚调好的酒一饮而尽,“但是你们的纬度差别没有你想的那么大,毕竟咱们还是在一个国家的。”相似的话我总是对着大浩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大浩会问我很多的地理问题,针对于纬度,经度,地势,风土……都和沈沫的城市有关系。

    大浩在高二的时候开始喜欢沈沫,那个时候的学校还文理分班,沈沫就是因为文理分班到了我们班。也因为分班,当时我们班的人数增加了原来的三分之一。大浩是英语课代表,一分班人数激增,收作业发卷子的任务量骤然增加,弄得大浩怪不适应的,也不知道他跟英语老师说了什么,结果英语老师在一次上课的时候借机让大家推荐英语课代表,帮大浩分担工作压力。

    班里开始纷纷乱乱,但是一直也没有人站起来。我用笔捅了捅大浩,“我感觉你这次的阴谋要落空了,你看全班将近七十个人,没有一个人搭理你。”

    “怎么能是阴谋呢,我是真的因为忙不过来。你看现在分班了,我这英语水平你也知道,现在找个英语好的给她当课代表是对她乃至对全班英语成绩的负责。”

    “没分班的时候咱们班英语成绩就挺好的,所以英语成绩和课代表没什么直接关系。”

    高一第一次月考之后发布的第一科成绩就是英语成绩,当时我看到大浩的英语成绩的时候很怀疑他是托了多少关系才进了我们年级最好的重点班的。那个时候的我还执拗的认为学习好的人英语都不会差到哪去,大浩却颠覆了我这种固执的观念。我不能想象一个能背出我们记不住的公式推导人不会英语音标,一个能准确地推导出一个函数图像上动点的运动轨迹人英语作文总拿个位数。总之各种不和谐发生在大浩身上都叫做和谐,大浩英语突破90都让老师觉得他这次考试是不是抄了旁边人的答案。大浩英语考试特别爱蒙“B”,有一次英语考试,我一直怀疑那次考试出题人是我们英语老师,那次正确答案“B”选项特别多,大浩连蒙带骗的考的出乎意料的好。大浩英语不好是众师皆知的,当第五个老师用异样的眼光看大浩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我要去找英语老师。”大浩“噌”的一下从他座位上站起来,把当时正趴桌子上做题的我吓了一跳。

    “你干嘛?让老师下次出题正确答案少点B,减少异样目光对你的洗礼?你其实应该感谢老师,她磨炼了你的心智,增加了你的毅力,增强了你的抗打击能力。……”我用笔推了推眼镜,然后对着大浩侃侃而谈。

    大浩没等我把话说完就一阵风似的飞出了教室。一直到大浩庞大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找英语老师干嘛。

    下午英语课开始的时候,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的开场白就是宣布大浩的英语课代表身份。

    “你难道要告诉我们以后英语考试就蒙B吗?”我一脸迷茫的看着大浩。

    “那肯定不行啊,我这次是低概率事件。”大浩一脸傻乎乎的无公害笑容。

    “那你准备英语课之后给大家补习英语选择题的概率计算方式吗?”我从迷茫转变成了懵。

    “我要好好学习。”大浩说那句话的时候笑出了牙花子。

    后来大浩在我们嘴里就成了一个“有上进心”的人,而他毛遂自荐英语课代表的事就成了最好的佐证。因为英语课代表,让大浩的生命中从此多了一个沈沫。大二分班之后的那次英语课,最后站起来要当课代表的人是沈沫。

    沈沫在我心里的形象是个安安静静的邻家妹妹,不声不响活在自己的小空间里边。我们的高中每天过的都像是一台又一台的舞台剧,沈沫是一个没人提醒就会被遗忘的小小配角。直到有一天,大浩告诉他喜欢沈沫。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被一口牛肉汤呛到。

    “你知道沈沫当时为什么当课代表吗?”大浩神秘兮兮的看着差点被牛肉汤呛死的我。

    “因为英语好。”牛肉汤呛的我一直在咳嗽,我慌忙的拿纸巾捂着嘴。

    “恰恰相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英语不好。你说这一点我们两个是不是很像?”大浩又一脸露着牙花子的笑容,堆满脸。

    “你是因为忍受不了异样的目光好吗,我们只是对外说你有上进心,但是你自己要明白自己的定位。”

    大浩好像没听我说话,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边。他跟我说沈沫的睫毛很长很卷,忽闪忽闪的有风;他跟我说沈沫写字的时候很认真,阳光在她身上晕染出光圈,更好看了;他跟我说沈沫写字的时候手指会握的特别用力所以写出来的字都很重,但是他喜欢这样的……

    大浩用上了毕生所学的所有形容词去形容沈沫在他心里的美好,我就在一旁听听,而后我也开始渐渐注意沈沫。

    人家说有两件事是藏不住的,一个是咳嗽,还有一个是你爱一个人。而大浩又偏偏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所以每次看到他们从英语老师那回来的时候大浩都是抱着很厚的作业本而沈沫只有薄薄的一摞,要不就是大浩自己抱着作业沈沫在后边低着头跟着,像极了一个小媳妇儿。天气转冷之后在沈沫桌子上出现的粉色的手套,每天定时出现的滚烫的奶茶,午餐之后的水果,大浩舔着脸让沈沫给他讲文言文,还有每次月考之后大浩给沈沫分析问题的身影……

    我们都认为,他们是在一起了。当我神秘兮兮带着一脸坏笑问大浩的时候大浩愣愣的告诉我现在要好好学习,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我们的高中时代,对于早恋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停留在上课的时候如果老师同时让大浩和沈沫做些什么的时候班里回荡的尴尬的咳嗽。每次大浩都是一脸天真,傻呵呵的乐着。有时候我会刻意地在这样地时候去看一眼坐在第一排地沈沫。她还是后背挺地笔直,也不知道我看不见的正脸上是不是也挂着跟大浩一样的笑容。

    故事讲到这儿,按照正常的思路可能就是他们在一起了,然后被变态的教导主任发现了,再然后拼命的打压他们。然而事实是整个高中期间他们都没有在一起。沈沫会在大浩生日的时候给他准备生日礼物,有时候大浩会抛下我跟沈沫吃午饭……每每质疑他们的关系的时候大浩还是那句以后还长着呢。

    大浩忘了,以后长着呢,很多事儿是谁也说不准的。于是,大浩不问,沈沫不说就这么熬过了高二,又跨过了高考。

    高考过后的重头戏应该就是不停的聚会,刚刚考完的谢师宴,各个大小团体隔三差五的呼朋引伴,快要开学的时候还有一顿接一顿的送别晚餐。那个夏天充斥着喝不完的啤酒,唱不完的KTV,好像这些都是在补偿我们整个大学期间缺失的夏天,好像我们三年的拼命就是为了换来今天的这一场接一场的宿醉。

    凡是我们的场子大浩必携沈沫出席,我们在KTV大声嚎叫着青春,大浩更多的时候是坐在沈沫身旁,伴着包房里昏暗的光线,低着头,我看到的大多时候都是大浩在喋喋不休,沈沫偶尔会用手撩一下滑下来的头发,这个时候我能隐隐约约看到她浅浅的笑容。

    直到有一天大浩一个人承包了那天我们点的所有的歌。

    “以前没见你这么能唱啊,你这是昨天晚上睡觉给哪个歌神附体了吗?今天不光能唱,而且今天唱的这还都是情歌啊。”

    紧跟着我这句话的后边的是一片坏笑声。

    “沈沫,你一辈子也不许离开我,我缠上你了。”

    这段话在现在听起来简直就是俗不可耐,我随随便便写的情话应该都能甩这句话好几条街。但是大浩当时拿着话筒喊出来的时候却让人听着那么动听。

    坐在角落的沈沫看着大浩露出一脸的笑,和平时那个表情淡淡的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追光灯照耀着两个人此时此刻的幸福。我们总是容易在相爱的时候就把片刻当成永远,所以总是恨不得一辈子就在短短得几秒钟就走完,在瞬间就白头,在刹那成为被世人歌颂得爱情典范。

    高中时候得恋情最容易搞成异地恋得原因就是大学,大浩他俩也没能免俗。送沈沫走的那天大浩把自己灌了个烂醉,他抱着酒瓶子不愿撒手我们怎么也分不开,他迷迷糊糊地说:“我将来一定开个酒馆就叫‘什么酒馆’,谁让她名字打在手机上就是这两个字。”

    跟所有的异地恋一样,因为离得远,大浩尽量做到每个月会到沈沫的城市去看她,虽然沈沫从来没有要求过大浩。每天固定的电话,每两天固定的视频……我曾经看过大浩打出来的通话明细单,那长度简直就是让我目瞪口呆,我一度怀疑他打印明细单只是为了浪费人家打印机里边的墨水。

    就在我们准备毕业就给他们掏份子钱的时候,大浩顶着一张目光呆滞的脸出现在我面前。那天他从沈沫的城市刚刚回到学校,不同于往常的神采奕奕,反倒是带着千里迢迢回来的风尘感。

    “怎么这么落魄?这是跟我这儿装可怜等着哥们儿给你接风呢?”我顺手用胳膊搂住大浩的脖子,想把他从宿舍带出去。

    “沈沫,走了。”

    这句话从大浩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仿佛是时间停止了它该有的规律的前进,而世界的中心也变成了大浩,所有一切都在追问着他“为什么”。

    那天大浩把自己弄的跟沈沫上大学走那天一样的烂醉,那个年龄的人总是想要模仿青春剧的戏码,但是喝醉了却不能像电视剧的主角一样放手的那么的漂亮。大浩还是抱着酒瓶子,在大马路唱情歌,唱的都是平时在KTV他最愿意唱给沈沫听的情歌。最后我把大浩架回了宿舍,把他扔到床上的时候我还是没能分来他和酒瓶子,那天他昏睡之前嘟囔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走了,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选今天酒馆开业?”大浩站在吧台后边看着我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因为你傻逼,你非着急这一个月干嘛,把装修师傅弄的措手不及的。你倒是不用跟这儿盯着,我这一个月弄的跟孙子似的,天天跟人家说好话陪笑脸的。对了,请人家吃饭和喝酒的钱你得给我报了。”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堆小票,准备钉在一块儿让大浩给我报销。

    “今天是沈沫结婚的日子。我和沈沫无关距离,无关出轨,无关不爱了,只是同时都选择了自己背后的原生家庭罢了,我安慰自己说异地恋最终的结尾都是这样的,太少太圆满,但是沈沫给我打电话说她要结婚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就是放不下。我不会去参加她的婚礼,毕竟这段感情我对她有亏欠,而我能做的补偿不过是在六年以后完成自己的承诺吧。”

    那天大浩在高中的班级群里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什么酒馆”大大的牌匾,群里都是祝贺声。

    “你这算是给沈沫的新婚礼物?”我看着群里默默的问大浩。

    “算!”大浩笑的露出后槽牙,这种笑容在沈沫离开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以后日子长着呢,会常常见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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