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工作,虽然老王拿不出什么证据,但是老板撵走员工似乎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临走之前,小李对杨天龙说:“干这行你不能心慈手软。该挣的钱一分也不能少。老王算个蛋,老子钱挣到手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不让干拉倒。老子从头再来,让他知道老子的能耐。”小李说他再干个半年,准备和朋友合伙开一个房产中介公司。小李有了新的目标,离开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最让杨天龙不解的就是安徽女子胡金玲了。胡金玲竟然也被辞退了,这让杨天龙大跌眼镜,而且辞退她的原因竟然和小李是一样的,也是因为飞单。一向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做业务的胡金玲竟然也会飞单?这大大出乎杨天龙的意料。胡金玲没有争辩就离开了公司。这让杨天龙相信胡金玲在飞单的事情上是不清不白的。后来杨天龙听说胡金玲的男人就在两条街区之外的一家房产公司上班,有单两个人就私下合作,不声不响地不知道挣了多少钱。连胡金玲都飞单,杨天龙还有什么理由不飞单呢?
杨天龙挑了一套房源练手。是一个老小区,房子很破,挂了很久也无人问津。没人注意这套房子——这恰恰是杨天龙想要的效果,这样飞单就绝对安全,不知不觉地把房子租掉,不知不觉地收下佣金,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只要找到合适的客户,杨天龙有就信心一定能够飞单成功。房东是个老太太,杨天龙为了带看方便,前期特意和老太太保持了一个良好的关系。
飞单进行得很不顺利,杨天龙偷偷摸摸地带看了三个客户,一个摩托男,一对情侣,还有一个老师,可是没有一个成交。他们都觉得房子太过简陋。就在杨天龙失去信心的时候,老太太却突然给杨天龙打来电话,说房子租出去了,不要再带人看房子了。杨天龙先是失落一番,而后觉得蹊跷,这个房子几个月来无人问津,恰恰就在他准备飞单的时候租出去了?杨天龙又给老太太回了一个电话。杨天龙先是表明自己的身份,而后问老太太:“租你房子的人是什么人?”
老太太说:“这个我不能说——你干嘛打听人家的隐私?”有的谎言只要一听就能识破,老太太这句话就属于这种。杨天龙捕捉到了老太太言语中不甚高明的躲躲闪闪。
“我就是问问,阿姨,是不是一个骑摩托的高个子?”杨天龙问。
“我哪知道人家骑不骑摩托车?”
“那是不是一对年轻人,一对夫妻?”
“不是不是。你不要再问了,我还有事情。”老太太挂上了电话。
杨天龙再次拨回去,电话无人接听。杨天龙几乎确定是客户跳单了。杨天龙前前后后带看了三个客户,杨天龙最不放心的就是摩托男,杨天龙打去电话刺探虚实,摩托男说:“房子我租好了。”
“在哪租的?多少钱?”
摩托男迅捷地回答了一个地名和一个价钱。杨天龙丝毫看不出破绽。
杨天龙觉得那对情侣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还是打了过去。男的接电话说道:“那套房子不好,离地铁太远,我上下班不方便。你再帮我找找,就最近几天,有合适的给我打电话。没有什么要求,价钱合适,离地铁近一点。”
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至于胖胖的姚老师就更不可能了。一个数学老师,从常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刚刚来到上海,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跳单呢?在杨天龙看来这种人只有被欺负的份。杨天龙不放心,最后还是拨通了姚老师的电话,杨天龙问:“姚老师你的房子租好了吗?”
“还在看。”电话那头说:“我还在忙,回头再说吧。”
也没有什么问题,可能真的是被别的房产中介处理掉了。想了想,杨天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挂了几个月,唯独在他拼命带看的时候成交了。别人成交了倒没什么,要真的是他的客户跳单了,杨天龙咽不下这口气。
杨天龙想了想,不如以逸待劳,上门看看。到房子那里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开门的是一个女人,透过门缝,杨天龙看到屋子里的一些摆设,屋子刚刚收拾好,屋子中央还有一箱一箱未来得及整理的东西。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脑袋硕大的婴儿。打开门,杨天龙问道:“这是三单元吗?”
“这是一单元。”抱着孩子的女人说。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女人又关上了门。杨天龙由此排出了大学生和摩托男,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姚老师了。这个女人和姚老师的年龄也差不多,是他老婆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杨天龙还想再试一下,他只要知道这是不是姚老师的家就可以了。杨天龙想到了好几种方式,他还想假装自己是送快递的,最后杨天龙还是决定直接问,就直接问姚春雷是不是在家。杨天龙再次敲了门,女人开了门。不等女人反应过来,杨天龙张口就问:
“是姚春雷家吗?”
“你找他什么事情?”——果然是姚老师跳单了,杨天龙本来以为摩托男的可能性最大,他万万没有想到姚老师会跳单。这并不符合杨天龙对老师的想象。
“你刚才不是来过吗?”女人说。
“是的。”杨天龙说:“有事找他,我就是带他看房子的那个人。”
女人听到这里立马把房门关上了,想必她对姚老师的所作所为有所了解,心虚了。这些人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能够轻而易举地蒙骗房产中介?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杨天龙决定先礼后兵,他拨通了姚老师的电话。姚老师还在演戏:“小杨谢谢你,我现在没有时间看房子。我还在上班,待会还得上课,等我有空的时候我给你电话,有房子再给我推荐……”
“姚老师,我在你家门口。”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姚老师慌了:“我现在没空,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再说吧。”立马挂了电话。
那就给姚老师一点缓冲的时间吧。杨天龙坐在小区里的路牙石上,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知道佣金一定得要回来,不管用什么手段,先好好商量,不行就只好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比如隔三差五地堵个钥匙孔什么的。想到这里杨天龙心里有了底,姚老师租下这个房子也好,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收取佣金啦。
杨天龙本打算给姚老师发条恐吓短信,想想还是算了,可能会被人家抓住手柄,还是打电话恐吓他吧。可是杨天龙打了五六个电话,姚老师一直拒绝接听。这激起了杨天龙愤怒,跳单居然还敢这么臭屁!
杨天龙发了一条短信:再不接电话,我可要砸门啦。短信果然有用,姚老师立马就回了电话:“你想干什么?这可是法制社会。”
“我没说这不是法制社会。姚老师,我也辛辛苦苦地带你看房子,佣金你不能不给,要不我们房产公司还不都得喝西北风去?”
“我又不是从你手里租的房子,为什么要给你中介费?”
“是我带你看的房子啊。”
“你带我看的房子,难道我就一定要从你的手里租房子吗?”这句话倒把杨天龙问住了。姚老师还说:“你们这行的规矩不合理,不讲道理!”
“我在你家等你回来,回来再说吧。”这回是杨天龙先挂电话。杨天龙铁了心要把佣金要回来,实在不行就来硬的。
姚老师下班回来径直上了楼梯,杨天龙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杨天龙跟到了三楼,到了四楼的时候,姚老师停了下了:“你赶快走。听见没?你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要不我立马报警。”
“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上,还怕你报警吗?”杨天龙说这句话的时候也表现出了自己强硬的一面,虽然是一种温和的强硬。他还是希望能够兵不血刃地收回佣金。
“谁吃饭容易?”姚老师说。
“姚老师,我们真的是很不容易。你不知道我现在还住着地下室呢,而你住着两室一厅,和我比,你这简直就是豪宅。我的工资连基本生活都不够,这个钱你必须给我,要不我下个月连饭都吃不上。”
姚老师进了屋子,把杨天龙关在了门外,杨天龙敲门屋里无人答应。杨天龙就坐在门口,想了一会,觉得自己刚才还是太软弱了,还是得闹。
杨天龙敲门!对,就是敲门,开始还算斯文,后来就是擂大鼓了,时而舒缓时而迅疾。杨天龙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折磨姚老师直到发疯。不一会屋子里就传来姚老师的声音:“你再敲,我就真的报警了。”
“求之不得。”杨天龙继续擂大鼓。
十多分钟之后,警察真的来了,杨天龙停止了擂鼓,杨天龙高喊一声:“开门吧姚老师,警察来了。”
姚老师这才开了门,杨天龙也跟了进去。到了屋子里杨天龙二话不说,拉过一个椅子坐了下来。警察大致了解了情况,对杨天龙说:“人家又没有从你手里租房子,你凭什么要中介费?”
杨天龙暗暗叫苦又遇见了一个外行,他是有理也说不清了。杨天龙解释道:“我们的工作就是带客户看房子,如果看过之后都不给钱,那我们靠什么吃饭?”
姚老师反驳说:“我去菜市场买菜,总不能看了你菜,就一定要买吧。”警察竟然流露出赞许的神情。
“这是两码事!”杨天龙说。
先前姚老师眼神闪烁不定,这会可谓理直气壮了。情形掉了个,姚老师成了受害者,杨天龙倒成了蛮不讲理的一方。
警察说对杨天龙说:“你就别说啦,是你理亏,你凭什么问人家要钱?”杨天龙气急败坏地下楼了,临走前,杨天龙撂下一句话——“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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