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

文/冬月之恋

张明和妻子小兰双双从单位下岗了，一家人的生活陷入窘境。“贫贱夫妻百事哀”，为了柴米油盐的生活，夫妻俩经常拌嘴怄气。小兰寻到一家超市当了服务员，每天工作的时间很长，薪水却很微薄。

张明是个头脑精细的人，老实说，多年的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已让他感到厌烦，这次下岗倒成了一次契机。这些年来，他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下海经商发了财，只有他傻傻地呆在企业办公室那个清水衙门里，安心做一名小职员。与朋友们比起来，张明感到大好的光阴白白虚度了，在单位他一直被人称作“小诸葛”，唉！自己的那份聪明劲哪去了呢？考虑再三，张明决定开一家服装店。

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张明的服装店很快开起来了，取名“金夫人服装城”。张明觉得这个店名雍容大气，很能体现小店的衣饰风格，而且现在的女士大多爱美，为了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们从不吝惜花钱。小兰辞掉了超市里的工作，一心一意回自己店里来做事，平时丈夫出去进货，她便守在店子里。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要从头学习。

刚开始的一个月，店里的生意并不景气，顾客们往往看的人多，真正购买衣服的却并不多，这让夫妻俩暗暗着急。张明似乎是一个天生做生意的材料，面对顾客他的脸上总是堆着笑，他的一张嘴百伶百俐，经了他的介绍，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倒觉着不买他的衣服有些难为情了。久而久之，店里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与丈夫相比，小兰则显得逊色一些，她是一个不善言辞，性情温顺内敛的女人，待人实诚，不事张扬。

这天一位顾客刚从店里离开，张明从外面回来，见店里冷冷清清，便冲小兰发了火。

你干什么吃的呀？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人家没买东西你就让她走了！张明显得有些强词夺理。

人家不买衣服，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要缠着别人不成？小兰委屈地说。

做生意总要动动脑子嘛，一点“术”也没有怎么成？张明没好气地说，语气里含着讥讽。

就你有“术”？噢，我倒忘了，人家可是称你“小诸葛”，我看你不过是徒有虚名，空有个木疙瘩脑袋罢了，这么多年来我不都一直跟着你受穷吗？小兰反唇相讥道。

嘟，嘟，这时张明新买的手机响了两声，朋友的电话来了。张明冲妻子一摆手，嘴里嘟哝说，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行了吧！转身去接电话。

小兰白了阿明一眼，心说本来就是你不对。她看着丈夫忙碌的身影，忽然心里又涌上一股莫名的歉赧。这段时间来，服装店能有现在这个样子，亏得张明人前马后地张罗，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呢？说实在的，阿明的确是个有“术”的人，过去的一些事情她仍历历在目哩！

两个孩子上重点中学都是阿明出去找人托关系办成的；当初丈夫花十万块钱从别人手里买了幢旧楼房，当时自己很不理解，可不到一年，城区开发，旧房拆迁，仅此一项就让他们家挣到二十万元，以致于那旧房主后悔不迭。事后阿明不无得意地说自己早料到那块地皮会升值的，所以才有了那样的神来之笔。

还有一件小事也令小兰印象深刻。有一年，全家出去旅游的时候，在火车站小兰不慎将装有存折的皮包弄丢了，那存折没有密码，有十几万块钱哩！夫妻俩心急如焚。亏得有个好心人拾到了皮包，看到包里的电话号码，主动联系到他们。那中年男人把皮包交到张明手上时，问，大哥，你点点看看少了什么没？张明打开皮包一看，忽然一拍脑瓜，说，哟！两千元现金丢了！男人连忙表白，我捡到包时可是原封没动的啊！张明也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怎么能怀疑你哩？可是派出所…… 那男人连连摆手，归还了皮包，像是扔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倒退了步子慌慌张张地走了。小兰好奇地问，咱包里明明没有两千块钱，你干嘛骗人家呢？张明一笑，说，这号人我见多了，不就想要点感谢费吗？我偏不让他遂愿。说完这话时，他一脸的得意和开心。小兰虽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也觉得丈夫的“术”让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张明的同事小李家有张半旧的大桌子，一天小李急着把笨重的大桌子从八楼搬下去，送给在乡下的父母用。可是那天刚好停电，电梯不能用，小李找了几伙搬运工，出五十元钱也没人愿意搬。张明知道了，说，这事好办！接下来，他就和小李演了一出“双簧”。小李又找了两个搬运工，说是要将大桌子五十元卖了。两名搬运工一看，这买卖挺合算的，且不说桌子还能用，单是抽屉上的那几个铜把手就值好几十块哩！等到两名搬运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气喘吁吁地把那张桌子抬下八楼时，迎面“巧遇”了正准备上楼的张明。咦！这不是我用的桌子吗？谁让你们搬下来的？张明煞有介事地问。两名搬运工有些莫名其妙，解释说桌子是他们买下的。这时小李刚好来了，“兄弟”俩为了卖与不卖桌子吵了起来。闹了半天，两名搬运工也有些不耐烦了，最后只好收了五十元钱扔下桌子走人了事。

小兰正沉思着，小店里已走进了四五名顾客，她连忙上前帮着客人试穿衣服，连张明也放下手里的手机，主动上前与顾客寒暄介绍。

一位戴着墨镜，头戴太阳帽的中年妇女看中了一件黑色蕾丝蝙蝠衫。张明一边笑着取下那件衣服，一边说，大姐真是好眼力，这可是今夏最流行的款式！中年妇女摘下太阳帽放在桌子上，拿起那件蝙蝠衫在胸前左右比划着，嘴里不住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喂，老板！这件衣服我要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喊道。张明“欸”地答应一声走过去。

片刻工夫，小店里已卖出了七八件衣服，这对夫妻俩来说己是不错的收获。

忽然，张明喊了声，糟了！我的苹果手机不见了。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中了人家的“障眼法”，手机一定是被那中年妇女捎走了，那可是自己花五千元刚买的手机啊！

夫妻俩跑到店门外，可是哪里还能看见那中年妇女的身影呢？店里的监控录相显示，张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被那中年妇女先拿太阳帽不经意地遮盖了，在张明转身的当口，中年妇女拿了太阳帽离开了小店，顺势手机便被她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