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乔

作者: 无使尨也吠 | 来源:发表于2018-08-22 15:53 被阅读150次

    一、

    “孙成,我表姐夏乔明天来济南参加培训,在咱家住两晚。”路秀边吃饭边说。

    “来就来呗。又不是来一次两次了。”孙成吃饭快,端着碗和一个空盘子去洗刷。

    “说过多少遍了,吃饭别吃那么快,对胃不好。要细嚼慢咽。食道癌、胃癌发病率高,很多都是因为吃饭快,不等嚼碎了就咽。”

    “知道了。下次注意。”孙成耷拉个脑袋刷碗。

    “知道个屁!”

    孙成把碗在水盘里一扔,拧着头看着路秀,边看边朝卧室走。

    “干什么!神经病啊!”路秀把筷子狠狠地扔在饭桌上。

    嘭!孙成把房门关上。阻断了视觉,阻断不了路秀的絮絮叨叨。孙成躺在床上,闭着眼,感到无边的劳累。婚姻果然是爱情的杀手。如果重新来过,最好相忘于江湖。这样的念头,在孙成心中不停地涌现。孙成知道,念头终归是念头,他孙成不可能把它实现。即便路秀嘴里大喊着离婚,也只是喊喊而已,她也不可能把它实现。婚姻对一些人来说就是一座监牢,进来了谁也跑不出。当然,孙成和路秀的关系远没有那么悲观,套用一句时髦的话,相爱相杀。只是,爱的比例正一点点地减少。

    二、

    “小秀、孙成,又来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次参加一个眼科手术的培训班。周六周天两天时间。”夏乔提着一箱六个核桃和一箱安慕希。

     “以后别拿东西了,那么沉。以后来就住我们家,回去报销两晚的住宿费,让你去吃垃圾食品。”路秀笑着接过行李,“吃过饭了吗?”

    “吃拉,路上吃的肯德基。哈哈。”

    “果然是垃圾食品。你胖了几斤你知道吗?看那裤子勒的。两年前的衣服还穿的上吗?哎呀,你脸上抹的什么,香的腻歪人。快去,洗洗去!”

    夏乔伸手一搂路秀,“呦,还是少女腰啊。二尺整。孙成,你保重啊。”

    “放开我,流氓。你的脸熏死我了,滚远点。”

    “我这香水,大牌,1000多一瓶。来来,老姐给你喷点。保证,你俩今晚做条沸腾鱼。”

    “滚!我撕你的脸!”

    孙成在一旁看着她俩打闹。夏乔感觉是比去年胖了些,也有可能是紫色的运动裤太紧身,显得臀部过于突出。不过上身不错,和路秀没啥差别。

    那香水真香,像一条小泥鳅,哧溜哧溜的钻进孙成的鼻子,就是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花的香气,孙成说不出来。孙成躺在床上,觉得屋子里还存留者香气。一群小泥鳅,哧溜哧溜的满身地钻。孙成搬了搬旁边睡熟的路秀,拢开头发,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想吃沸腾鱼。”

    三、

    夏乔当晚并没有睡着。倚在床头,半开着窗帘,望着对面33层楼上的万家灯火,渐渐变得星星点点,直至完全融于夜色,不再有一盏明灯。白天的夏乔已然睡去,夜晚的夏乔孤独地醒着。

    夏乔伸手撸下头绳,将头发披散下来。伸伸懒腰,走下床。她站在窗前,右手抓着左手的食指,一道细小的划痕,隐隐透出血迹。那是白天,夏乔和路秀打闹时,路秀手上的戒指不小心划出的。

    灯早就熄了,月光很亮。夏乔借着月光打量着这道血痕,那枚戒指她再熟悉不过了。路秀孙成结婚,还是她帮着选的结婚戒指。婚礼上,她看着孙成亲手将这枚戒指带在路秀的手上。玫瑰花瓣,片片飞落。路秀美丽的大眼睛闪着莹莹的泪光。

    我的婚礼呢,也是这么动人难忘的啊。夏乔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起那个场景,可是一道小小的血痕,就让她站在窗前久久不能平静。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呆地想,可身边还有谁呢?

    夏乔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紧紧地攥在手里。过了十几分钟,用手机给刘强发了条微信,强子,我在济南开会,住在路秀这。夏乔忽然有些紧张,酝酿了这么久,发了这么一条没头没脑的微信。他看到会想什么?已经十一点了,他会看到吗?想到这里,夏乔觉得很尴尬,自己这是干什么?思念过去的爱情吗?他又怎么会想到当初他们那个同样甜蜜到落泪的婚礼。血痕在手上,夏乔的伤痕在心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收到回信。夏乔确信刘强收到了信息,他十二点之前什么时候回过家,怎么会看不到微信。他只是不愿意回,看到就看到了,没有回的必要。这么多年,他在乎过你吗?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你还要给他发一条模棱两可的微信。一条普通夫妻之间的普通微信,呵呵,夏乔,你又天真了。

    夏乔忽然面目狰狞,抬手将手里攥着的东西朝窗户狠狠扔去。用力太大,东西偏离了开着的窗户,撞在玻璃上,反弹回地上。一枚戒指溜溜地打转。

    夏乔咬着自己的手腕哭,可还是有声音。她一头栽倒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小声地啜泣。

    四、

        刘强半夜醒来,觉得口渴,下床时头仍然眩晕。取了水,将宽大的落地窗帘拉开一半,外面好静,昏黄的路灯孤零零的站在街口。刘强这才完全反应过来,我是在自己的家里。

    夜里和警队的朋友喝酒,当然还有丰瑜,喝多以后就断片了,记不清怎么回的家。刘强心里一怔,旋即露出一副无奈又满意的笑。他慢慢回头,果然丰瑜睡在床上。

    丰瑜没有醒,甚至还有些小呼噜,短发乱蓬蓬的盖了半个脸。不知是做了什么梦,嘴角抽动几下,好像在吃东西。看得刘强有些想笑。其实,丰瑜已算不上年轻,快30了,比刘强小5岁。但在刘强眼中就是一个小姑娘,一笑一颦,一言一行都感觉是在向他撒娇,让他感到怜爱,就想抱住保护她。

    当然,丰瑜完全不是一个勾引男人的淫荡女子,她对刘强的言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完全放松不需要刻意掩饰也不需要任何戒备的表达自己。刘强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爱情,那种在三生石上深深铭刻的爱情。可是他们的爱情,只能是见不得人的情人关系。刘强对这种关系非常明白,但他抵触小三这个字眼,小三是什么人,浓妆艳抹,靠胸、腿和屁股换取金钱,搞的对方妻离子散,想上位就上位,不想,一拍两散。

    丰瑜从没有主动向刘强索要过任何东西,哪怕一起吃饭总是坚持AA制,这顿你请,下顿我请。两人一起开房也是这次你付房费,下次我付。到后来,丰瑜甚至对刘强说,别去宾馆了,太浪费钱。想我了,来我家吧。丰瑜的家是平州市政公租房,作为体制内人员的隐形福利,丰瑜刚加工作时顺利申请了一套,一直住着,六七年了。刘强说,不怕别人说你?丰瑜把脸靠在刘强胸口说,整个平州谁认识我?谁又在乎我?我不怕。刘强说,我喜欢你,我在乎你。有我,在平州你不用怕任何人。丰瑜搂着刘强的腰,是,是,我的警官大人。有你保护我,我才不怕。

    刘强转身坐在床边。丰瑜转了个身,露出半个身子。丰瑜一直半裸睡,只穿内裤。刘强笑了笑,帮她把被子盖好,顺手在丰瑜的屁股上揉了几把,好像揉得是自己,把自己揉硬了。丰瑜半睡半醒,抓着刘强的手放在自己的右乳,想要我吗?刘强俯下身子亲了亲丰瑜的脸,不折腾你了,快睡吧。

    刘强把水杯放在床头柜,看到了手机闪烁,是夏乔发的微信“强子,我在济南开会,住在路秀这。”十一点发的,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夏乔去济南开会,他早就知道。为什么她还在夜里十一点发这么一条信息?

    丰瑜坐起来,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她光滑的身子,像圣洁的女神,“是夏乔吗?”

    五、

    夏乔不是不知道丰瑜,也知道刘强和她上过床。不接受又能怎么样,接受又能怎么样?在时间面前,再倔强的不接受也会有缴械的那天。那种置身石磨中的感觉,夏乔想一想都觉得心撕裂般的痛。她也奇怪,自己是如何坚持过来的。无休止的争吵、打闹、扇刘强耳光、被刘强打得眼乌黑。感情就在这一次次的打闹中消耗殆尽。爱情在两人心中同时死去了,腐烂的只剩下游魂,盘亘心头,令人阴郁,甚至恐怖。死去的、恐怖的爱情一直包裹着夏乔。

    后来,他们平息了,几乎没有了话语,肢体接触已为零。刘强预备的创可贴,夏乔的大口罩,黑墨镜变成了两人爱情的最后祭奠。有时候夏乔真想再大吵一场,甚至伸手再打一个耳光,可是她再也张不开嘴,扬不出手。她找不到任何吵架的理由,只能一个人在屋子里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场。那心头的游魂多少次附身,她多少次问自己,你还爱他吗?她深若空谷的心里传不来一点回音。她不甘心,她流着泪去问刘强,你还爱我吗?刘强的眼神回答了她。她的眼泪再没了任何价值。她疯狂的打自己的脸,你为什么那么贱!她想把那幽魂打死!可它本就是死去的爱情啊!刘强推门而去,“要疯,自己疯去。”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任何灵丹妙药都治愈不了感情的绝症。

    刘强之前有过好几个女人,大都是风尘女子,只是你出钱,我陪你上床的钱色交易。即便挽着刘强的胳膊出现在夏乔面前,她也没有过分在意。逢场作戏的婊子,嫖客是看不上的,上过三晚,也就腻了。谁会连吃三顿红烧肉呢?

    但丰瑜与她们不同,夏乔敏锐的感到,刘强是在与丰瑜谈一场恋爱。出门前的打扮,回家时隐藏的愉悦心情,这些算不上证据的证据,证实了夏乔的猜测。你越是明目张胆,我越是不闻不问。夏乔始终一脸淡然,以麻木的姿态对抗着无形的侵犯。

    终于,一个下雨的傍晚,刘强出门前说,“我喜欢了一个女人。”

    “我知道。”夏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叫丰瑜。”

    “好名字,是个好人吧。”夏乔不停地用遥控器变换着频道。

    刘强站在门口,并没有走,也没有说话,似乎是等着夏乔说话。

    “她比我年轻?”

    “是。”

    “她比我好看?”

    “差不多。”

    “她比我脾气好?她不是婊子了吗?她一晚上多少钱!”夏乔将电视的声音越调越大。

    “夏乔!”刘强大喊一声,走上前来。

    “刘强!”夏乔同样站起来。两人面对面对视,一人怒目而视,一人泪流满面。电视中的娱乐节目,不知趣的大声搞笑。

    “夏乔。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现在不爱了,当初为什么要爱!”夏乔泣不成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已经快三十五了。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的孩子!我做梦都想要!我有错吗!你能给我吗!”刘强的怒吼震的夏乔耳朵轰轰得响。

    夏乔像泄气的气球,萎缩在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夏乔伸手擦掉脸上的泪,站起身关了电视。她洗了脸,坐在梳妆台细致地化着淡妆,泪花了妆,起身洗脸,再化,一遍一遍。终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美,对自己说,“别傻了,夏乔,不值得。没错,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六、

    丰瑜在夏乔出差的周末,住在了她的家,睡在了她和刘强的床,在凌晨问刘强,“是夏乔吗?”这是一个怎样反常的画面。丰瑜又是什么样的小三,她问得那么自然,没有一点该有的做贼心虚。刘强看着丰瑜,一阵恍惚,好像丰瑜才是他的妻子,大度、温柔又美丽的妻子。夏乔好像是自己多年前的女友,旧情难忘似的在夜里发来语焉不详的刺探。

    刘强拿起水杯咕咚喝了一大口水。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对不起夏乔。结婚七年了,她做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只是缺少一个孩子。如果,他们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刘强也不会去喝酒、去嫖、去找小三。但这个如果是不可能变为现实的。他们已经是一棵枯死的树,从根上枯死的树,多少眼泪,多少假设都不可能起死回生了。

    白天,刘强在刑警队拼死的工作,侦破最危险的案子,替所有的人夜间巡逻、加班,没事做的时候就去健身房锻炼。因为他不想回家。家里没有他渴望的孩子。时间长了,他越来越渴望女人,起初纯粹是生理发泄,也处过两三段时间稍长一点的女人,但都不了了之,肉体的接触带来的感官快感只能解决生理需求,代替不了精神上的抚慰。直到,他遇到了丰瑜。这个平静如水的女人点燃了他,让他想认真地再谈一场恋爱。

    “是她。告诉我,她在济南开会。”刘强像一只偷腥的猫,在对主人坦白。

    丰瑜下床走到刘强面前,身上只有一条红色的内裤。刘强看着这个熟悉的肉体,瘦弱的双肩那么单薄,小小的双乳圆而坚挺。

    “别着凉了。”刘强将睡衣披在丰瑜身上。

    “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吗?”

    “当然不是。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道,很多人都是这么看我的。有时候,我自己也这么想自己。我跟你在一起,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怎么没有?你是图我的钱吗?两年了,你要过我一分钱吗?我和你在一起,你不觉得是爱吗?”

    丰瑜将睡衣紧紧裹住,“我想过很久。我觉得就是爱,是爱让我们在一起。”

    刘强抱住丰瑜,“还用想吗?当然是爱。我不想和你分开。爱让我们在一起,谁也分不开。”

    “可是我们的爱却有一个坏名声,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你是出轨的有妇之夫,我是没有廉耻的小三。”

    刘强沉默着,点了一颗烟。

    “给我一颗。”丰瑜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呛的眼睛红红的。

    “小瑜,你在乎吗?”

    “说真的。我在乎,我当然在乎。我不想我们认真的爱背负一个羞耻的名声。”

    刘强吸了一大口,长长的烟灰快要掉下来。“你说的对。我需要给你一个身份。不能要求你一直无谓的付出。你的青春,我需要负责。”

    “刘强,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毕竟,是我毁了你的家。夏乔肯定恨死我了。我觉得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可是,我也不想背叛我的爱情。如果让我离开你,我死也不愿意。”丰瑜又吸了一口烟,呛得连连咳嗽。

    “你别抽了。女人抽烟不好。”

    “如果我和夏乔见个面,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想让你出面。这是我需要解决的事情。”

    “不,是我们,是需要我们共同解决的事情。如果她要打我,我就让她打,不会还手。我欠了她那么多,打我几个耳光,踹我几脚,都没什么。”

    “我不会让她打你。”

    “我不会让你在场。因为我不想让她再增加对你的恨。我要和她单独见面。我同情她,但我一定要打败她。我只能对不起她,没有别的办法。”

    刘强看着丰瑜,心里五味杂陈。丰瑜对他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他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可是,如果说让丰瑜和夏乔见面,对夏乔的伤害也是毋庸置疑的,他刘强也狠不下心来。说的直白一点,他不想让第三者直接与夏乔摊牌,这样的羞辱对于夏乔是难以承受的,哪怕这个第三者是丰瑜。或许,这是刘强对夏乔最后的一丝怜悯和保护。

    他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如果有可能,他想让夏乔把所有的恨都恨在自己身上。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丰瑜必将承受夏乔近乎所有的憎恨。

    “一切的起源都在我。是我对不起夏乔,和你没有关系。即使我不遇见你,也会遇见别的女人。小瑜,和你真的没有关系。”

    “我明白你的意思。真的谢谢你。我没有选错人。”

    “小瑜,我是说真的。”

    刘强在犹豫,该不该把夏乔不能生孩子的事告诉丰瑜。不能生儿育女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最大的悲哀,刘强非常明白夏乔的悲哀。对此,两人一直秘不外宣,也是导致两人不可挽回的直接原因。刘强不想对丰瑜说,不想把夏乔最大的伤痛揭穿,但是如果不说,自己背着夏乔找女人的行为会不会给自己带来负面的影响。刘强真的很在乎丰瑜,所以他也不想让丰瑜隐约觉得自己好色。

    丰瑜坐在刘强的腿上,刘强搂着睡衣里的丰瑜。

    丰瑜看他欲言又止,贴着脸颊在刘强耳边说,“你想说什么,说吧。”

    “我,我想和你,生个自己的孩子。”

    丰瑜怔了一下,“是不是夏乔不能生?”

    刘强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丰瑜明白了,她深情的吻着刘强,硬硬的胡茬刺得嘴唇微微发疼,“我们生个孩子吧。只要你喜欢,生两个、生三个我都愿意。”

    七、

    周五的夜晚,夏乔久久地等待之后,决绝地睡去了。泪痕干过,谁会知道你曾经那么悲伤绝望。谁又会让悲伤绝望的泪痕被别人轻易知晓。夏乔不是拖沓的人,几年下来,再纠缠的结,都会松开,不是解开,而是干枯碎裂。一点点的碎末被泪水冲啊冲,最后一干二净,心情反倒会轻松开朗一些。睡吧,太累了。天亮之后,你是你,他是他。

    睡吧,丰瑜在刘强怀里小鸟依人,睡得温馨甜蜜。刘强闻着丰瑜略带着清香的短发,看着天花板。只有他睡不着。

    周六是个好天气。孙成睡到自然醒,拉开窗帘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路秀去加班,夏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家里就剩睡眼惺忪的孙成一人。孙成伸了个懒腰,走上阳台。一个淡蓝色水兵迷彩内裤抓住了他的眼睛。那是夏乔的内裤。旁边是路秀的红色内裤,明显要大一圈,像是一颗野草陪衬在蓝玫瑰旁边。这么小的内裤怎么裹在夏乔略显丰满的屁股上的。两腿之间该有多紧。孙成走近,鼻子刚好碰到,湿漉漉的,没有什么味道。孙成把脸贴上去,想象着昨天夏乔身上的香水味道。这里也在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味道吧,让孙成到现在还是念念不忘。

    一颗火苗在孙成心中睁开了眼。它是那么小,却又那么灼热。孙成有些口干舌燥了。他理性地转身往屋里走,顺手在内裤上抓了一把。但是,他又非理性地走到了夏乔睡的房间。像一位侦探,孙成轻轻潜入,将夏乔的行李检查了一番,胸罩、紧身裤、口红、还有那瓶香水…….仿佛都是他急于寻找的证据,让他欣喜若狂。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他还是不敢声张,仿佛每面墙上都有一双隐藏的眼。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一件件展开,又一件件放回原处。这种偷窥的刺激,让孙成激动不已。火苗越烧越大,温度越来越高,孙成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切收拾妥当后,他竟感到一丝疲惫,快步走向阳台,摘下了淡蓝色的玫瑰。

    低烧的感觉让孙成迷迷糊糊地半躺在沙发上。

    他像在黑暗中拥抱着一团柔色,干涸的双唇吮吸、吞咽着温暖的火焰。双臂无限的在风中延展。他奔跑的双腿追赶着冬季的洋流,夏季的风。浩瀚的大洋翻滚着海啸,潮头上,孙成不停的对着整个世界拥抱着,亲吻着,追赶着,呐喊着。他用出所有的力量之后,终被如山的大浪打得四分五裂。

    孙成喘着粗气,眯开眼睛。淡蓝色的内裤包裹着他的生殖器,粘了一滩粘稠的精液。

    孙成用香皂把内裤洗干净,重新挂在阳台。自此,他觉得与夏乔多了一层亲密的关系,比暧昧更深入,并且没有任何人知道的,非常安全的准情人关系。当然,这只是孙成的一厢情愿,但男人的意淫往往带着强烈的方向性和目的性,说不准什么时候机缘到了,就梦想成真了呢。孙成笑了笑,继续想象着夏乔,想象着每一个诱惑他的地方,与以往不同,这次的想象如此真实,像是抚摸自己的私人物品。

    下午五点半,孙成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路秀和夏乔两人前后脚进了屋。两人约好饭后一起去逛夜市。饭桌上,夏乔又把孙成表扬了一番,说路秀进门就吃现成的,好福气。孙成无语而笑看着夏乔。路秀不置可否,这不是他该做的吗?一句话,有些冷场。孙成不无尴尬的低头扒饭。夏乔连忙岔开话题。

    吃过饭,孙成去刷碗。路秀他们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门。夏乔说,孙成,一块去逛逛吧。路秀边提鞋边说,别让他去了,出门跟个木头似的杵着。他也不愿意出去。

    孙成围着围裙出来,“你们去吧。早点回来,别太晚。”

    夏乔扭着头说,“你真在家待一天?不闷吗?”

    “不闷,不闷,我习惯了。你们玩去吧”

    八、

    夏乔躺在床上,小腿有点酸。

    要不是路秀喊着累,夏乔还想去逛银座。其实她也累,只是想和路秀一起打发些时间。一个人太难受。夏乔不想让那些伤心的事情有任何时机钻入脑子。她一点不愿去想,再不想做那个哭泣的像打了败仗又落单的凄惘小兵。

    所以,一路上夏乔不停地说话,评价商品的性价比,评价行人的颜值高低,还凑到路秀耳边说着悄悄话,把路秀说得面红耳赤,小声反击“你到发情期啦!”

    “是啊,是啊!你帮我!”夏乔肆无忌惮的高喊一句,吓得旁边暗暗瞅她的中年秃顶男一哆嗦。俩人哈哈大笑,少女般踮着脚走开。

    夏乔手里拿着淡蓝色的内裤。是的,就是白天凉在阳台,被孙成用过的。夏乔慢慢换上,稍稍用力的上提。她知道,孙成动过,似乎也可以判断出他用来做了什么。因为,内裤上残留着香皂的气味。夏乔洗内裤从不用香皂,只用肥皂。晾内裤的衣架也由红色变成了绿色。夏乔下床看了看行李包,两根手指提出那瓶香水,对着台灯看到了一串混乱的指纹。对细节的注意,是从刘强那里学会的。他是刑警,对蛛丝马迹有着近乎本能的区分力。

    夏乔有些发蒙,不知如何是好。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没有恼羞成怒,继而揪出孙成,朝他脸上狠扇一巴掌。想不到那个老实巴交,经常系着围裙的男人竟然会做出这种大胆出格的事来。从路秀的嘴里知道,路秀多少有点瞧不起孙成,平时讲话一点不顾及男人的脸面,经常弄得他下不了台。男人的脸面,媳妇如果都不给的话,那男人还有脸面吗?瞧瞧,这不是证实了吗?男人背着你做了偷腥的事。孙成做的这种事算不上品德败坏,甚至连精神出轨都有些牵强。但是男人毕竟是男人啊,事实出轨与精神出轨有时只是一步之遥。有些男人虽然蠢蠢欲动但一辈子都不会迈出这一步,而有些则是急不可耐的只争朝夕了。路秀,你危险了。

    夏乔不无恶意的揣测着路秀和孙成的关系。甚至想到,两人床笫之欢时,路秀是不是也是强势如许?或者孙成一反常态,作威作福,出一口恶气也说不准呢。夏乔越想越觉得内裤发紧,两腿不由自主的微微摩擦。呵呵,我该不会是被那个扮猪吃虎的孙成真地占了便宜吧。不行,我要反击。

    反击从现在开始吧。夏乔在床上忘乎所以,被子、枕头被夹的七零八落。急促的喘息和抑制的呻吟连在一起,越来越难以分辨,好似水中缺氧的鱼,扭曲着身体,把头仰出水面。每一次浮头都有说不出的舒畅,但随后又是一阵窒息般的憋闷,反反复复间,鱼用最大的气力做出了濒死的亢奋。一道闪电劈开潮热的天空,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鱼儿终于等到了救命的雨水。

    夏乔脸朝下瘫软在床头,努嘴吹开散在脸颊的头发,笑着对自己说,有时候被贼惦记的感觉也很刺激。

    还能说什么,寂寞的太久,让两人迷失在同一场幻想中。

    九、

    路秀又和孙成吵架了。路秀关着卧室的门,孙成一个人气鼓鼓的坐在厨房,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格外透亮。这样的争吵实在是无聊透顶,一点征兆没有,最后爆发了一场耗时四个小时的战争。现在是烟消云散了。可那火山爆发的怒焰在谁的心里点滴不存啊。至少,孙成窝火的要命。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天是星期天,一大早夏乔起来,吆喝着不去开会了,拉着路秀和孙成去游乐场疯了一天。路秀原本有工作任务,要赶一篇稿子,禁不住夏乔左拉右扯,也欣然前往了。傍晚,两人把夏乔送上回去的车,回到家快六点了。孙成说,都累了,要不外面卖点东西吃。路秀不同意,家里还剩几个钱,还要去花钱。家里的菜都放烂了,你也不做。孙成应声说了几句。路秀突然变脸,都是从你家带来的臭毛病。一句话把孙成说火了。两人开启了吵架模式。陈谷子,烂芝麻路秀统统抖了一遍。你也算是个男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书呆子一个,臭脾气不小。我瞧不起你。这些是路秀的论点,所有的论据罗列的孙成哑口无言。是啊,我是没钱也没权,是事实。我不是不爱说话,就是不会说话,也是事实。我也说不过路秀,更说不出几句不重样的骂人的话,更是经过实践检验的事实。

    孙成带着情绪下厨做了饭。路秀吃了口菜,又说太咸了,摄入过多的盐,让人发胖、得高血压、得脂肪肝、得血栓、最后会得癌!孙成脑子嗡的一声炸了。他举起碗,又放下来。过去的教训是那么深刻,即使在他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刻,还是提醒他,不要摔碗,不要摔碗,你斗不过她。

    谁说婚姻不是斗智斗勇,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十、

    夏乔夜里十二点回到家,刘强不在。这个男人应该不再属于这个家了。她认了,不在意了。

    这天好累,但心里甜腻腻的,就是不想睡。思绪还在下午的海盗船上晃荡。她以前从没玩过,这次决定试一试。路秀不敢,孙成和夏乔并肩上了船。空中的感觉让人恐惧中掺杂着兴奋,夏乔大喊大叫。脑中极度的空白让夏乔感到分外轻松又分外空荡,仿佛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浮在一片海水中。抱紧我!不知道为什么,夏乔喊出了这句话。一只手臂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那么用力,她甚至感到了窒息。飞着、飞着,她闭上眼,眼泪流了下来。这就是被人抱着的感觉啊。她张开双臂体会飞行时心的失重和超重。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看孙成一眼。多好的男人啊,夏乔嫉妒地想。

    孙成起初也对自己大胆的举动没有把握,在确认路秀的角度不会看到后才放下心来。他紧紧地搂住,心中却浮现出那淡蓝色的内裤以及那最后的释放。他余光看着夏乔,看到了她的泪。直觉告诉他,夏乔接受了他的拥抱。她没有生气,反而因为自己的拥抱让她对一些困扰的问题产生了释放的感觉。那多半是感情的事情。

    孙成从夏乔腋下伸过手替她擦去唇角的泪。夏乔稍稍侧面,一笑恢复常态。孙成心里一悸,那么美丽的笑容好似表明了以某种过去的决裂,又写着对他的信任,欣赏、感谢,还有丝丝期待。孙成醉了,他将手上移,碰到胸罩下沿,小手指往下勾了勾。夏乔马上用手压下了他的手。但是,但是,她脸红了!孙成下体微微地发涨。

    夏乔躺在床上,反复地回想那个甜腻的过程。是的,她真的感到甜蜜。可是,路秀像一把盐粒,总把她的甜蜜混淆了滋味。她清楚地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但她更清楚什么是渴望的,什么是乞求的。没错,那就是乞求,乞求得到男人的爱,哪怕仅仅是男欢女爱。

    一滴糖水化在宁静的水潭。每次掬一捧入口,仿佛都留着似有似无的甜。说是有,其实无。要说没有,那滴糖水明明就在里面。这无疑就是夏乔几天来的状态。

    月光下的水潭格外耀眼,莹莹地溢出光和香气。夜风吹过,整个树林都弥漫着清香。慢慢地,树林盛不下了,隐而不发的烦躁让树林的心跳躁动不安,继而杂乱无章。我是真的在想他吗?夏乔对着镜子问自己。

    无数次拿出手机,哪怕发一句无关主题的话也好,都似一阵细雨,可以抚慰躁动的树林。理智又总是在最后关头,无情地删掉深思熟虑的语句。冷静一点,再想一想,我这样合适吗?

    他在想什么?他也会想我吗?他为什么不给我发微信?这些问题都是黝黑的陷阱,下面插着锋利的倒刺。揭不开隐藏的伪装,再进一步的话有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爱真的是致命的。

    爱是一道燃烧得更加颓废,更加危险的火焰。某个瞬间,你会发现,内心突然萌生出一种遭遇这种毁灭性激情的欲望。到了这个时候,你将不再希望平静有序的生活,你只会想要得到火焰吞噬的感觉,即使以灰飞烟灭作为代价。

    夏乔第一次庆幸刘强不回这个名存实亡的家,让她有时间沉浸在时而谨慎的甜蜜,时而纠结的苦闷的心情中。在一天的夜里,突然一个闪念,这不正是对刘强最好的反击吗?就像一道闪电粗暴地轰碎了水坝,再没有什么阻拦,汹涌的河水肆意地汹涌而出。路秀的形象被瞬间击溃,四散在飘扬的飞沫中。

    这一定是老天的安排。报复的快感比那河水还要汹涌,比爱情的火焰还要灼热。夏乔无所顾忌了。她抓起手机,略一沉思,发了一条微信,“成,我的那瓶香水忘在书柜的抽屉里。我知道,你喜欢它。”

    “我已收好。你方便的时候来拿?我知道,你有意的。”

    秒回。

    路秀,对不起了。

    夏乔扭头看着外面黑黑的天空,神情坚定。

    十一、

    半年过去了,夏乔没有拿回故意留下的香水。孙成和夏乔在微信里的直接联系越来越少,很快就不再互发信息,点赞也没有。时间看似冷却了两人。

    生活和工作的琐事占据了孙成所有的时间,他几乎忘掉了那个大胆而回味悠长的拥抱。可是,每一次不如意、烦闷的时候总还会想起那个复杂的微笑。与路秀的生活一如平常,磕磕绊绊,两人一起超过半天总会发生些小口角。郁闷吗?郁闷。习惯了吗?习惯了。还可以在一起吗?当然可以。

    他不想惹火,更不想做出格的事。因为,他胆子小,或者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情感的事情,最好在精神世界里期待和解决吧。所以,他在朋友圈发些模棱两可的语句,他认为夏乔会看到,她也会看明白。往往没有回应。最终,在最后一次把右手当成夏乔的运动后,他露出一丝苦笑。何必啊,忘了吧,当成一个秘密放在心底吧。夏乔像一颗休眠的种子,丢弃在阴暗的角落。

    路秀的工作很有起色。她是有事业心的女人,一直把工作放在家庭之上。厨房从来不进,加班是常态,非常自然的成为家庭的上层建筑。要说她对孙成漠不关心,绝对是不对的。她的银行卡从来都是放在家里,密码公用,一点不在乎卡里钱多还是钱少。每到发工资,就对孙成说,这月我发了多少,你给自己换身衣服,要好点的。她也知道,男人在外面要穿的体面些。对待孙成的花销,从来不吝啬。尽管她自己的衣服常年就那么几件,化妆品几乎没有。她自己的话说,哪有时间打扮。实验室里只看数据漂不漂亮,不凭脸蛋。

    有时候,孙成觉得路秀对自己是不错的,仅仅对家务漠不关心。只要自己把家里收拾妥当,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摩擦。但不知怎么的,路秀总会在一些时候突然对他生出些反感,言语上横加指责,一点不留情面。而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嘴上不愿多说。两人的之间的温度,忽冷忽热,刚刚有些温情,马上就被浇灭。阵雨是最让人不舒服的天气啊。

    夜里十一点,路秀加班回到家,对孙成说,我申请了去美国的访问学者,机会难得。所里的王所长,力排众议,推荐了我。这次机会,对我的课题很重要。

    哦,多长时间。

    如果顺利的话,半年时间。看课题研究进度,还可以延期。

    什么时候走?

    两天后。

    两天后!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告诉你了嘛。我也是这周才接到通知。

    十二、

    不出意料,路秀的课题进行的不顺利,延期半年回国。

    意料不到,一年后,路秀没有回国。

    不出意料,路秀在电话里提出分手,要去追寻国外自由的生活。末了,还加了一句,“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快刀斩乱麻,好合好散。”

    孙成拿着电话站了很久,直到话筒里滴滴的忙音变成刺耳的尖鸣。

    “或许你早该出国”,孙成放下话筒,喃喃地说。

    阴沉了一天,终于在下班的点下起了秋雨。雨不大,远不至湿人衣,淅淅沥沥,不让人狼狈而归,反倒增添了几分秋意。路上的行人在这层秋雨中,有的显得急切,有的显得漠然,有的伸手接着细小的雨滴,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在这窄窄的一条街道,人也永远的那么不同。

    以前听说,人是有心电感应的,比如,有时完全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某处,正好发现有人正在看着你。孙成抬头发现了她。他们相向而行,只不过隔着一条马路。

    孙成心里一动,没错,是她。她同样没有打伞,微微低头走着。她一定先看到了我,否则,我不会抬头看到她。但她此刻没有看我,只是低头前行,若有所思。好吧,既然你无意打招呼,我也不会无趣地隔着马路向你寒暄。

    向美女套近乎,孙成一直认为是最尴尬的事之一。虽然越走越近,但都装着视而不见,仿佛两个孩子在做游戏。成人的世界那么复杂,或许就是因为游戏的成分太多了。

    她的衣服总是漂亮的,总有新衣服。她仍然扎着一条马尾。孙成有时根据发型推想她以前的样子,齐耳短发、长发披肩、碎花波浪、马尾、马尾……马尾之前的发型,大致可以想出稚气未脱的她、校园青春的她、初入社会的她。但马尾之后,孙成想不出她的样子。

    可能是她不太显老吧。说实在的,孙成挺羡慕她这一点的。不说她那些身材走形的同学,就是和比她小五六岁的女人站在一起,男人们一定认为她是年轻的那一位。男人的眼光总成为女人隐藏自己、欺骗男人的利器。可男人不在乎,乐此不疲。

    即便眼角的皱纹多了些,她仍然是美人,没人可以否认。

    在路上,她显得忧心忡忡。一阵风来,紧了紧蓝色上衣的领口,一缕长发滑向脸颊。她没有捋起,任它在秋风中飘荡。

    孙成放慢了脚步,不再假装看不见,边走边扭着脖子看。她应该是回家。回家的路上她总是这样略显忧愁,清清寡寡,款款而行,不看纷杂的人间。与她平时明眸善睐、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样子反差很大。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她?或许,两个都是。也可能两个都是表象。毕竟,身边总有他人。有人,对于她来说就是表露真实自我的障碍。

    每个人都是一个迷,尤其是她这样的美人。或许,在社会的丛林中,嫉妒、诽谤、中伤、侮辱给足了她教训,让她学会了虚假伪装和阿谀逢迎。或许,她本来就是猎食者,站在食物链高端的一条美女蛇。

    回家路上的独处,她是自由的,不再需要思考事该怎么做;话该怎么说;那些表面的背后又隐藏这怎样的潜台词。

    但他们终于隔着马路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停顿,就像谁也没有为谁停留过。又走路十来步,孙成停下了,转身看着她。她又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只是,没有回头。

    雨下大了,雨水顺着孙成的头皮,流进了眼睛里,火辣辣得刺痛。

    她是孙成单位的女同事,不熟,只是最近两三个月,孙成对她心仪起来,还止步于心里。

        有一个影子横亘在孙成和她之间。

    十三、

    夏乔和刘强离婚了。那天也是结婚纪念日,夏乔特意选的。一段姻缘走到了头,有始有终,好合好散。

    夏乔没有难为丰瑜。刘强很感激。两人拿着离婚证站在民政局门口,刘强眼里泛着泪花,以后有用到我的,一定告诉我。夏乔轻松地说,行了,各人走个人的吧。你们好好的过。路秀的婚变,让她释然不少。路不能越走越拧巴。

    双方老人知道情况后,大发雷霆,四个人亲自押着夏乔和孙成赶到民政局又办了复婚。一个月后,两人瞒着老人又离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说,你们这不是添乱吗。好好做做老人的工作,别反反复复的。刘强一个劲地说,好好,最后一次。这次,是夏乔没有忍住眼泪。

    十二月十四日下午三点,夏乔突然接到丰瑜的电话,闯了一路红灯,发了疯似的赶到医院。刘强因公出了车祸。夏乔推门而入,他看了夏乔最后一眼,咽了气。

    丰瑜挺着大肚子,拿出一个银行卡说,这是刘强留给你的,不多。他一直随身带着,要我一定交到你手上。

    夏乔泪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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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ffa2877c4a66:评论这么少,,,孙成的结局呢。
        无使尨也吠:孙成在暗恋同事,但忘不了夏乔。评论少,是我写的不能打动人。
      • 娟娟新月:佳作一篇!👍👍👍
        娟娟新月:@无使尨也吠 😊
        无使尨也吠:谢谢。
      • 梁逸舟:双方老人知道情况后,大发雷霆,四个人亲自押着夏乔和孙成赶到民政局又办了复婚。一个月后,两人瞒着老人又离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说,你们这不是添乱吗。好好做做老人的工作,别反反复复的。刘强一个劲地说,好好,最后一次。这次,是夏乔没有忍住眼泪。
        这一段里面的孙成是不是应该改成刘强?😀
        无使尨也吠:是的。能够看到文末,谢谢你的耐心。

      本文标题:夏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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