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晚秋,天气还很炎热,路人都穿着短袖,行色匆匆,忙着各自的生计。我走进工业园不远的一个村庄,宽阔的马路两边是芒果树,翠绿的叶子,迎风招展,偶有几片青黄相间的败叶,点缀在绿叶之间,给喧闹的都市带来丝丝宁静,树杆不高,枝条似球状伸向四周,叶子半醉半醒,费力地吸收着空气中的废气与灰尘,护卫着人们的身心健康。
每到五月,枝头上便挂满了芒果,皮肤青色,形状椭圆,头平尾尖,争先恐后地向路人招手,走过路过的行人,随手可以采摘几个,带回家放在阳台,十天半月后,待皮色变黄,入手较软,便可食用,这种路边的野生芒果,入口微涩,回味甘甜。也有拿着蛇皮袋,用一根竹竿套一个网兜,在树上把芒果勾套下来,也有爬到树上去摘的,无论你用何种方式采摘,只要你不踩断树枝,是没有人理会的。
佛山是一座开放的城市,接纳了千万背井离乡的旅人,她胸怀宽广,让四面八方的打工者在此安身立命,有意气风发的风度少年,有满面沧桑的建筑工人,有各领域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他们为大佛山的建设添砖加瓦,为人生的梦理与责任辛勤工作。欢乐的、悲苦的、欣慰的、无奈的事,每天都在上演,五味杂陈,诠释着生活的繁华与寂寞。
路边的田园里一片青色,有时令蔬菜,我向种菜的大哥打招呼,说了句“雷好~”,憨厚的大哥一脸茫然地望着我,是我的蹩脚的白话让他不知所措,我微笑地招了招手,继续前行。
我是一个语言障碍者,中学时学的几句英语早忘得一干二净,来广东十多年,还是不会说粤语,就连听也听得懂七寸,想起初来佛山,和一个哥们刘飞在宏扬五金厂上班,他是湖北天门人,大学毕业生,在我管的仓库实习,一天他怒气冲冲地找到我说:“喜哥,那个女人是不是在骂我”,我郁闷地回答:“我哪知道,我又不懂白话,叽里呱啦说那么快,应该不是在骂人”,众人大笑我俩个土八路,一晃十年过去,我还是是懂非懂,那个兄弟刘飞也再也没有相见。
语言障碍,一是和我的反应迟钝有关,一是和身处的环境有关,工友都是来自四面八方,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过着两点一线的日子,每月按时寄钱回家,用瘦削的肩膀与顽强的意志,挑起着家庭的重担。
古人说: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我感谢佛山,让我这个鄙陋的人生存了下来,我感恩所遇到的朋友,给我帮助与关怀,让我这个南飞的孤雁,有亲情友情的温暖。
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我的家乡,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才是我落叶归根的地方。
我想念着故乡的一切,怀念着儿时的旧梦,珍藏着青涩的过往。现在的故乡,应该是草木凋零,田野萧索的景象了,只有那菜园的白菜萝卜,与新育的油菜苗是青青的颜色。那小路上的狗尾巴草,脱去毛绒绒的外套,露出干瘪的肌肉,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故乡四季分明,春天百花盛开,夏天荷莲争妍,秋天金黄遍野,冬天银装素裹。故乡温情满怀,邻里和睦相亲,步履轻缓舒适,没有大都市紧绷的节奏感。
岁月,如那手中的沙,在指缝间悄悄溜走,不打一声招呼,待到皱纹爬上眼角,白发占据双鬓,才发现人到中年,风雨兼程,我早已不是当年离家时的少年。
给时光一份浅浅的回眸,给心灵一份淡淡的安抚,若是能回到过去,我们都不会有如许的遗憾,可惜,人生的旅途是一程单行道,我们只能在沿途的风景里观赏,于走过的路,只能感叹与无奈。
罗素说:生命的三种激情,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世间苦难的悲悯。就像一阵狂风将我们在深渊中四向拉扯,但也就是在这样的激情中,我们感知到了生命的意义和美好。
若是岁月可回首,我会努力读书,不再贪玩偷懒,敷衍学业,常常是第二天早早到学校,抄同学的作业。从小的拼音基础就不好,乡音又浓,以致于现在我喜爱的诗词写作中,误了格律,失了意韵。
若是岁月可回首,我会孝敬父母,不做那个倔犟的少年,总是自私地享受着父母的疼爱,而不知感恩。我会敬重哥姐,不做那个叛逆的少年,总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帮助,而不知回赠。
若是岁月可回首,我会好好陪女儿,陪伴她一起长大,给她一个快乐的童年与温暖的家,给她完整父爱,让她幼小的心灵不再孤独。
若是岁月能回首,我会坚持爱好,让人生丰满一些,我会学到一技之长,不至于在漂泊的路上这样狼狈。
若是岁月能回首,我会勇敢地递出人生的第一封情书,不至于写了十遍修改十遍,最后却因为胆怯而不知所云。
但是,世间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程路,我们只能含着眼泪奔走。
我们阻止不了岁月侵染我们的容颜,但我们可以让心在岁月中慢慢磨砺,如蚌中的沙,慢慢光润起来。让岁月静好,自成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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