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葫芦不可说
第四十章
每天连轴转的好处就是，曹林秀没有多余时间沉浸在老妈离开的痛苦中，每天一睁眼就是干活，晚上一粘床就睡着，如果不是遇见乡亲说到老妈，曹林秀都快忘了老妈已经离开了，脑袋里就好像觉得老妈只是去了一个远房亲戚家，或者也是像自己去了很远的地方打工。
曹林秀把不好的记忆都放到了心底。
农历七月十六是曹林秀的生日，曹林秀早就忙忘了。
这天曹林秀同样去收谷子去了，今天没见龚云峰下来帮自己，刚想着等会要不要上去看看是不是老师有什么事龚云峰就来了。
“上面忙不过来你就不要下来了，老师身体不好，很容易中暑的。”曹林秀看着匆匆赶来的龚云峰说。
“老汉儿没事，是我去赶场买了点东西。”龚云峰笑呵呵地说，最近二妹对自己态度不晓得多好，“这谷子只有这块田了吧？”
“嗯，这块收完就没了，你累坏了吧？”
“我是大男人哪儿会累呢？你这段时间才是累安逸了，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看着就心痛。”
“嗯，”曹林秀笑笑，“以后不种这么多了，吃不了多少，卖也不得多少钱。”
“二妹你以后不用干活，你就搁家里做做家务就可以了。”龚云峰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二妹。
曹林秀看了看龚云峰，擦了擦脸上的汗，“还是要做，还有我哥和小二妹呢，家里耍着的人不能太多。”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龚云峰挑起装满的箩筐，“我们回去了吧，该吃午饭了。”
“好。”
被汗水浸透的头发黏成一条一条的，汗水顺着头发流进了曹林秀的眼睛里、嘴巴里，曹林秀伸手抹了抹脸，眼睛和脸都焦辣辣地疼，曹林秀捏着沙刀（割禾刀，有锯齿的长镰刀）跟在龚云峰的身后。
太阳还是那样晒在眼前的人的头上，汗水同样让他的头发结成了条条，背心也被浸透了，他挑着满当当的谷穗，步履坚定……
曹林秀想，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不管自己曾经是多么不喜欢他，现在的他也让自己感动。
“回来了？快快冲个澡吃饭了。”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了老师欣喜的声音。
“嘿，老师下来了？”
“对啊，今天做了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们，这段时间可辛苦啦！”
“有啥好犒劳的，”曹林秀不好意思笑笑，“那老师你快坐着，我去洗了就来。”
“龚云峰你那么臭不洗？”龚成福看着儿子。
“我也洗，嘿嘿，二妹我能和你一起洗嘛？”龚云峰傻笑，看着曹林秀。
曹林秀一顿，“洗吧，要不等会菜冷了。”
……
两人洗好出来其他人都坐好了等着，满桌子鸡鸭鱼肉的曹林秀看傻了眼，“这……这么多菜呢？”
“对啊，人亲家公今天专门下来给你做的。”曹林海也捏了筷子喜笑颜开。
“专门给我做？老师，今天啥日子啊吃这么好？”
“看吧，我就晓得你肯定忙忘了，你生日啊！”龚云峰给曹林秀夹起一大块肉说。
“我……嗨！我还真的忘了。”
看着满桌子的菜曹林秀感动得不得了，自己多久没过生日了？有四五年了吧，自从离开家去打工了就没过过了，这几年在外面也就跟着酒楼吃工作餐，每每生日那天就会特别想老妈，想老妈一大早给自己煮的番茄鸡蛋面，想老妈做的油炸粑、卤水豆腐……好像离开老妈的日子就没感受过过生日是什么感觉。
曹林秀哭了，眼睛红了一圈儿，“谢谢老师！还有，”曹林秀看向龚云峰，“谢谢你。”
太阳晒得屋檐下的兔子毛躁地跳来跳去，院子的大门被风吹得吱吱嘎响，老母鸡东一下西一下地啄着敞坝里的谷子，堂屋里的人正在享用满桌的好菜，沉寂了两个多月的家第一次有了欢笑声。
曹林秀和龚云峰扯证了，在曹林秀二十岁生日刚过不久，就在农忙刚刚完的时候。
结婚证上的自己很黑很瘦，看起来好小好小，曹林秀想起了15岁的自己，那时自己也瘦，只不过脸上还是肉肉的，白白的。
“你看什么呢？”龚云峰进来见曹林秀在发呆，“嘿，我还是上相吧？你看照得挺帅的呢。”
“你看着是不错，你看看我？”曹林秀指着照片上那个又黑又小的自己。
“是啊，怎么就瘦成这样了？不行，你得多长点肉好好准备给我生娃儿了。”
“准备啥？”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是该要个娃娃了。”
曹林秀收了结婚证道：“慌什么？这种事还是要顺其自然。”
“那我可不会依你！”龚云峰意味不明地笑。
“你干嘛！龚云峰……你……”
……
龚成福迎来了中老年生活的幸福期，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焦虑和烦恼之后，龚成福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看看书，写写字了。因为家里儿勤媳孝，完全一片妇唱夫随，和和睦睦的景象。
农闲时候，曹林秀几乎每天都会下去给哥哥和小二妹做饭，哥哥虽腿脚不方便，饭还是能做的，不过曹林秀担心的是小二妹，小二妹现在还小，正在长身体，哥哥做的东西基本上不能吃，饿哥哥也不能饿了二妹。而且小二妹在老妈走了过后整个人都变了，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有时自己叫她她也不应，五岁大的孩子，每天闷不吭声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把她接上来住好点，曹林秀想。
“我打算把小二妹接上来住。”洗漱回来曹林秀开口道。
“接上来怎么住？”龚云峰深吸口烟，皱眉看着曹林秀。
曹林秀看着龚云峰，“嗯……她还太小，我想她挨着我睡，你先挨着老师睡，等她大点看在书房还是我们这间屋给她铺床。”
“那怎么行，我们怎么能分开睡？”
“我们……咳咳，你先把烟灭了！”
龚云峰把烟杵了才撇嘴说，“而且你看老汉儿会不会愿意让你在书房铺床，还有她睡我们这间屋怎么方便？她又不是我们的娃儿。”
“反正我们这屋大，隔个墙什么的就好了。”
“那你和老汉儿说吧，反正你不能和我分开睡。”
说完也不管曹林秀还没上床就扯了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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