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做了个梦,梦到妻儿笑着说:我们来接你回家。
☞①
1977年恢复高考的消息吹满大地时,李大力带着妻子从东北农村一路向西跑到北京,妻子正纳闷李大力为什么不在老家备考偏偏大老远跑到北京时,李大力说:王教授走的时候隐晦地透漏说现在是下海经商的好日子。
这时妻子才反应过来,自家丈夫没什么读书天分,但脑瓜子转得很快,尤其是做生意,当初家里穷的叮当响时,一家老小都靠丈夫投机倒把活下去的。
而王教授就是丈夫投机倒把时认识的,王教授四十多岁,生的浓眉大眼,本是大学里的教授,但后来被红卫兵当成臭老九抓起来批斗了半年,又将他送到东北的农村改造,当初村里去接下乡改造的正是李大力,当初一个7个人,村里不够住,李大力便主动把王教授接到自己家里住。
王教授住进去后,李大力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因为他是来改造的,就对他拳打脚踢,反而好茶好饭伺候着,王教授感动之余便偷偷教李大力认字,并且时常教他投机倒把的法子,李大力自家老小能在那个时候活下来,少不了王教授的指导,可李大力做生意脑子活泛,学习却差强人意。
所以恢复高考后,王教授平反了,走之前按时李大力趁着东风下海做生意,李大力思前想后便决定带着妻子去北京,在首都做生意应该不会血本无归。
☞②
来了北京后,李大力发现不管是学生妹还是工人,穿的衣服颜色和款式越来越时尚,便打起了卖衣服的注意,可在进货时却被人骗了,没提到衣服的货,反而进了几大箱的布料。
李大力一看身上所有钱都被骗了买布,无奈之下只能卖布了,可刚到北京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卖布,便想起来之前投机倒把时,王教授说:当你的货物不知道卖给谁时,可以去找跟货物有关的人家,偷偷推销一下自己的东西。
于是便把目标锁定在各个卖成品衣服的店铺,跟他们推销自己的布,但一天跑了12家依旧没用,无比颓废的回去时,第12家店老板说:你想卖布得去纺织厂,卖成品衣服的铺子只收成品衣。
李大力顿时豁然开朗,便又询问了哪里有纺织厂,老板心也善,当下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李大力,李大力暗暗记下了老板的恩情,当下顾不得回家便跑去最近的地址。
到了地方,李大力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自己的布,夸的绝无仅有,最后纺织厂要了他三分之一的布,李大力便欢欢喜喜地跑回去告诉妻子这个好消息。
回到家后妻子急的都快哭了,李大力高兴地抱着她说:媳妇儿,我们的布卖出去了,明天带你吃点好的。
妻子听了也很高兴,来北京这些天她买菜都舍不得,天天就着从老家带的大酱吃面条,这下布有出路了,也可以买点菜给丈夫吃了。
☞③
李大力的布卖的越来越好,在北京的日子越来越有滋味儿,突然接到噩讯家里的一双父母和弟妹上山挖野菜时,下大雨弟妹不慎滚到山地下,老父母也跟着滑下去,被人发现没抢救过来,都去世了。
李大力特别愤怒,他每个月都往老家汇钱,还跟他们说了把地租出去,平时溜溜弯养养狗就行,没想到他们那么大年纪居然跑去山上挖野菜。
李大力带着妻子赶回去后才得知,弟媳最近胃口不好,想吃野菜,一双老父母知道后便兴冲冲地带着她去山上挖野菜,之前也去过,所以弟弟李小力也没在意,哪知下午突然下雨,从山上下来的农民来喊他说父母出事了。
李大力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便在给父母、弟媳料理完后事之后,带着李小力和其儿子黑冬一起去了北京。
李小力来了北京后便跟着哥哥嫂子卖布,没多久便觉得自己跟哥哥一起干太吃亏,单干的话赚的钱都是自己的于是便问哥哥借了5万块钱,李大力觉得弟弟把做生意想的太简单,怕他血本无归,就劝弟弟在跟着自己干一年,李小力以为哥哥怕自己抢了他的生意,便一意孤行非要借钱,李大力无奈之下借了他5万块。
并且跟一个刚认识的朋友,跑去上海做生意。
☞④
哪知新认识的朋友其实是个骗子,骗完他的5万块钱之后,便连夜卷款逃跑,李小力发现后报警也没找到骗子,又不敢跟家里人说,于是只能跑去放高利贷的地方偷偷贷了款,本以为很快就能回本的李小力,因为不会辨别布料的好坏又被骗了。
催债的人天天追着他打,买的假布又卖不出去,无奈之下只好跟哥哥说了实话,李大力恼怒极了,又担心李小力出事,便带着钱连夜从北京赶去上海,可终究演了一步,躲得地方被对方发现,直接要了他的双腿和双手还债,身上新伤旧伤一起复发,李大力来时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拖着最后一口气把自己儿子黑冬交给哥哥后,李小力终究还是去世了。
李大力的妻子前几年就被医生断定出输卵管堵塞,很难怀上,便把弟弟的儿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
黑冬很听话,并且很有商业头脑,李大力很高兴,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可这时40岁的妻子突然怀孕了,10个月后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取名李继承。
已经走南闯北很有见识的黑冬听到弟弟的名字后,依旧很认真地跟着李大力学做生意,空闲之余还会帮着带一下弟弟,两兄弟相处的特别好。
李继承在哥哥和父母的维护中长大,黑冬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李大力很喜欢这个过继来的儿子,便花了大价钱给他置办了彩礼,取了个当官的女儿,夫妻两个很恩爱,很快有了自己的小孩。
黑冬儿子7岁时,李继承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他娶的只是个农村出来的大学生,也是他大学的同班同学,李大力看着这个姑娘眼神清澈,又勤快能干,是个会持家的,便同意了。
☞⑤
李继承结婚第二年,带着妻子去旅游,哪知这一去便丧了命,坐船时半夜因为晕船跑到甲板上掉进水里淹死了,李大力听说这个消息时悲痛不已,夫妻两个对这个老来得的儿子,异常疼爱,可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时儿媳居然被查出了一个月身孕。
李大力跟妻子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儿媳照顾好,让她平安地生下儿子的后代,并且许诺儿媳如果以后想改嫁,只要把孙子留下,他们还给她10万块的嫁妆钱,可儿媳说这辈子就守着孩子,不嫁了。
李大力夫妻感动的更是尽心尽力伺候她,黑冬悲伤痛哭的不行,也在心底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弟弟的小孩。
可他的妻子却说:要是小孩出事了,以后李家的财产,不都是你一个人的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咱儿子女儿考虑一下啊。
黑冬听了特别生气,最后甚至打了妻子一巴掌,不解气又气呼呼地跑出去,准备找朋友喝酒,这时李大力打电话说让他来家里商量分店的事,可刚到门口就听到李大力说:如果是个孙女儿,我就把家产全部给她当嫁妆,嫁出去多有面子,在婆家也不会受欺负。
黑冬突然特别气愤,他怎么说都是李家现在唯一的血脉,能传宗接代的,父亲居然从来没考虑过他,宁愿把财产当嫁妆给弟弟的女儿。
这时他又想起妻子说的:要是小孩出事了,以后李家的财产,不都是你一个人的吗?
本来他没有丝毫贪念,可得知父亲丝毫没考虑他时,突然心生嫉妒,妻子的想法他压也压不住。
☞⑥
这天李大力50大寿,因为儿子去世,并不想大操大办,可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认识的很多朋友,都纷纷前来祝寿,儿媳已有六个月身孕,便叫黑冬过来帮忙。
黑冬这些天看着弟媳的肚子越来越大,心里不堪的想法越来越强烈,鬼使神差下便带着老鼠药来李大力家帮忙。
去了后,他打着去厨房看菜的幌子,把老鼠药倒进了给弟媳煮的羊肉汤中,还没开席,李大力的儿媳和已经成型的孙子便死了。
李大力痛哭之下报了警,这时有客人在后院发现了自杀而亡的黑冬,黑冬留下信解释了自己海弟媳的前因后果,又说因为怕败露,便吞了剩下的老鼠药,求李大力放过自己的妻儿,这一切都是他心生嫉妒做的,跟自己的妻儿无关。
李大力的妻子看了信,当场晕了过去,三个月后也去世了,李大力料理了妻子的后事,把公司卖了,又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捐给了希望工程和慈善机构,孤身一人回了老家,从此北京的朋友再也没能找到李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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