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云:天降妖孽,异眸无心。绿眼一开,祸福难测。彼岸花开,君在何方。
庭院绿竹摇曳,茶香袅袅。
苏子樱坐在石桌旁,手执一卷史书,独自品茗。
“小姐,外面有人求见。”荒叔把一件水绿披肩递给苏子樱,说道。
她放下史书,系好披肩,狐狸般的双眼滴溜溜转动,“荒叔,距离七月十五还有多长时间?”
“尚有三日。”
“原来,今天已经七月十二了。”她轻扣桌面,浅笑,“带她去前厅。”
一年又一月,师傅,你究竟去了哪里?
约一盏茶的功夫。
苏子樱撩开珠帘,缓步走出来。荒叔随即斟茶倒水,候在一旁。
“小女子欧阳慕与,素闻苏三小姐刺绣功夫,天下无双。”坐在左下角的一个红衣少女,蛾眉淡扫,唇红齿白,起身,双手抱拳,“今日登门拜访,是有一事相求。”
苏子樱端起茶杯,吹去雾气,抿了一口,“说。”
欧阳慕与转身,从身后的椅子上拿出一幅画,展开,画中的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北极狼,幽绿的双眼在夜里熠熠生辉,它的身后,是一个红衣少女,眼角的泪珠还未曾干涸。“我找不到他,求求你,帮我找到他。”
荒叔挑眉,将语未语,似有所悟。
“迟了。”苏子樱扫了一眼,淡淡说道,“欧阳小姐,它可不是普通的野兽。”
“那又怎样?妖也好,兽也罢,我就是要他!”
“非它不可?”
“非他不可!”
苏子樱直直看着她,忽然笑了,“今儿我心情好,破例一次。回去备好酬劳。今晚子时过来。”
“小姐,不可!”荒叔急急说道。
苏子樱抬起手,“不用再说了。”
荒叔转头,恨恨瞪了一眼欧阳慕与。
随后,欧阳慕与从后门离开,避开她自己的随从,独自前往十里外的桃花林。那里,有苏三小姐想要的东西,也是她唯一的赌注。
她骑着名为“雪雁”的白马,一身红装,嘴角漫开无边的甜蜜笑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呆瓜的呢?是他冲出来义无反顾护着她的时候?或者是明明赌技惊人却故意输给她时?抑或是面对她时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躲在暗处偷偷看着她却自以为无人知时?……
我不管,兽也好,妖也罢,只要是你,就都无所谓!
狼妖,你休想躲开我!休想!
风,呼呼地从耳边穿过。
尘土飞扬的道上,有一穿着灰布衣裳的人,怀抱着一把长剑,唇红齿白,眉目俊朗。
欧阳慕与骑马飞驰而过,却似有感应般,猛然勒紧马儿,回头,看着那人慢慢走来。那双眼睛,幽绿幽绿,犹如黑夜中的野狼,让她忍不住想起了某个消失的妖,也有这么双眼睛,暗藏无数秘密。
不待那人走近,她再次转头,骑马离去。却看不见身后那人,怔怔望着她好久。
“你究竟是谁?”他问,抬起左手,阳光下,掌心的字忽闪忽闪。
沉默许久,他再次抬起双腿,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走去。
子时。
欧阳慕与依言出现,头发散乱,娇嫩的脸蛋不知被什么野兽抓伤,留下几道抓痕,衣裳也有几处被撕裂,怀中的画却依然完好如初。她也不说什么,默默把一个包裹放到桌上,然后退到一旁。
烛火跳跃。
苏子樱扫了一眼包裹里的东西,起身,从衣橱里翻出一套崭新的衣服,递给欧阳慕与,“梳洗下吧!女孩子,这个样子,不好看。”随后打开门,走出去。
月华如水。
苏子樱站在竹树下,静静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荒叔站在她身后,叹气。
“荒叔,这是我欠他们的……七月十五,是我唯一的机会。”
“主人倾其所有,教会小姐,想必也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师傅……”苏子樱低喃,摇头苦笑。
荒叔张嘴欲说,最终还是没开口,默默站在她身后。
门开,欧阳慕与走出来,一身淡雅的粉红纱裙。
苏子樱转头,浅笑,“好了?”
“嗯。”欧阳慕与不自在地扯扯衣摆。
苏子樱让荒叔在门外守着,随后便和欧阳慕与进房去。
一卷樱绿的丝绸摊开,苏子樱手捏一枚粉红的针,眼里波光流动,“欧阳小姐,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不,只要能找到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寻魂,需要截取你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三魄,使其附着于被寻者身上,若是三日之内,不能寻回那一魂三魄,你将如那痴儿一般。”苏子樱眨了眨双眼,默默加了一句,也将反噬到施术者身上。“想好了,就把这杯酒喝下!”
欧阳慕与端起酒杯,眼也不眨,一口喝光。
天,微微亮,厚重的木门打开。候在门口的仆人迎上来,将欧阳慕与搀扶到马车里,浩浩荡荡离开。
“小姐,后门那里还有一个人。”荒叔上前。
苏子樱摸着下巴,看着天边黑压压的乌云,挑眉:“走,去看看是什么人!”
关上门,主仆二人晃悠悠地踱着步,来到后门。
门刚打开,一把长剑横空而来,架在苏子樱的脖子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男人闪身而进,“她呢?”
苏子樱抚额,每次见面都这么不友好,她到底是多么不受人待见,“年青人,有话好好说,动刀动枪多不好看!”随即旋身避开。
“我亲眼见到她走进你们这里,然后就没离开,说,你们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他睁着双绿油油的眼,冷声说道。
“她?”苏子樱和荒叔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他瓮声瓮气说道。
“红衣服?”苏子樱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你是她的情郎?”
“休得胡说!”他涨红了脸。
“啧啧啧,看来是单相思啊!”
“我……我不认识她。”他越说越小声,双眼飘来飘去。
“既然不认识,那她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沉默良久。“那天,我醒来,忘记了所有东西。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遇见她,这里,”他开口,指着自己的左胸口,“不再空荡荡的,有东西在这里跳动,很奇怪!可现在,它又不见了。”
“半步!”苏子樱忽然说道。
“什么?”
“你叫半步!”苏子樱勾起一缕发丝,浅笑,“你找的人刚刚从前门离开,现在追上去,兴许还来得及。”
“半步?”他定定看着她,抱拳,“多谢!”
随即大踏步离开。
苏子樱抬起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似乎要变天了。
师傅,你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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