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皇后阿鲁特婉贞哀婉的一生……
陕西叛乱给朝廷带来不少阴霾,所有的眼睛都盯住西北,这场叛乱已经带给朝廷太大的损失,已是一块不得不去除的腐肉。每天都有折子四面八方奔向御书房,这段时日是皇帝大婚以来最忙的日子,虽然每天都要看折子到深夜,但皇帝心里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尤其在每个疲累的深夜,他走入奉先殿,看过那一排排先祖的画像心里蓦地会迸发出一种万丈豪情,在他百年之后他的画像也会挂在这座殿堂中,跟他的先祖一起看着大清,守护着大清,他现在想做的就像圣祖夜康熙那样,成为一个受万世敬仰的君王!让这个已有颓然的大清重新一步一步走向繁荣,再现康乾盛世!
“皇上,夜已经深了,您是宿在养心殿还是去哪位娘娘那?”
烛火摇曳,先祖们的画像忽明忽暗,面无表情,看不清皇上的面容,福公公将身子压低,垂首侍立一旁等待。
“回养心殿吧!”
“嗻!”
夜晚的皇宫静谧异常,没有了夏日的虫鸣,初秋的寒气已渐渐从脚心滋生开来,撤了随从,只留福公公一人近身跟着,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偶有值夜的宫人看到二人也都默然静跪,低着头直到明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福公公一直默默跟着,眼见皇帝向御花园方向走去不觉上前提醒,
“皇上……”
皇帝顿住抬头,一看竟是向着御花园的方向,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
“既然来了,那就进去走走吧!”
“嗻!”
初秋的御花园,没有夏日的花团锦簇,虫鸣都少了不少,一弯新月悬在空中,泛着柔和的光芒,晚风带着独有的清冽吹的树叶沙沙作响,皇帝迎风舒展舒展手臂,僵硬的肩膀确实舒爽了不少。
“李福,你说当皇帝累不累?”
李福一惊,偷偷看向皇上,正对着皇帝看过来的目光,心下一惊就要跪下,皇帝反手一抄提起他来,笑道,
“怕什么?今日朕只与你说说话,不要顾及那些虚礼,但只要一点,朕要实话!”
“皇上年轻有为,心系天下日理万机,就这些天,奴才瞧您就没好好歇歇,皇上是好皇上,自然辛苦劳累!”
“你倒是乖觉,净捡好听的说!”
皇帝微微一笑,又伸了伸手臂,眼底染上轻快的笑容,
“李福啊,你知道当皇帝最苦闷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皇上恕罪,奴才不知!”
“就是正襟危坐在龙椅上,动也不能动啊!”
李福面色一顿,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扯出你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声嘀咕,
“奴才最苦闷的时候就是一直站着,动也不能动……”
“你嘀咕什么呢?”
“回皇上,没什么,奴才是想夜深了,皇上还是回去吧,明早还得上朝呢!”
皇帝并没有答话,只是目光飘向远方,看着不远处树影间的星火攒动心下生疑,不觉向前走去,
“皇上——”
皇帝抬手止住李福,快步上前转过树丛,后面的景色铺天盖地卷入眼中,皇帝蓦地一顿,两眼愣怔地望着前方,后面的李福顺着皇帝的目光看过去不由一惊,只见花园深处大片芙蓉花后飞舞着无数萤火虫,在这静谧的夜晚熠熠生光,就像从天上散落的星子。
“皇上,这——”
皇帝挥手,越过李福向前走去,待到芙蓉花前看见了花丛后半跪在千鲤湖边的女子,女子手中握着一盏琉璃灯,旁边站着一个女子此刻正将手中的萤火虫放入灯里,
“采青啊,古人孙康囊萤映雪,我们这是什么?囊萤映……月?哈哈哈……”
“奴婢看啊是囊萤映美人才对!”
富察云意?皇帝看着灯光映照的那张柔美的侧脸,富察云意一直都是跋扈的,尖酸的,她怎么可能有这么柔和的面孔?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似是沾染了这夜晚的清澈与空灵,直直敲在皇帝的心上,他看着她弯起的嘴角,瞳眸中似是有星子浮动,这样的美好怎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咳咳!”
花丛后的两个女子闻声望过来,看清来人不觉一惊,富察云意嘴角微收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皇上吉祥!”
“起来吧!”
“谢皇上!”
富察云意恭谨地站在花团锦簇的另一边,眼眸微敛遮住了散落的星子,嘴角依然是淡淡的微笑,宫妃礼仪中最标准最得体的微笑。皇帝心中有些不自在,突然有种冲动想把这层假笑扯下去,重现那些星子,自己竟也没在意说出的话沾染几分焦躁懊恼。
“大晚上的在花园里干什么?”
“皇上恕罪,臣妾这就退下!”
说着敛起裙摆就要离开,皇帝一愣,看着富察云意不觉多了几分恼意,这就是分明不愿看到他,以前哪次不是看到他就扑上来,这肯定又是她的把戏无疑!想喊住她却又不想开口,如鲠在喉憋屈的难受,李福看着皇帝难看的脸色头愈发压低。
“果然还是如此没有长进,不知规矩!”
富察云意身子顿住,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富察云意,朕就知道你是在欲擒故纵!
手中的帕子紧了紧,突然就没有了所有的兴致,富察云意双手一松,瓶中的萤火虫得到释放全部飞了出来,随着她的步子萦绕左右,皇帝看着萤火环绕中渐选的身影,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这一晚,皇帝独宿养心殿,脑中却总浮现出富察云意晶亮的眸子,这让他异常烦躁,却把李福折腾个够呛。第二天早上,主仆两人顶着乌青的眼睛走出寝殿,把殿外伺候的奴才都吓了一跳,
“师傅,您没事吧?”
问话的是同在养心殿伺候的小太监长贵儿,机灵活泼很得李福喜欢。
“我能有什么事?”
“您看您那眼睛,肿的跟青蛙似的”说着又低下头小声嘀咕“皇上的眼睛也跟青蛙似的……哎呦!师傅您打我干嘛呦!”
“打你?我想打死你!让你记吃不记打,让你记吃不记打!还不快麻溜进去干活!”
长贵忙不迭跑进去,众人伺候皇帝洗漱用膳直至上了早朝。
坤宁宫
一早一众嫔妃就来请安,婉贞扫过端坐殿中的美人,目光在慧妃身上略停留,富察云意真是变了不少,较以前单薄了许多,安静了许多,眉目间少了那分倨傲刻薄,倒是十足的清秀佳人。自从中毒那件事后,婉贞虽然恼怒慧妃心怀不轨但后来得知她的惨状也觉察出是有人借机算计了她,况且她自回宫后深居简出,婉贞对她的气恼也慢慢减少。
“咳咳咳……”
“慧妃怎么了?”
“娘娘恕罪,嫔妾失礼了,近来天气转凉,嫔妾不小心着凉,倒是惊扰了娘娘!”
“慧妃这是哪里话,可否要传太医?”
“谢娘娘,已经传过太医了,也开了药,请娘娘恕罪,容嫔妾先行告退!”
“如此,慧妃就回吧,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谢皇后娘娘教诲,嫔妾告退!”
“娘娘,慧妃自打从颐和园回来都不怎么出宫,怎么会着凉?还不是昨天晚上起什么幺蛾子在御花园抓萤火虫,说是抓萤火虫,分明就是在勾引皇上,还好皇上英明没上她的当!”
婉贞看着咄咄不休的瑨贵人厌恶不已,众人也知她素来为人,并不答话,看着皇后恹恹的,她也悻悻闭上了嘴。待离开坤宁宫,瑨贵人有心与瑜嫔珣嫔攀谈,但看两人淡淡的,终究是没意思,自行回了寝宫。
啪的一声,杯子翻落摔个粉碎!
“主子息怒,仔细手疼!”
书月一边拉住瑨贵人的手一边示意宫女收拾残渣。
“可恶!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是欺人太甚!”
“主子切莫动怒……”
“莫动怒!莫动怒!你就知道叫我莫动怒!进宫前阿玛怎么交代你的,我都入宫这么久了,皇上对我不理不睬,连带着众人捧高踩低从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倒是为我想个办法啊!”
“主子,急不得!”
“你总是急不得急不得,你看现在慧妃都开始耍狐媚手段了,宫里后妃就我位分最低,若再不想办法,皇上都忘了我这个人了!”
“主子,皇上现在正在为朝事烦恼,已许久不来后宫了,此时谁碰上去都得一鼻子灰!”
“那我就一直等着?”
“当然不是!”书月凑到瑨贵人耳边,树影婆娑,落在瑨贵人脸上忽明忽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