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走了。我看见她全身擦满了管子,她很痛苦。我拉着她的手跟她说:
没事的,奶奶,我会照顾好自己,您走吧。
奶奶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流下了一滴泪。终于,她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我望着她,看了好久好久,有个人过来推了我一下,我就跑开了,站在角落里使命的哭,可劲的哭,我的奶奶走了,我的奶奶走了,我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哇哇地哭出了声响
……
醒醒,你哭什么?有个人在旁边推我,我看了看她,还是想哭,她望着我在笑。
奶奶。我兴奋地大叫,想站起来抱住她。
她有些不知所以,语气宠爱地责问我,你这孩子,怎么了。
我抱着她,没有说话。很满足。
奶奶给我做了早班,有我爱吃的菜,真好。我跳下床,欢乐地吃了起来。奶奶看我这样,只觉得高兴,并没有说什么。
爷爷的想法总是不断变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想养母猪了。奶奶从来不懂反驳他的意思,即使他们都年龄偏大,行动受阻。奶奶有腰间盘突出,腿也经常疼的浮肿,可是她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
我责怪她:你为何如此听他的话。
奶奶只是笑笑:免得他又发脾气。就这样一句,算是回了我。
奶奶迁就了爷爷一辈子,爷爷却从没有半点感动,偶有心情好,还好言好语,若是不高兴了,打骂是常事。可是从来,奶奶只会逆来顺受。在我的记忆里,我从不记得奶奶反抗过。
我很讨厌她这一点,有时气愤地责怪她,她也只是笑笑,好似连受了罪都成了她的错。很多时候,我拿她不知如何是好。
您这样,值得吗?我望着她很是心疼。奶奶有只手的一个指头都被爷爷打断了,没有好过。从小到大,我记忆里的阴影都有爷爷打奶奶的一幕。这么多年了,奶奶对待爷爷还是一如最初。
在这个家,奶奶任劳任怨,从来不说什么。我饿了找奶奶,哥哥饿了找奶奶,爷爷的一日三餐全由奶奶照顾,甚至连她那已经几十岁的儿子有什么事也全是找她。可以说家里的大事小事全是奶奶张罗。赶人情,走亲戚,买菜,种地,烧饭,洗碗,甚至连洗澡水也需要她全部准备好。
我的奶奶这一生过的没有半分轻松。
我陪在她身边,努力做我能做的事,好让她能少做一些。她看着我,总觉得我有些奇怪,你去看电视吧,我来就好了。奶奶夺过我手里的种子,让我去一边玩或者回家。她说,没事没事,我来就好。
可是我做一些了,你不就少做一点嘛。她哈哈地笑出声来。一脸幸福感,她还是拿着东西不愿给我:没事,你还小,手也嫩,我来就好了。
她总是这样。对待孩子,溺爱的不成样子。
说起我的奶奶,命苦的女人,我总会这样去想她。她也真的命苦之极。
爷爷从来对她都不好。早年爷爷能挣钱时,也不怎么给钱给她用,她只有一个孩子,后来得了膜结炎,重的不行,差点人就没抱住,好在后来有个医生用了特别的药救活了她,她却再也生不了孩子。
她对我的爸爸宠到五十多岁还待他如同孩提。她已经年老,又关心自己孩子年老了谁照顾的问题。她总是想给她爱的人最好的,是啊,她给了她的一生。
‘……
几十后,我的坟堆雨打风吹去
唯有一片荒芜
对这个世界来说
我切底变成了虚无
……’
婆婆活着时总处于最弱的一方,我,爷爷,爸爸,哥哥都会冲她发火。她有时笑着说起来时,我们都没有在意。但是亲人之间的重话是最伤人的东西,所以有时候我在想,她一定很难受吧。只是她太爱我们了,所以她全部包含。
婆婆我想吃蒸肉。她马上就会弄。从不说一两句不好的话,即使菜已经很多了,我们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她都会去做。
她没有了自己。很多时候我有这种感觉。
在这个家爷爷是对我最好的,可是他又对婆婆不好,所以我看见爷爷总是很纠结复杂,不知该以怎样的情感面对他。奶奶照顾我吃穿,一手拉扯我长大,真的是一把屎一把尿的不简单。
2018年9月19日,我坐在屋里拨弄着手机。想起好几次婆婆坐在我旁边说起的话:那个那么好玩吗,你也教我玩玩嘛。我只是笑笑:你不会。还是拿着手机在玩,偶尔说说话。
我想去找婆婆,跟她说,我们聊聊天吧。
我的婆婆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我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是我梦见了婆婆走了,还是我的婆婆真的走了呐?
我想跟她说说话,想起答应她的长棉袄还没买给她,我就懊悔不已。
我抱着她的衣服,却再也没有了温度。我不知如何是好啊,我宁愿走的是我,只是从没想过她会这样离开我,永远的。
我再也没有婆婆了。想到这里,我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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