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霸王美人杀手
貂蝉惊得抬起头,看到项羽的重剑并不在腰间,他身上也不像藏有其他武器的样子,这才略微放心,能够确信项羽愿意谈判。可即便如此,要说服康慧也不太可能。在康慧心中,Avenger属于圣杯战争的“异常”,她特意去查阅过有关圣杯战争的资料,得知此前已有过Avenger污染圣杯的先例。她想过去请示Ruler,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应怎么做。
现在,那个据传极其可怕的Avenger,着厚实的黑色斗篷,披散长发,目光看似平静却燃着复仇之火,就这样堵在她面前!
康慧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宣告:“我不能退出!吕召妹妹不应该跟着你们做坏事!我要让她体验正常人的生活!你们一定是威胁她了,对吗?!”
葛木宗一郎连忙解释:“您不要误会了。至今吕召小姐所做的一切,都出于她自己的意愿。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不合理,圣杯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再说,王的目的只是拯救自己。拯救自己,对您来说是坏事吗?”
这番话让康慧语塞。对于“善”而言,“拯救”本身并非坏事,而是行善之人所要支持的。可是他们想要的拯救需要如何实现?她听说他们作恶,难道是为了“拯救”而作恶吗?
葛木宗一郎察觉到康慧正犹豫不决。貂蝉提到过她善良的御主,葛木宗一郎分析过,眼前的女子应是极为善良的,而“极善”的逻辑并不适用于解释现实世界的种种。所以,可以说只要让对方陷入无法想明白事情的混乱中,对方将为他们所利用——可惜貂蝉明确反对他这么做。他不希望她因为此事与他翻脸,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说服康慧退出圣杯战争。这点他与貂蝉达成过共识。
葛木宗一郎给康慧留出细细思考的时间,而后再度开口:“王没有拯救世界的打算,毕竟,自己都得不到拯救的人呐,又如何顾及苍生?”
项羽并不喜欢葛木宗一郎这番说辞,不过看在康慧有所动摇的份上,他默许葛木在嘴皮子上多加发挥。他就这样与康慧对视。她的心中并无太多杂质,只是似乎带有一抹忧伤,所以直视霸王时,她并未多么恐惧以至于抬不起头来。项羽大概明白了,她敌视他们的原因仅仅是出于对“复仇者”这个名号的敌对,如果她能多加了解他们,应该会选择站在他们这边。
貂蝉也顺势说下去:“是啊姐姐,我这么做是想帮助他们!如果你认为存在十恶不赦之人,那为什么一定是他们十恶不赦,而不是欺负我的其他从者有问题呢?他们可是全都带着私欲被召唤的啊,可是项王不同,他保护了我!”
“项……项王?”康慧眨巴眨巴眼睛,忽地捂住嘴,“难道……”
“他就是家喻户晓的西楚霸王,因心怀怨念而被错误召唤,现在他想平息自己的仇恨。打败其他人,得到圣杯是他唯一的出路,否则他将一直为仇恨束缚。如此,姐姐愿意帮他吗?”
康慧望着项羽,忽觉那经历了无数战场风沙与生死悲欢的王很是可怜。仿佛日暮时分被后来者赶出狮群的、伤痕累累的雄狮。
半晌,她轻声道:“我愿意。”
项羽长叹一口气,貂蝉与葛木宗一郎都捕捉到了他那一丝不情愿。两人也都各自计划起了下一步的行动,以及最终该如何应对必然出现的分歧。
先前貂蝉被转移出结界后重新找到项羽时,受到重创的项羽刚刚逮住一名窥视他的魔术师,挖了他的心脏大快朵颐。身为王,这么做的确是很不雅观的,可如此才能尽快恢复。貂蝉也动过杀人的念头,但一想到御主,她就只能克制住自己。她不知项羽会如何对待她的“逃跑”,但话必须说明白,所以在她计划好应对各种意外的方案后,她找到了他。
黑色的项羽蹲在阴暗的角落对着尸体啃食内脏,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貂蝉选择在不远处的花坛边上背对他坐下。
项羽用黑色的已经沾满血的袖子抹了把嘴,对她说:“你也需要这些。”
貂蝉心中慌张,连忙道歉:“对不起,今天我……”本想说是御主强行转移了她,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毕竟这不能怪康慧什么。
“无妨。本王知道是为什么。”项羽缓缓起身,向貂蝉走来。此刻他又是一位王了,走到貂蝉面前俯视她,这让她顿时没了逃跑的念想。
项羽看着那张分明和虞姬一模一样的脸,又说:“你不是阿虞。本王早就知道你不是阿虞。但本王也能理解你,你只不过想要别人保护你而已,本王不怪你。本王看着你就想起了她,想着,本王的阿虞,若是什么时候降临于世,而本王又不在她身边,她也会这般无依无靠。阿虞啊……”
这位现世时即被冠以“复仇者”之名的残忍嗜杀的霸王,目光之中满是温柔。
貂蝉因此惭愧地低下头去:“可我……确实做不了什么。也许因为御主并不是什么合格的魔术师,也许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妄想独立的弱女子。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大王若是可怜我,请您也可怜可怜我的御主吧,她很善良……”说这话时她又很不甘心。她的力量被限制了,现在她还是不得不倚靠他人。
项羽显然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身为从者,他也觉得葛木宗一郎是碍手碍脚的。他认为御主就该做个移动魔力源乖乖躺着,可现实是,御主们都参与进来,对从者指手画脚,叽叽喳喳。
不过项羽还是给出了答复:“你可以先配合本王行动,若是你的御主再来搅局,要么说服她服从本王,要么本王想办法夺去她的御主资格。”
这之后,貂蝉便前去秦皇所在的区域静候,而在刺杀秦皇不成遁入林中后,康慧果然早已用寻踪魔术跟了来,并阻止她再次出击。
幸运的是,被虞姬音容笑貌充斥脑海的项羽并没有怪罪下来,而康慧也答应合作一事。一切似乎进展顺利。
貂蝉心里明白,最大的问题没有解决——圣杯战争中,联盟永远是短暂的,因为最终只能有一组甚至一人得到圣杯。项羽包容她,只是出于他特有的“仁义”,出于他那“弱女子没有能力干涉他”这一相当传统的观念。项羽并没有考虑过最后的最后应该如何应对她。而葛木宗一郎,这个尚持有两枚令咒的让她看不透的男人,将成为最大的阻碍。她说不清他为什么要为她而受伤,她生前本善用计谋,所以她不相信他。
不知不觉,貂蝉和葛木宗一郎都发现他们在对视,或者用“对峙”更为恰当。项羽也发现这点,他认为是葛木宗一郎那杀手常有的眼神令貂蝉不适,便转头盯他一眼。
“恕在下无礼。”葛木宗一郎说着,佯装顺从地将目光投向地面。
这时康慧将注意力集中于葛木宗一郎身上。依自己对圣杯战争的了解,康慧明白,身为Avenger御主的他显然进行了错误的召唤,不过这位谦恭的御主说话很是礼貌,又那么令她不安。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匹夹着尾巴的狼,他尾随她,期待着她转身。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世界如此美好,怎能妄自揣测。
不过她还是小心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位御主,您的口音听着不像是本地人……哦,就是说您不像是以中文为母语的。可总觉得似曾相识。”
葛木宗一郎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嗯,在下确实不是中国人。您感到似曾相识,应该是在贵国抗日剧中听了些带着日本腔的中文——在下正是日本人。”
“日本人?”康慧一听,连着后退几步,“日本人为什么会参与到这场战争来?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葛木宗一郎觉得尴尬,虽说这场特殊的圣杯战争只唤出一批中华文化圈的英灵,但它没有规定御主该是哪国人。也许他应该告诉这位不成熟的御主,参战的“外国人”不止他一个。
康慧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连连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很多年前,我的家族中有长辈被日本人杀死了,所以我一直对你们没有什么好感,但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对不起!”
“不必道歉,日本侵华是事实,在下的国家给您的家族带来伤害,在下让您受到惊吓,是在下的错。”葛木宗一郎说着,面无表情地深深鞠一躬。
貂蝉面带愁容望着二人。她的御主已对那个男人放松警惕,她深感不安。
两匹蒙古马迎着深夜的冷风撒开腿狂奔,直至抵达湖边驻地。这一路上夜狼缩在马背上一言不发,成吉思汗觉得她是生气了,但猜不准她是为什么气的。跪坐湖边发呆的秦皇看这小女孩气势汹汹地出去,却跟焉了的白菜似的回来,在心里直乐,心想这年代的孩子就是不行。
夜狼料定秦皇会笑话她,下了马就大步走到他身侧,指着他那看起来依然严肃的脸道:“我没杀他是有原因的!”
秦皇用剑柄格开她的手,挑挑剑眉:“哦?说给朕听听。”
“他太弱了!简直就是垃圾!被我一招放倒!我要杀他他还哭!我不屑欺负人!”
“愚蠢的人才会放跑对手。你不合格。”秦皇不看她,抱着自己的剑,不觉得失望,也不觉得高兴。他想他应该亲手杀死鲨,然后选择一名有资格追随他这个帝王的魔术师。
“我若是同时跟两名从者缔结契约,那我才是找死呢!你们总想打架,那到时候全部用我的魔力,岂不成了我自己打自己?再说他叔叔都来这里了,肯定会教他点东西的!你俩一个偷车一个开车,很合适啊!”夜狼鼓足了劲反驳,丝毫不在乎秦皇的脸越来越黑。
成吉思汗闻声赶来解救夜狼,接着夜狼的话说下去:“你若不放心,明天亲手杀了那小子再跟他叔叔缔结契约不就好了?他叔叔可不是泛泛之辈,要不是本汗支援,这孩子怕是回不来了。”
夜狼附和道:“对对对,你去找那家伙,然后我要光明正大地打趴他!”
秦皇一听,笑意难得浮于脸上,喃喃道:“看来那会是合适的御主…….那就给朕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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