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白犀牛

冲啊！白犀牛

1

“哇哦，这，太有艺术气息了吧！”

踏上好莱坞星光大道，张晓磊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四出张望，露出第一次来玩游客的标准呆傻模样。

“嘿，哥们，来合张影怎么样！这是我出的唱片，我还没出名，但我一直在努力，这个送你！”

突然一个浓眉大眼的黑人兄弟闪现在他的面前，宽大的白色T恤上写着I LOVE LA。

“好啊好啊！兄弟，你一定会成为巨星的！”

这里果然是好莱坞，人人可以追逐美国梦的地方！张晓磊心中也燃起热血，全然忘了自己只是个来留学的大一幼稚青年。

咔嚓，张晓磊手机留下黑人兄弟搂着他露出耀眼洁白牙齿的照片，他接过签名CD，却无法离开。

黑人兄弟伸出一只攥满钞票的大手拦住了他。

“十美金。”

什么！张晓磊此刻特别想骂街，哎，自己还是太嫩了，他还想逃跑，可是看着黑人兄弟健美的体型和严肃得直摇头的大脸，还是算了，乖乖交了钱走人。

花钱买教训，也不是坏事，后面张晓磊专心致志逛街不搭理任何人，心里堵得像吃了一坨屎，好在他从小对电影有无穷热爱，很快沉浸在各种电影场景里，这一天也过的充实快乐。

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张晓磊做了一个决定，经过大半个学期的挣扎，他决定放弃现在的计算机专业，转而学习电影艺术。

拼了！！！

张晓磊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会让父母有什么反应，他也知道电影这玩意看着好看想干好可不容易，但是他既然找到了自己内心的热爱而且这种热爱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他就要全力以赴去尝试，去努力抓住生命中稍纵即逝的机遇。

2

张晓磊回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信心满满地向联排别墅宿舍走去，大门口外的整个花坛在阳光照射下十分多彩艳丽，但是他的心情却并不好，大门被反锁了，他进不去了。

不是就我一个人吗，难倒住其他人了？

“嘿，哪个兄弟回来了？”

张晓磊第一次听见新室友，仔细一看，站在门口的正是在好莱坞星光大道骗他的黑人兄弟。

“什么？是你！！！”

可黑人兄弟根本不鸟他转身早进屋了，张晓磊追了进去，屋里烟雾缭绕，气味呛鼻，他在客厅到处搜索，终于看见黑人兄弟躺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一口一口地抽着大玻璃管里冒出来的烟雾。

“你还我钱，咦？你这是在干嘛？”

“什么钱？嘿兄弟，这可是优质大麻，来一点，保证爽，比跟女人干还要爽，哈哈哈。”

明显黑人兄弟已经不记得眼前的亚洲小兄弟是谁了，而且现在处于非常嗨的状态，张晓磊没有办法，绕过客厅胡乱摆放的椅子，钻进自己的小屋，啪一声把门关紧锁上。

呼，今天发生的事情可真多。

张晓磊开始准备明天去见电影学院老师要谈的内容。

我热爱电影，为了电影，我可以去死。

脑袋里想着很多事情，张晓磊逐渐进入了梦乡，拱顶的大窗户外，柠檬树叶随风轻轻摇摆，发出悦耳的哗啦声，星光伴着月光一齐照在他微笑的脸上。

第二天，张晓磊早早起床出了门。

阳光真好，加州不愧是地中海气候，终年阳光明媚，温暖如春，早上的校园生机勃勃，学生们背着书包匆忙赶路，当然也有个别情侣靠在门边吻别，吻着吻着忍不住又回宿舍楼里去了。

张晓磊坐在电影学院门口的暗黄色木质长椅上，太阳散发的热量越来越大，晒得他有些头脑恍惚。

稍事休整以后，张晓磊调整呼吸，走进电影学院大门，经过自由散漫随意发言的教室，他来到教室办公室，说明自己想选修课程并更换专业的想法，恰好接待他的是个浑身肌肉练得很壮硕的亚洲男子，张晓磊暗想运气不错。

“这位同学，我劝你别干这个，你妈你爸花那么多钱送你过来，就是让你玩电影的吗？再说中国人在美国玩电影，你觉得可能有出息吗？”

亚洲男子老师隔着书桌坐在张晓磊对面，在黑色皮椅上嘟着嘴直摇头，眼睛盯着手机。

“老师，我想好了，我也查了学校规定，我是可以报名选修咱们电影学院的基础课程的。”

“可是你是中国大陆来的，这么说吧，你们中国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创意，不懂什么叫艺术，像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从小父母包办一切，我问你，你有为了理想疯狂过吗？。”

“我，没有。”

张晓磊一下泄了气，这人说的没错啊，自己大大小小的决定绝大多数都是妈妈帮着做决策，自己虽然喜欢电影，但是也只敢在课外偷偷摸摸看些资料。

“这不就完了，你呀，回去做你的乖乖仔，电影学院的门是不会向你开放的。”

怎么办，刚想追梦就遭遇挫折，要放弃吗？要是在以前，张晓磊肯定灰头土脸地走了，但是今天，他似乎下定决定要做从没做过的事情。

“老师，我从小就对电影着迷，我有创意，我一定会努力做出成绩来的，请你不要歧视中国人，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也许你能感动你自己，但是感动不了我，只要我在这呆着，你的申请就不可能通过。”

“你说什么！你今天不让我报名，我绝不走！”

张晓磊出离了愤怒，一种从没有过的勇气支配着他，离开家虽然生活上需要自理并不方便，但是他也逐渐能够自己拿主意，自己去争取一些事情了。

亚洲老师皱着眉看张晓磊，他没想到这个中国学生这么倔强，这时从白色旋转楼梯上走过来一名大胸短裙的金发碧眼熟女教师，根本无视张晓磊的存在，大屁股坐在亚洲男老师的腿上，两人交头接耳起来。

“拜拜，甜心！”

“拜拜，亲爱的。”

等亚洲男老师再次看向张晓磊，面色舒缓了许多。

“你这学生有点毅力，这样吧，我给你网开一面，给你个机会，也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点能力，嗯？”

张晓磊正要发作，听见老师话里峰回路转的意思，连忙收住了口。

“再过一个月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作品展览，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到时候能够展出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不管是什么，自拍视频也好，手工道具也好，都可以，但是必须让我满意，我就给你下学期选修课程的机会，怎么样？”

“嗯，好的。”

张晓磊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满口答应，他就是要抓住一切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他不要做个百依百顺的乖乖仔，他要追求自己的梦想，让自己的能量不断壮大，照亮身边的一切。

3

杜比是个有理想的马仔。

清晨，在圣莫妮卡小镇的一处海角别墅里，刚刚经过一张缠绵而激烈的运动，杜比半躺在粉色席梦思床垫上，胸口还在上下喘息，上面趴着他老大的第十五个情人。

深深吸了一口闪烁着动人火星的骆驼香烟，杜比十分专注地盯着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眼圈。

“丽萨，你说就今晚吗？”

丽萨趴在这个帅气阳光的年轻男人身上，脸上洋溢着刚刚激情过后的满足感，一双碧蓝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那纤细雪白的手正认真玩弄着杜比的胸毛。

“你说哪天就哪天，反正今晚是何塞那个傻侄子接货，过了今晚你再想找嫁祸对象可就不好找喽。”

“你他妈说的真有道理啊，丽萨，别人总跟我说越性感的女人越笨，可是你却把美貌与智慧全占了，噢，我的丽萨！”

杜比长而有力的双手在丽萨身上不安分地游走，丽萨哈哈嬉笑，她就是喜欢这个男人的细心体贴与花言巧语，自己努力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与这个男人私奔。

晚上十点半，星光依旧。

杜比在洛杉矶罗斯大道的汽车餐厅窗口焦急得等待，兰博基尼Diablo，兰博基尼Diablo，怎么他妈还不来？要不是为了丽萨，他一个小喽啰怎么敢干这种事。

又过了五分钟，一量有些陈旧的兰博基尼跑车停在汽车餐厅窗口下，墨西哥裔司机摘下恶魔小帽，冲杜比咧嘴一笑，挤弄了两下眼睛，又低下头专心研究花花公子杂志。

司机光头右边有一条两公分的伤疤，上排右数第三颗大金牙，是了，这是帮会老大何塞的小侄子没错了。

杜比看向餐厅里工作台下隐蔽放着的两只一模一样的黑色大包，毕竟是价值5000万美金的货，他先伸手向左边的大包拿去，中途却又开始犹豫，墨迹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把一只黑色大包拿了出来，扔进英菲尼迪跑车的后座。

杜比心里一直很慌，生怕被人看出什么来，他将热狗可乐套装以及毒品交给对方以后，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幸亏司机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开车走了，杜比赶忙摆上停业的牌子，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好一会，抱起剩下的大黑包向后院跑去。

4

还有两天就是电影学院的作品展了，张晓磊必须在那时候提交作品参加评选，才有可能进入电影学院学习。

夜色在窗外渐渐深沉，张晓磊汗洒一地，手脚并用努力奋战。

“嘿，兄弟，你这个大牛真大个，我觉得我都能钻进去，嘿哈。”

黑人室友踩在满地木屑以及颜色原料的客厅地板上，用油光的大黑手抚摸基本成型的白犀牛。

“哈里，你帮我固定一下这个红衫木三角板，就差这一点了，哎对，加油，好勒！！！”

终于做好这只大犀牛，张晓磊后退一步想整体检查，却因为长时间工作感觉一阵头晕，赶紧扶住客厅的大餐椅。

还缺点什么呢，张晓磊盯着这只按照中国古代木牛流马原理制作的水陆两栖白犀牛苦苦思索。

防水涂料！竟然忘了购买防水涂料。

张晓磊在网络上查找防水涂料的售卖地址，却发现全部商店都是“卖空”的状态，岂有此理。

“哈里，快帮我查一下，哪里有卖防水涂料的，要S-DR105型号的。”

“嘿兄弟，你要买东西找我就对了，你等等。”

黑人室友打了几通电话，终于面带微笑挤弄着眼睛对张晓磊说：

“洛杉矶罗斯大道我一个朋友有售，100美金两桶，够你用了，不过，我提供这个信息给你，你得支付我50美金，看在咱们一起住的份上，给你打八折，40美金。”

张晓磊无可辩驳，谁让自己这时候有求如人，乖乖交了40美金，获取了精确地址与联系方式，他背上包准备出门。

出了宿舍大门，张晓磊站在空旷的道路边又犯了难，这么晚了没有公交车，他得借一部车开才可能取回来，可是他没车，后天就要交作品，明天去取肯定来不及。

天呐，急死人了。

张晓磊漫无目的地在路边停着的车周围走来走去，要是有哪辆车没锁没拔钥匙就好了。

还真有。

一辆蓝色兰博基尼Diablo跑车正停在路边，不仅门没锁，而且钥匙都没拔，更进一步，汽车都没熄火，整车在嗡嗡作响，尾气像呼吸一样不断排出。

这，这是谁的？

不管是谁的，现在只能是张晓磊的，他略微犹豫以后就跨入车门，坐在驾驶座上，别说，这跑车座位可真舒服，身体像陷进皮椅一样，怎么动都合适。

张晓磊打开手机导航，轻踩油门，轰鸣声中跑车渐渐走远，而跑车的主人，也就是电影学院拒绝给张晓磊报名的亚洲男老师，比尔，此刻正在教师宿舍楼里怀抱美人儿缠绵，全然不知自己忘记锁车的严重后果。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晓磊顺利买完防水涂料，他费力把两桶涂料堆在后座上，打算开车回学校，肚子却咕咕响了好一阵。

是啊，晚饭没吃，到了深夜快扛不住了，张晓磊将跑车开得贼慢，四处寻找能吃饭的地方，前方24小时营业的汽车餐厅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下格外显眼，他毫不犹豫地开了过去。

真是巧合，正在点餐的前车跟自己开的竟是同一款车，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种车，哎，张晓磊边等待边胡思乱想。

突然前车启动飞速开走，爆裂摇滚乐也随之消失，张晓磊一个加速将车停在点餐窗口下，抬头却找不到人，只看见红黄色相间鲜亮的窗口边缘，以及墙上永远灿烂微笑的金发女郎。

好一会，一个白人小伙子仿佛是从窗户下面钻出来似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张晓磊刚想开口，这白人小伙却像见了瘟神，根本不正视他，将一纸袋加热好的食物递给他，又仿佛向他后背扔了点什么东西，一句 “See you” 之后就摆上停业的招牌，关上了窗户不见了。

真是，蹊跷，难道老美都这么有个性？算了，反正有的吃了，回去再说。

5

“啪”一声清脆干净的声响，仿佛一根坚硬的竹竿被折断。

何塞真是生气极了，今天这笔交易只不过货量稍微大点，安排侄子去接货就搞砸了，他狠狠吸了一口深褐色有些沉重的高斯巴雪茄，喷出环环相扣颇有些香水味道的烟雾，弥漫在这间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里。

“叔，叔叔，我真不知道，我看见杜比时，他还跟我打招呼，等他给我拿货那会，路边有个姑娘使劲对我扭屁股，我实在没忍住就过去打招呼，等我再开车回来，餐，餐厅竟然关门了，杜比也不见了。”

“废物！”

何塞其实也有些生自己的气，他力排众议把今天大活的任务给了自己侄子，本来是想侄子露露脸长威风，为以后的晋升做准备，可偏偏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把任务给做没了。

杜比，这小子搞什么鬼？何塞百思不得解，杜比又能跑到哪去呢？人找不到，那就从货入手。

“塞巴斯坦，你带着这个废物，去跟整个洛杉矶的街头渠道说，只要看见K2P的货，马上留意出货人，向我汇报。”

妈的，杜比，5000万美金的货，让我抓住你，可有的玩了，哼！

6

装着一大堆香皂积木的大黑包被从里到外翻开，无奈地躺在红玻璃茶几上。

杜比和丽萨面面相觑。

杜比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把装着真货的包给扔了出去，还像个没长卵蛋的小姑娘一样吓得要死，急急忙忙逃回丽萨的房子里。

“Walking through a crowd，The village is aglow”，霉霉的“欢迎来到纽约城”铃声响起，丽萨看到来电显示屏上“何塞”二字，给杜比比了个“嘘”的手势。

丽萨接完电话，漂亮的蓝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整个脸庞显出不可思议以及这下他妈完蛋了的表情。

“怎么了，丽萨，何塞说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啊！杜比，何塞说你交易的货丢了，要全城寻找，你也被通缉了。”

“什么？嘶，哎呀！”

香烟从剧烈抖动的手指中划下，掉在杜比裸露的大腿上，他赶紧站起来拍下烟灰。

“杜比，你没骗我吧，你当时真的把货给何塞的小侄子了吗？”

“我当然，丽萨，我那么爱你，怎么会骗你！”

杜比说得激动，一把搂过丽萨拥吻，俩人顺势倒在小牛皮沙发上一阵激情。

荷尔蒙气息缓缓从轻渐重，殊而到达顶点爆炸，开出绚烂诱人的花朵，深入骨髓，又迅速降落，只留下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噢，杜比！杜比杜比杜比，我的好杜比，你真会挑时候，要是被何塞发现你在这里，咱俩都死定了。”

丽萨嘴里说着生死，心里却十分满足，就是这种激情，为了爱可以不顾生死的激情支配着她，让她飞蛾扑火。

又是一个长吻。

“丽萨，你知道我可以为你去死。”

贤者时间一过，杜比大脑再次陷入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每个细节电影镜头似的在他脑海中切换，突然那根隐藏深埋的线索被思绪点亮。

“哦，他妈的，丽萨！”

“怎么了，亲爱的？”

“我，我确实拿错了包，而且，我，我他妈还给错了车！”

“什么？何塞侄子开的可是全市不超过十辆的兰博基尼Diablo蓝色款跑车，这你都给错了？你！”

“是，我是他妈废物，但是就是那么巧，刚才确实有两辆一样的Diablo先后停在我面前，我把货给了后面那辆车，开车的是个亚洲男人！”

7

清晨四点半，曾经拒绝给张晓磊报名的男老师比尔被尿憋醒，旁边熟睡的洛城美人儿体香传来，他将被姑娘大奶子压着的右手抽出来，感觉整只手都麻了，回味昨晚的一切，真是舒坦极了。

来到卫生间放空了膀胱，比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天空已经泛起白光，他从马桶上方的窗口向楼下张望。

什么？我的车呢？

比尔瞬间清醒，那可是攒了好几年钱买的兰博基尼限量款跑车，勾搭妹子专用，怎么，没了？

昨晚，昨晚好像跟姑娘太干柴烈火，忘了锁车，我真是，要死了！

比尔心里憋屈得不行，急忙套上一条短裤，穿过撒满衣物的客厅，打开门向楼下冲去。

呼，幸亏没丢，昨晚是停在这里吗，真是记不清楚了呀。

比尔在稍远处找到了自己的车，钥匙正安静得放在中控台上，他心里一阵轻松，甚至有点想笑，瞧自己刚才着急忙慌的样子。

来不及笑了，一张大手从他背后伸出来，紧紧捂住比尔的嘴，比尔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自己努力健身的胳膊似乎在对方的大力下也一无是处，怎么回事？

无论比尔脑子里此时在想什么，都只能被追寻跑车而来的杜比拖进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大切诺基里，被胶带像粽子一样捆成一坨不断蠕动一直哼哼的大肉，眼睛惊恐地看着窗外景色变幻，完全不知道这一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8

张晓磊昨晚半夜回到宿舍的时候，过于劳累神情都有些恍惚，伴着月光他一股脑把汽车后座的东西们搬到宿舍里堆好，咬了几口热狗，困意实在太强，张晓磊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黑人舍友哈里早晨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不得劲，那是有一阵没吸毒而产生的饥渴感，他在自己常用的毒品小包里仔细寻找，竟然没有存货了，天呐，这滋味可不好受。

哈里心里毛躁，在屋里四处搜寻翻看，咦，在大犀牛旁边防水颜料堆里，竟然有熟悉的气味？

他像发现了金矿似的，一下扑倒在地，不顾手上沾满了碰到的白色颜料，激动地将黑包打开，里面塞满了同样黑色的塑皮包裹，哈里眼睛放光，用力撕开一个包裹，白色粉末包在塑料袋里出现在眼前，顾不上太多，先满足一下再说。

哈里躺在地上，嘴巴鼻子上残留着来不及吸食的晶体颗粒，屋角的石膏线条在他的脑袋上方渐渐软化，受重力牵引竟滴落下来，砸向哈里的脑袋，他却一点都不想动，反而有些期待，但事与愿违，一只蓝红色胶手套包裹的手把那团石膏稳稳接住，浑身武装的死侍从墙上海报上跳了下来，与已经变形成一只大章鱼的石膏怪战斗在一起，还不忘回头跟哈里打个招呼。

“嘿，哥们，你要保重！”

保重？哈哈，真他妈精彩，还要什么保重？哈里浑身舒泰，每一寸皮肤，每一块内脏都像在做马杀鸡，真希望永远这样下去啊。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哈里慢慢清醒过来，真过瘾，不过，这货是哪来的？

哈里心里充满疑惑，一定是亚洲男孩昨晚带回来的，没想到啊，这亚洲小年轻也是个瘾君子，而且一搞就搞大的，不过太大胆了，这么多货竟然就放在这里！

哈里下一个念头是拿起包就跑，可是他不敢，这么招摇过市，简直是找死。

一定得把这些货偷走，按哈里自己估计少说3000万美金，这他妈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可是怎么带走呢？

张晓磊房间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亚洲男孩揉着眼睛慢慢走去卫生间，途径客厅连看都不看地上散落的一大包毒品以及蹲在旁边认真研究的哈里。

张晓磊在卫生间洗漱完毕，终于有了点精神，涂料工作还没完成，今天要抓紧时间啊，想到这，他迅速走回客厅，坐在椅子上对着白犀牛开始工作，此时他看见不远处的哈里。

“兄弟早啊，好饿啊，今天轮到你出去搞点早饭了吧。”

此时的阳光十分明亮，从宽大干净的玻璃外射进屋里，照在哈里瞪圆了的眼睛以及不断摆动的手。

这亚洲小子也太猖狂了，除非？

哈里心里有个猜测的念头，他将黑色大包拉链拉好，小心提到张晓磊身旁。

“嘿兄弟，这个包，是你昨晚拿回来的吗？”

“什么包？哦这个，不是，没见过。”

张晓磊脑袋摇了两下，感觉发晕，就不理哈里，继续工作起来。

哈里心里炸窝了一样，果然不是亚洲男孩的东西，他也根本不知道包里是什么东西，不管是谁送给自己的这件大礼物，可得好好处置一下，真是发财了，哈哈哈哈，哈里越想越高兴。

哈里趁张晓磊专心干活，把黑包拿回自己的房间，将黑包塞进床下，哈里在床上歇了一会，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又跪在地上，从床下黑包中抽出一个小透明塑料袋，装进裤兜。

他发了几条信息，穿上日常的大T恤与牛仔肥短裤，带上镶着数颗铁钉的黑帽子，瞥了几眼坐在客厅刷防水涂料的张晓磊，心情愉快的出了门。

哈里坐车穿过5个街区，钻进一个四周绿荫环绕的小广场，在一颗大榕树下，他将货交给熟识的交易对手，那人从塑料袋里用小拇指占了一点点，抹到舌头上略微感受，立刻兴奋起来。

“兄弟，好东西，这包我全要了！”

“哼哼，兄弟，这包可不少，你出的起价吗？”

“现在肯定给不了你，但是我能拿出去卖，边卖边给你钱，咱俩各赚各的，我也不坑你，怎么样？”

哈里犹豫了好一阵，凑到那人耳边低声说：

“兄弟，这货我还有不少，你帮我找个大买家，记住，不要找墨西哥人，可以找北方俄罗斯的，成交以后给你提10%，明白？”

“成交！”

哈里回到宿舍，看张晓磊仍旧认真涂着涂料，他躺在床上开始进入幻想，这么多钱，这可得怎么花啊，美国是不呆了，就去里约热内卢海边买栋房子，怎么着也得5个，噢不，10个巴西妞陪着我，巴西妞，嘿嘿，真带劲。

等到下午时候，张晓磊终于把白犀牛全部制作完毕，他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等表面全部干燥后，将白犀牛推到大街上，扎眼地立在两旁一座座红色美式小别墅中间，张晓磊想了想，终于自己爬上去坐，开始操控白犀牛走来走去，甚至小跑一阵，引得不少同学前来围观。

“哇哦，这是什么东西？”

“中国功夫，厉害！”

“神秘东方魔法降临太平洋东海岸，呼唤超人，呼唤绝地武士！”

总之来自全球的男女同学三三两两站在路边，指指点点，称赞不绝。

张晓磊检验白犀牛功能正常，他坐在牛背上跟四周的同学们摇手打招呼，像个骑士一般开回了宿舍。

傍晚时分，哈里收到交易对手发来的信息：

“兄弟，找到大买家了，早上那种小包，一包20万美金，你有多少，全收了。”

哈里早就把大黑包里的货点清楚了，一共400小包，每包20万美金，价值8000万！

真是发财了发财了，哈里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抖，冷静冷静，他不断对自己说，终于跟交易对手敲定了明天上午交货的时间地点。

接下来哈里陷入了苦思，要怎么把这么多货运出去呢，让他拎着走过那么多街道，路上那么多巡逻警察，打死他也不敢。

此时门口传来张晓磊的声音。

“兄弟，明天上午我要送犀牛去圣莫妮卡海滩，你陪不陪我去？”

圣莫妮卡海滩？途径黑龙大道，白犀牛，肚子里可以装个人？哈里脑袋里闪电间形成一个大胆的想法。

“兄弟，我早上有事就不去了，但是你去圣莫妮卡海滩，我可以在那附近等你一起喝杯咖啡。”

“喝咖啡？什么地方？”

“就在普拉斯斜路与黑龙大道交叉口，我等你，怎么样兄弟？为你打气哦。”

“行吧兄弟，那，明天上午10点半，咱们在路口不见不散。”

“没问题兄弟。”

半夜等张晓磊熟睡以后，哈里把装满毒品的黑色大包塞进白犀牛的肚子里，他鼓捣了好一阵才将犀牛屁股原封不动地安装好，然后开始详细计算明天的时间路线。

9

“老大，都安排好了，现在那批货在一个叫哈里的学生手里，明天中午跟他交易，按您的要求，我们出了他无法拒绝的价格。”

哼，洛城的毒品市场，没有我何塞搞不定的。

在几名肥瘦黑白各不同的比基尼女郎环绕里，洛杉矶第二大帮会的老大何塞坐在床边听着手下的报告，长满横肉的脸上显出得意的表情。

不过杜比还是找不到，竟然消失了一样，真是奇怪。

何塞想到杜比的时候，大脑里闪过想去自己第15个情人丽萨那玩玩的念头，不过也就是一个念头而已，他随手拿起一杯血腥玛丽喝下，嘴角溢出一小股鲜红液体。

“塞巴斯坦，咱们不等交易的时候动手，要出其不意，在对方的路上动手，查一下，哪个位置警察少。”

“老大，这个我们查过了，就看您怎么安排，最佳地点就是普拉斯斜路与黑龙大道交叉口。”

“恩，好地方，不过别在大街上动手，你们找个大车，连人带货都给我带回来，我要好好看看这个胆大包天敢动我何塞货的人，哼！”

10

阳光一如既往温暖怡人，不远处的海滩上人不多，海风吹来少量的腥味，让人沉醉。

张晓磊出门的时候还发愁自己到底要怎么运送那只白犀牛，难道要骑过去？那也太招摇过市了，幸亏他一出门就再次看见没上锁的兰博基尼跑车，连门都没关，简直就像等着专门为他服务一样。

张晓磊十分诧异，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到有主人来，心中暗道对不住了，再借一次这车吧，随后将大犀牛放在跑车后座，坐进驾驶室，一人一车一犀牛疾驰而去。

哈里此时正站在普拉斯斜路与黑龙大道路口东南角的爱侣咖啡店门口，他一早在学校旁边等着，看见张晓磊带着犀牛出发，他也开车跟在后面，心里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还有一辆红色大货车跟着自己，快到咖啡店的时候，哈里绕了个小道先开车过去，假装早早到达等着亚洲男孩。

“嘿，兄弟，早啊。”

看见张晓磊开着车过来，哈里站在高高的棕榈树下，眼睛盯着白色大犀牛，嘴里大声呼唤。

“哈里，一会我就要展示我的犀牛作品了，这事关我能否进入电影学院学习，真是有点紧张啊。”

张晓磊喝了一口纯苦的美式咖啡，跟坐在对面有些心不在焉的黑人室友聊天。

“安心啦，你做的东西非常棒！”

哈里这一句绝对是发自肺腑，他和其他同学一样，都对张晓磊做的这件木工赞不绝口。

“兄弟你等下， 外面好像有我一个朋友，我过去说两句，等等就回。”

哈里安慰完张晓磊，记挂着自己的货，赶忙找了个借口走出咖啡厅大门。

他从外面透过玻璃观察到张晓磊并未看自己，悄悄走到跑车边趴了进去，开始对大犀牛的屁股动手动脚。

也就在此时，那辆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大红色货车急停在跑车前方，从大货车尾部伸出电动拖车装置，机械摩擦转动的声音响起，几名帮会成员跟着走下来，几把手枪都隐蔽的举起，对着目瞪口呆的哈里。

“就是他，哈里，没错。”

哈里感觉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交易伙伴竟然也在人群中，还对着其他人指认自己，他想跑，但在枪口下也只能认怂，乖乖跟人们上了车。

张晓磊在咖啡厅里喝完一杯咖啡，吃下两小块甜点，看着进进出出的顾客有些无聊，室友也该回来了吧，他心里念叨着，转头正看见窗户外面兰博基尼跑车以及大犀牛都被带上了大拖车。

什么鬼？

张晓磊大惊，光天化日还有人抢东西，没有天理了！

他拿起随身背包，快速冲出咖啡厅，货车已经启动起来，慢慢向道路前方开去。

这下怎么办？张晓磊脑细胞剧烈沸腾碰撞，却想不出一个很好的办法，他跟着车跑了几步，由于注意力全在货车上，张晓磊正将一名踩着滑板的清纯女孩儿撞倒。

“啊，真是对不起，咦，这是滑板，应该能够...”

张晓磊把被他撞倒的姑娘拉起来，连声道歉，等看清楚倒在地上的滑板，他马上想到追击的办法，嘴里含混说了一句 “对不起，这个设备我借用了。”，然后就站上滑板，开始展示自己练习了十多年的技巧。

不亏是全市高中滑板大赛冠军，张晓磊单脚双脚来回切换，滑板就像一只灵巧的小猫，在路边迅捷行动，幸亏有不少路口与交通灯，他一直在大货车后面没有跟丢。

没有跟丢不代表没有别的事情，不多时一辆嘀嘟嘀嘟响的警车出现在道路上，副驾驶正是那个被张晓磊撞倒的姑娘，一脸生气地指着张晓磊，对司机说：

“爸爸，就是他，撞到了我，还抢了我的滑板。”

警车几次鸣笛，张晓磊都没有停下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警察盯上了，只顾得跟着前面的大货车，而大货车驾驶室里坐着的何塞则七窍生烟，气不打一处来，后面竟然跟了辆警车，还不断鸣笛让自己停下来。

“老大，怎么办？”

黑脸司机脑门上纹了个大骷髅，扭过头张开满口黄牙问一身花衬衫的老大何塞，何塞迅速做了决定。

“去圣莫妮卡镇上芙蓉大道的尽头，那里有我的别墅和小码头，哼，想抓住我，不可能的。”

芙蓉大道并不远，大货车几个急拐，一头扎向道路尽头，何塞从后视镜里还是能发现阴魂不散的警车，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让兄弟们打好精神。

阳光愈发强烈，货车冲到别墅院子里停下，帮会成员匆忙下车，从犀牛肚子里将毒品拎出来，压着倒霉的哈里进了屋。

11

芙蓉大道的尽头，正是丽萨住的地方，此时杜比、丽萨以及被抓来的比尔，都在房子里，对外面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比尔双手被绑吊在墙上，鼻青脸肿，上身赤裸布满烟头烫痕。

杜比坐在沙发背上露出健美的身材，他累得气喘吁吁，这个亚洲男人真是嘴硬，不管怎么问，问什么，只是一句不知道。

“杜比，怎么样？”

丽萨穿着睡裙丛厨房走过来，端着两杯刚调好的螺丝起子鸡尾酒，她和杜比深深一吻，就依偎在杜比身上。

“妈的，不怎么样，这个衰仔实在嘴硬。”

“要不，你给他来点狠的？我倒是见过何塞处理人的几种手段。”

“那，我觉得倒也不必，我可不想弄出人命来。”

丽萨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泛起一阵怜爱，这就是杜比，有魅力又善良，虽然一辈子只能做个小混混，永远成为不了何塞那样的男人，但是自己就是爱他。

“砰”地一声巨响，大门锁被手枪击破，何塞带着一行人闯了进来。

时空的流沙在这一刻突然静止，空气变得粘稠直至像一团巨大的琥珀，将所有人的行为定格，凝固在这间房子里。

众人目光交错，内心闪过无数个狂奔的草泥马。

12

张晓磊满头大汗，浅蓝色的T恤几乎湿透，贴在上身非常难受，但是他终于看见自己的犀牛孤零零地站在海边别墅的前院里，海浪从房子背后扑在岩石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海风吹来，带着活泼劲儿。

张晓磊将滑板停在一旁，吃惊地看着被卸下屁股的大犀牛，暗道这帮人真变态，偷了我的犀牛就为了看看屁股？

“吱”的刹车声响起 ，蓝色漂亮警车停在张晓磊身后。

“嘿亚洲小伙子，在大街上抢小姑娘的滑板？这种行为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一名魁梧的美国警察浑身武装站在张晓磊身后，一脸教育小孩子的表情，车上又走下那名被抢了滑板的本地姑娘，圆润的脸庞上眉毛高高挑起，仿佛在说 “嘿小子，做坏事终有报应，明白吗？”。

“哦，警察，警察先生，我刚才确实鲁莽，我是看我的大犀牛被人偷走了，情急之下就借用了滑板，请别生气吧？”

“哇哦，这犀牛是你做的？真棒啊，我听同学说有个亚洲宅男做了个能骑能走的白犀牛，就是这个吧，酷！

“那我们，没事了？”

高大的警察先生呼了一口气，毕竟是个着急的学生不是什么坏人，自己这一趟就当溜车白走了吧，可是。

“啪、啪啪、啪、啪啪啪”，交错的枪声群起，从粉红色大别墅里迅速传出来，钻进刚刚放松神经的洛城警察耳朵里，一只弹壳从窗户中飞出来，在白色石块铺成的地上蹦来蹦去，冒出丝丝灰烟。

低头、拔枪、寻找碍物，警察先生动作一气呵成，还不忘把张晓磊和女儿一起按在大货车后面。

“你们两个等在这里，不要乱动个，嘿姑娘，爸爸要去抓坏人了，来跟我击掌。”

13

何塞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今天不仅看到了消失已久的杜比，而且还有自己去年才收入后宫的漂亮舞女丽萨，这俩人竟然背着自己乱搞，不仅搞我的货，而且搞我的女人。

是男人就忍不了！

杜比也算是个爷们，没怂，看见何塞进屋以后，搂着丽萨一下翻在沙发背后，抽出藏在沙发下的两把M586手枪，双方开始对射。

杜比不仅没怂，还神准，连续干掉两名帮会成员。

“Bastardo！”

何塞更加勇猛，掏出一把M1216战斗霰弹枪，根本不顾杜比射出的子弹，对着沙发四周连续喷射，场面顿时爆裂起来，沙发在砰砰声中变得面目全非。

“哎呀！”

“杜比，你怎么样？”

杜比不怎么样，他的右手及脸上均被钢珠射伤，杜比捂着脸倒在地上，基本失去了战斗力，丽萨连忙拿起一张毛巾帮杜比包扎，鲜血不断从伤口印出，根本无济于事。

“哈哈哈，杜比，你小子够狠，但还是没我狠，丽萨，你真是让我难过伤心，你说，你是想喂鲨鱼还是巨蟒，你要不说我就帮你选了哦！”

何塞见击中敌人，胜券在握，心情愉快起来。

大落地窗就在杜比与丽萨身后，映出屋外细白的沙滩、躺椅与遮阳伞、不断起伏的海岸线、偶尔飞过的海鸥与屋内悲惨的情侣。

“丽萨， 我们走！”

杜比眼看何塞走带沙发边，他抱起丽萨撞破玻璃窗，向海滩跳下去。

何塞怎么会无动于衷，连续两枪响起，杜比的后背顿时血肉模糊，破碎的衬衣布条从空洞的玻璃窗飘落在地上，何塞从窗口向下望，准备瞄准再次射击。

“砰！砰砰！”

魁梧的警察此时冲进来，在这危险关头不再警告，直接射击，门口的几名帮会成员瞬间失去行动力。

“妈的，警察老子也不怕！”

已经杀得疯狂的何塞回过头来，继续与警察战斗。

14

张晓磊在门口等了半天，听见屋里连续枪战，紧张的气氛蔓延在他的周围，白犀牛已经找到了，要不要走？屋里的警察一个人能行吗？自己留在这又做什么呢？张晓磊脑中激烈思考都争着。

终于他决定了，张晓磊转过身，握住美国姑娘微微出汗的手：

“Call 911 please！”

然后也跑起来，绕过货车，冲进别墅。

此时屋内战斗已经结束，警察依旧魁梧地躺在地上，腰间制服被鲜血印湿，一动不动，仿佛一具雕像。

张晓磊赶忙跑过去，蹲下来观察，伸出两根手指放在警察鼻子下方。

“你干什么？我只是受了点伤而已，何塞，洛城第二大毒枭何塞，跑了，快叫警察，快！”

张晓磊顺着警察的手指方向看去，几乎布满整整一面墙的玻璃都碎了，他走过去观察，看见一辆白色游艇上面载了几个人，自海滩的小码头出发，向深海开去，尾部荡起无数波浪。

张晓磊脑子思索到底如何追上这帮坏蛋，他看向四周，正在左边客厅墙上看见蔫头蔫脑上身赤裸的亚洲男老师。

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晓磊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手脚不停，走过去将男老师救下来。

“谢谢！”

终于得救，男老师比尔连忙感谢。

“咦，怎么是你？”

但是等他认出来张晓磊，俩人的脸上布满尴尬。

“那个，老师，今天的作品我已经完成了，那个，作品展就在不远的圣莫妮卡8号海滩，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啊，我知道，那你呢？”

“我，我要去做以前没做过的事情！”

张晓磊再次看向大海，那辆白色游艇不知是出了故障还是什么，竟然在海中打转，并未走远。

还有机会，我来了！

张晓磊心中激情澎湃，自他打定主意帮助警察冲进别墅以来，心中本来很紧张，还有些害怕忐忑，但是见到亚洲男老师后，张晓磊瞬间想起男老师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不再害怕，他觉得自己做出了非常正确的决定。

张晓磊冲出别墅，走到货车边，左脚蹬，右脚爬，用力骑在了白犀牛背上。

“你，你去哪？”

“我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你爸爸受了伤，快进去照顾一下吧。”

张晓磊操控白犀牛，一步一步向海滩走去，仿佛动作缓慢，但其实速度也很不错，几个呼吸功夫就下了水。

不愧是水陆两栖的白犀牛，四只脚掌机关开启，行程四只随着张晓磊的操控不断转动的推轮，游艇就在不远处停滞，白犀牛渐渐逼近。

“妈的，今天的运气实在衰到底，就是你这个黑鬼，黑鬼，黑鬼，抢了我的货，才有这种事情发生，妈的，老子不留你了。”

在何塞的叫骂声中，张晓磊的黑人舍友哈里躲在游艇的一角瑟瑟发抖，他可能在今天早晨拉屎的时候也想过万一被货的主人发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但是贪财的念头仍然占了上风，终于推着他形成当前的局面。

咔，何塞手中的柯尔特M1911扳机扣动，竟然没子弹了。

“FUCK！！！”

何塞愤怒到了极点，一边从兜里掏出子弹装上，一边用力踢着丝毫不敢动弹的哈里。

何塞再次举起枪，却感受到巨大的海浪自身后砸过来，砸得他站立不稳，在海浪后面，是飞起的一只大犀牛，噗通一声，正砸在何塞的后背上。

张晓磊从温暖的海水中爬到游艇上，看着吓呆了的哈里以及被白犀牛压着的花衬衫黑帮老大，一阵唏嘘，这下白犀牛估计是砸坏了，参加作品展没戏了，哎。

头顶上响起轰隆声，美国警方与盘旋的阿帕奇直升机及时出现。

15

美国加州洛杉矶旁的圣莫妮卡小镇的8号海滩，下午的时光灿烂而多彩，电影学院的学生们正在狂欢，音响环绕四周，每个站上展台的学生都自豪地将自己的作品演示给大家，引起台下同学们的欢呼，空气中的每个分子都洋溢着艺术的氛围。

从警车上下来，张晓磊对司机小声问道:

“警官先生，我听说在美国叫一次救护车直升机可能要几十万美元，这次你们救了我，又把我送回来，是，免费的吗？”

“哈哈，年青小伙子，你想多了，你帮我们抓住了大毒枭，警局已经给你申请洛杉矶好市民荣誉去了，另外可能有至少十万美元的奖励，怎么会再收你费用，快去吧，比基尼姑娘们，耶，好怀念我的大学生活！”

告别了感慨的警察，张晓磊走进人群，他一下就被现在台上主持展会的比尔给看到了。

“同学们，安静一下，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特殊的同学，他是一位来自中国希望致力于电影艺术事业的同学，我曾经给他出了一个难题，我知道那对于从没学过电影课程的人是很困难的，但是我们这位同学竟然完成了，让我们有请，有请张晓磊同学！”

众人的目光顺着老师的手指看向毫无准备的张晓磊，张晓磊睁大眼睛，一阵汗溢出，感觉t恤有些扎，他呆立犹豫了一小会，尽量挤出微笑向台上走去。

人群为他让开一条路，偶尔有同学在交头接耳。

“他就那个用神秘功夫驱动木头犀牛行走的中国人，好可怕，咱们千万别惹到他。”

张晓磊终于站在台上，巨大的幕布闪烁着 “I CAN” 两个英文单词，他面对颇为期待的比尔老师以及同学们，接过话筒。

“大家下午好，我是来自中国的一年级学生张晓磊，我现在的专业是计算机，但是我深深地感受到，我的骨子里面，流淌着电影元素。小的时候，我的一切都是父母帮我做决定，没错，来美国读书，读计算机专业，也是他们帮我选的，我出生在那里，我没得选，我几乎从没有自己做过决定。”

说到这，张晓磊看向比尔老师，两只肩膀无奈地耸了一下。

“但是这学期，我自己做了太多太多的决定了， 几乎多的我都有点应付不过来了，我自己决定报名电影学院、决定做一个传统中国技艺木制品、决定追击偷我的作品的人，决定与美国警察并肩作战、决定独自追击毒枭、决定不惜毁掉我的作品也要缉拿坏人，是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知道，自己做的每个决定都遵循了我的内心，我要把内心的激情释放出来，我要做一名给自己做决定的，我是男人，不是男孩！！”

台下同学们听得云山雾罩又群情激昂。

比尔老师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么张同学，你的作品，是没有了，还是？”

“哦，同学们，我的作品现在坏掉还来不及修，我刚刚又做了一个决定。”

张晓磊将自己头上戴着的GoPro运动相机取了下来，又把里面的存储卡拿出来交给了比尔老师。

“幸亏我希望把今天的一切记录下来，今天的经历实在太奇妙，这是我的相机跟拍，现在就作为我的作品提交，请大家观看吧！”

惊叹声此起彼伏，有时又鸦雀无声，整个电影学院作品展的同学们都陪着张晓磊体验了今天的全部事情。

张晓磊坐在台下， 内心感觉十分满足，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他反而觉得是不是一定要进电影学院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更重要的是自己更清晰地认识了自己，自己掌控了人生。

“嘿，同学，我叫巴巴贝尔，来杯玛格丽特怎么样！”

张晓磊一回头，正看见今天见过好几面的警察女儿，这姑娘现在换了一身天蓝色连衣短裙，两条健壮的腿交叉而立，一张可爱的圆脸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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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短篇小说主题写作活动——五月“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