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是真的,然而遗忘也是真的。
2015年2月,时隔四年之后,脑海中可追溯的回忆已经不剩下多少我们重新开始了联系。
你发来了申请添加好友的消息,头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不认识的女孩子。我本来要摁拒绝却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你是谁?”,不久你又发来第二次申请,仍然不确定你是谁却鬼迷心窍的选择同意。
不是应该重新加回的人。
你的朋友圈只有四条动态,女朋友的生日,一周年纪念,两周年纪念,三周年纪念……寥寥而已。
我的眼睛有些刺痛,接着收到你发来的几条长消息。是关于几张猫咪的图片,然后问我要不要收养一只猫咪?在曾经熟悉过的人面前,往昔的脾气不再受控制,我当时拒绝的口气可真不算好,隐隐有着多年前对你无理取闹的样子。
你回了单字恩,我却存了不甘心以及歉意,说声不好意思,并答应帮你询问。
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没过几天是2016年的新年,三十那天见了和你共同的老友,无意间谈起,老友说你当时在到处询问,现在猫咪已经送回奶奶家照看了。我笑笑,不置一词。
时间真好,将往日熟悉的我们冲散在时光的浪潮,然后你自然而然的忘记我对动物的毛发过敏,我多一句解释,也成了多余。
五年前,是2011年,冬季,二月二日。在很晚的时候,是二十二点还是二十三点,我接到你的电话,你的嗓音带有低沉的味道,让我浮躁的心沉静下来。我站在窗前,外面是鞭炮的噼里啪啦,烟火绽放的声音,耳边奇异的却只存了你独特的声音。
“这边超无聊,你不知道,我表弟总烦我,我这么大了和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我妈不是让我和他过家家吧。”
“别人家的孩子啊别人家的孩子,厉害的表哥过年回来了,我妈唠叨死了我了。”
“这边没人放鞭炮啊,也没有炮仗,一点意思也没有,是不是过年啊,除夕啊今天”
“阿珞,想你了啊,有你在还能打游戏机嘛”
阿珞,想你,想你了啊……
挺好听得话。
可惜五年前我前半句存于心间,下意识忽略了后半句。
我喜欢挺好听的话,多希望你能一直这样说想我。
六月的早晨,在太平洋另一端相差了十二个小时的美利坚,我恰好与初恋互道晚安早安。
你的电话打破心中的期许。
你发了一封emil给我,是一个喜欢你很久女孩子的表白信,每一个词汇组成的句子都真挚感人,作为情敌都要被感动了。幸好你打电话过来询问我怎么拒绝,你只是无可奈何。
心中欢喜,你不喜欢她真是好。
心中涩涩,看来我的喜欢也不能说。
小时候不懂紫霞仙子留在至尊宝心中的一滴泪水是什么,五年前不懂你话音落在心中的一声叹息是什么,时过境迁,时光教会了我成长,也教会了我爱情的苦涩。
聊天的后半段你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嘴上替你高兴,手中的碗摔落不自知,我将字字句句掰碎了咽下去还要装作很高兴。心里大喊你敢喜欢他,表面装的一本正经,仿佛听到自己在说“去追啊,高富帅追白富美,公主和王子,你那么好,她不会瞎。”
一语成箴。
你当时应该很高兴,当天晚上就来寻我,二十一点,我们在楼下路边的烧烤摊吃了点烧烤,喝了点酒。
我听着你絮絮叨叨的说着你的欢喜,十分的欢喜。
“阿珞,谢谢你,谢谢你。”
他醉了,我也沉醉其中,却总归是是比他清醒一些。
清晨,一百多平的屋子只余站在客厅迷惘的自己,以及久久不散的淡淡烟草味。
我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叹息一声转头进卧室扯下污了的床单扔进洗衣机,开了客厅的窗子,企图消散一室的味道。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可以把十年不敢说的话化作一场冲动,也为自己不堪的行经附上一层遮羞布。
你是个傻子,喜欢你的我,却是个大傻子。
我努力去争取,守护,可最终也不过换得一场徒劳,做的越多,失去的越多。最终过往的回忆不再有胆量回望,我学会了故作大方与你分离。
你一本正经的说要承担,我勉强笑笑远走他乡。
我怎么舍得你不开心,我以朋友的名义陪着你十年,不过是想让你开心自在多一些。这世上的一切,终究不能圆满。时间过得这么快,我们学的如此慢,但在大大小小的挫败分离中,我学会了原谅心底对你的勉强,也学会了原谅我自己。
隔壁桌的同事偷偷放着刘亦菲版的“倩女幽魂”。我不经意扫一眼过去,是古天乐扮演的燕赤霞望着刘亦菲扮演的小倩。他像一个偷窥者,站在原地看着小倩与宁采臣迎着霞光越走越远。他不能选择爱、也不敢承担爱、他不能失去遗忘、不敢抛却过往……
他很疼,像我一样。
记得2011年和你去影院看电影的时候,恰好“倩女幽魂”上映,诺大的影厅人数寥寥。我们选择了后排的位置,你坐在我右手边的位置。这个影片并不曾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我却哭了。
你问我,“有什么好哭的?假惺惺的影片。”边说边掰过脑袋用袖子擦干我的眼泪。
我仍旧哭,鼻涕眼泪糊了你一袖子你也不曾嫌弃。
我突然想到每次你都爱摸着我的头说我是个傻孩子,我气势汹汹的反驳不住准说,其实心里高兴的要命。
我后来想,我哭是因为燕赤霞的结局与深情,也是想让你安慰啊。
你个大傻子。
看完电影在旁边吃了冰激凌,你说陪我看一场电影,你就得陪吃一次冰激凌。
“好啊”
不过,倩女幽魂成了我们最后一起观看的影片。
那个夜晚终将我们十年的友情画上了句点。
我们怎么走到今天的呢?你会心疼我们虚掷的十年真情吗?你会不会深夜反复觉得可惜?
因为我是个大傻子,所以我会啊。我将一页一页qq聊天截图保存,又将空间与留言板做好相关的东西一并整理。无数个日夜我翻来覆去看着往昔,回首记忆。有趣的地方我便笑,无趣的地方我还要吐槽,最终多以泪水打湿被角做结局。
你在那之后换了手机号码,我们默契的不曾互留,就这样慢慢斩断了联系。
我唯一仅存的也不过是三年不曾更新的人人以及无权进入空间的qq号码。
我知道,空间里有一个相册,曾经全是我们的记忆。你说你要留着,以后好威胁我。
可我不会申请浏览你的空间,你也不会再存女朋友之外的照片。
我曾经害怕,迷惘,徘徊。有一年的冬天,某个午后我在自助银行里面等你,冬日的阳光晒在身上也有些温暖,我蹲着身子,将脑袋埋进臂弯。你就那样顺着阳光走到我身边,摸摸我的头发,我看着逆光的你,觉着自己能喜欢你一辈子。
我一下坚定了心事,你那么温柔,我不想将你让给别人。
后来现实才告诉我如果是友情,能好好做朋友就好好做朋友,爱情这种事情多极端,要么一生,要么陌生。
可能时间越久越害怕,我在你身边选择退缩了十年,像个胆小鬼。
经常听人说世上本没有命中注定,所谓的命中注定,都基于你过去或者当下有意无意的选择,选择种善因,自得善果,果上又生因,因上又生果。
前天和老妈逛街看到了一条喜欢的牛仔裤,价格不在自己承受的范围所以没有果断打包结账带回家,后来再回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家店和那条裤子了,我自嘲这是无缘,老妈笑笑不置可否。
你也是这样,后来的我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们无缘,无论是友情亦或者爱情,你陪我成长,教会我遇到更好的自己,然后你就该走了,我需要去寻找应该在我身边的人,教会他成长与爱,若有缘,我们便携手一生。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个人教会另一个人爱与痛,然后这个人再去教会其他人,我们互相学习,在人生中添一道记忆,深埋心底,多年后拿出来回忆,那时候真好,我们还年轻。
婆娑大梦,日日黄粱,若真喜欢,又怎能抗拒遗憾。
你如何面对喜欢,是否有能力去喜欢,是否有尽力去触碰,是否有定力去坚守?
我用了十年时光,学会了放手与不勉强,一路难过一路成长。
小时候我问过你,“如果我嫁不出去怎么办?”
你回答“我养你啊。”周星驰与张柏芝的电影,周星驰就说我养你啊,张柏芝很感动,我以为那就是爱情。这么多年,我自作主张的将“我养你”埋在心底当成一张流质契,只待时机成熟便向你索要约定。我将“我养你”当成了“我娶你”,觉着我们最终一定会在一起啊,做一对情侣,成为别人口中的神仙眷侣。
我将这段对话妥善安放,慎重珍藏,将这个秘密藏起来,偶尔拿出来欢喜。
我将刀递给你,看着你持刀而来,将我的心只给你,是经我的允许,却看你慌忙逃离。
你还不如给我一刀让我死心的彻底。
十年友情,换一份仁慈,你很好,我理解你,你不好,我感谢你。
听着耳边的调频,讲得是“我把青春耗在暗恋里”,留言观众由主持人讲述他(她)们一个人的地老天荒。我发现感情是一个软弱、混乱、无知并且悲哀的东西,浑浊起来无药可救。
如果我留言,我要说什么?我望断尽头,你不曾回头?或者感谢你十年赠我一场空欢喜?
我大步的向前走,很多事物慢慢向后。我喜欢的你,不会再来了,这是人生中得一件事情。
分别三年过去的时候,我决定去零下三十度的地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为这十三年的任性画一个般配的句点。
那里有最美的极光,我要向他许愿,希望你与爱的人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希望你心想事成终成眷属,希望你人生顺遂少些困苦。
我又为自己寻了个好听的借口,迎着冬季,到达你如今生活的城市。
傍晚的时候,我缩在旅店的被子里,手机叮的一声,懒得伸手去拿。楼下万圣节庆祝的热闹气氛闯进房间。
是你的信息,你说你无法陪我,要去女朋友所在的城市过节,表达歉意。
我叹息一声。
只觉得这是这是个好地方,只顾得上寒冷,来不及顾及寒心。
我裹紧被子,关机,熄灯。
第二天就离开了这座城市。
其实我并不想做什么,我只是太思念了想要见一面,我们抛却十年好友的身份,还是有六年同学之情不是吗?我定了他住所附近的旅店,只要吃个饭就会好好道别。
我曾去过许多座寺庙,不敢太贪心有太多心愿,第一不过是希望父母身体健康人生顺遂,第二就是希望你与爱情结婚一生欢喜。
我们没有谈过恋爱,做过情侣,这十年是我一个人唱了一场独角戏,在自己的想象里风声雀起,峥嵘岁月。
我想放过自己真心祝福你,就连心底晦暗的小心思一并扯起光明正大的祝愿。也希望你不久后的婚礼你会邀请我,我会盛装出席和你道别。
我不害怕,我也不会再留恋,我希望你以幸福作结局成为我的终点。
我很高兴,第十三年,我喜欢的男孩子拥抱爱情成为一个大男人。
第十三年,我终于也要放弃你了。
“忘记分开后的第几天起
喜欢一个人看下大雨
没联络孤单就像连锁反应
想要快乐都没力气
雷雨世界像场灾难电影
让现在的我可怜到底
对不起 谁也没有时光机器
已经结束的没有商量余地
我希望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
摆在心底 不管别人说的有多难听
我喜欢你 是我的独家记忆
谁也不行 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
在我感情的封锁区
有关于你 决口不提 没问题”
很高兴我能喜欢你十三年我曾想为你签下一张流质契,当她们背叛你,你就拥抱了我。这张流质契,我为它限定了一个期限,第十三年,它终于作废了。
再见,十三年前。
你好,十三年后。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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