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这天傍晚时分,胖弟陪着小虎在湖边街道散步,这次他竟然大方掏出自己的零花钱,到街角小卖铺买了两个老冰棍,给小虎哥一个,自己拿了一个,拆了包装纸,放入嘴里大口吮吸起来。
小虎将老冰棍拿到手里,迟迟不肯拆开,他又想起了老师的叮嘱,中考考试前千万不能吃凉食,最怕闹肚子影响考试,于是小虎就拿在手里,跟着胖弟沿着街道一直走,等胖弟吃完又将这个老冰棍给了他,胖弟刚开始硬是不接,后来听小虎这么一说也就不再退却,可不能因为这一块冰棒坏了小虎的考试。
俩人走到街道尽头又折了回来,一路上说了很多话,这是福利院阿姨特意给胖弟的一个任务,小虎本就内向话少,胖弟陪他散散步说说话可以减缓考试前的紧张感,就不会胡思乱想那么多了,小虎平时学习努力且认真,只要正常发挥就能考到自己理想的高中。
在回家的路上,胖弟还特意问了小虎的考试时间,怕再有什么遗忘的,小虎拍了拍胖弟的肩膀,很确定地回答道:“明天还可以休息一天,后天才考试。”
“我记得不是看完考场第要二天就考试了?”
“就是明天没错的。”
“你只要确定了就好,祝小虎哥考试一切顺利!”
“谢谢胖弟,我对这场考试充满信心!”
胖弟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从厨房窗户飘出来一股浓烈的饭香味,这几天凑着小虎的考试,连吃好几天丰盛美味了,今天晚上,院里阿姨炖了玉米排骨,熬了一锅绿豆汤,全力为小虎做好考试前的后勤工作,保证营养跟得上。
那天晚上在餐桌上,小虎埋着头吃饭,几乎没怎么说话,他的心里还想着再复习一下,把必背古诗词再温习一遍,第一门就是语文,这可是自己最擅长的科目,一定要考出个好成绩。
吃完饭在收拾餐桌的时候,阿姨特意问了一下考试时间,小虎十分确定地说在后天,准考证也没再拿出来看一眼。
在阿姨眼里,这么多孩子当中最让人省心的就是小虎了,从没惹过什么事情,平时做事稳重心细,虽说有些内向但最让人放心,看着他回答的这么确定,想着这准不会出错的。
等到第二天,小虎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还拿着那个古诗册子在背,背得有些累了,就下楼准备接杯水喝,看着水桶里没水了,他拿上水票准备去水店拉上两桶水,一旁看书的胖弟看见了,赶忙将水票抢了回来,嘴里喊着:“这种出力的活哪能让小虎哥来做,你只管复习就好,其它的事情交给我。”
胖弟刚说完就拿上三轮车钥匙出门拉水了,水店离得不远,来回顶多二十分钟,可这次胖弟回来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原来他在拉水的路上,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很多家长,他当时还很纳闷,小虎哥不是说还有一天吗,这是怎么回事,他专门跑过去问了问,这一问不打紧,可把他吓坏了,原来中考是今天考试,小虎哥把时间记错了,他忙开着三轮车往家里赶,他要将这个消息赶紧给小虎说。
胖弟在回来的路上,刚好碰到院里阿姨从菜市场买菜回来,他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姨,阿姨听完后反复确认,不敢相信胖弟说的,阿姨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她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又给电动车加了一档,快速向家里的方向而来。
当时小虎还在沙发那里复习,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等阿姨一进门后,看着阿姨慌不择言,小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站起身来。
“娃,你快把准考证拿来,再把时间确认一下。”阿姨边说边擦脸上的汗水,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气,
看着阿姨严肃凝重的表情,小虎不敢有半刻耽误,忙上楼去取准考证,拿着准考证下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咯噔一下,那醒目刺眼的日期,照得他的眼睛发烫,就在那一瞬间他崩溃了,当他将准考证拿给阿姨的时候了,他强忍住眼里的泪水,不过说话时已经带有哭腔了。
阿姨看过准考证也愣在那里,嘴里说着自责的话,怪自己没有再确认一下,要是把准考证再看一遍也不会出这事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不宜迟,得赶紧前往考点看看情况。
小虎拿上准考证和考试的工具,不敢有一刻怠慢,阿姨骑着电动车赶紧带着小虎到考场去,这一路上小虎的心情是复杂的,他的内心从未如此痛过,为何自己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阿姨在前面开着车,后面小虎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此时再说什么都晚了,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这对于一个福利的孩子而言,这种打击无疑是最残酷的,小虎曾给我说起这件事情,当时他撞墙的心都有了,他觉得对不起所有人,尤其是一直以来给予他关怀的阿姨和老师,他最怕让他们失望了,他说这是他人生中的最痛苦的遗憾,悲凉,凄苦,懊悔!
等到那所考点的时候,校门已经封闭无法进入考场,第二场历史考试已经开考十分钟了,这就意味着小虎错过了中考两场重要考试,与理想高中失之交臂,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小虎心里迈过这道坎,无论是复读还是继续上高中,都要为自己的失误付出代价。
即使在回去的路上,院里阿姨还是一直在宽慰小虎,不管怎样,错过的就让它错过去吧,记住这次教训,不要想太多,接下来的科目还要好好考,每一场考试都要用尽全力,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等回到家里,小虎瘫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准考证的日期,始终不愿相信这是真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在准考证上,没有一点褶皱的准考证多了几个泪点子,他用大拇指去擦掉,整个手掌都在颤抖,阿姨在后面一直看着,拍了拍小虎的肩膀。
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第二场历史考试就要结束了,这段时间对小虎而言,是十分煎熬的,挂钟秒针摆动的声音,每一声都狠狠敲打着那颗受伤的心,小虎迅速站起身来,跑到了楼上宿舍,将门一反锁用枕头捂住头,这时他再也控制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阿姨听到后赶紧上楼来,转不动门把手就敲门,里面没有一点回应,正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小虎开门走出来了,他那眼睛哭红肿了,胖弟给他递了一块湿毛巾,他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汗渍泪痕,那时看他的眼神是很坚定的。
“阿姨,我没事,接下来我会好好考的。”
“小虎不要想太多,阿姨相信你,接下来只管考就行了。”
胖弟站在旁边看着阿姨使了个眼色,一下就明白过来,忙拉着小虎就下楼来了,嘴里说着:“小虎哥,今天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冬瓜肉。”想着让小虎转移注意力,好好备战接下来的考试。
吃过中午饭,屋内一切娱乐项目都停了,阿姨领着别的孩子到外面去了,就为给小虎创造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为下午的物理和化学考试做好准备。
等躺到床上,小虎尽量不去想上午漏考的事,可越是这样越忍不住去想,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睡着,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做了一个很奇幻的梦,直到阿姨去喊他,他才从梦中醒来。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睡了这不长不短的一个多小时,小虎感觉心里的负担少了许多,比起中午时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他去洗了洗脸,拿上准考证和考试要用的文具,跟在阿姨后面,坐上电动车向考点方向的学校而去。
等到了学校门口,外面站了很多学生的家长,都是来送考的,将校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时不时有门卫来引导,不让阻塞考生入口,阿姨将小虎送到校门口,再往里面就不让进去了,阿姨忙从车筐里取出一瓶绿豆水拿给小虎,专门用来解渴解暑用的,小虎从人群胳膊中接过去,跟阿姨招了招手,就向校内考场走去。
“小虎,不要紧张好好考,加油!”阿姨在外面扯着嗓门喊。
“阿姨,天太热你快回去吧!我会加油好好考的。”小虎隔着校门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又看了看考场的位置,向着学校里面走去。
学校考场太多,小虎本身方向感就不好,他绕了几个通道都没找到,看着其他考生陆陆续续进入考场,他心里也是着急,赶紧找了个学生志愿者询问。
那个志愿者看了看小虎的准考证,露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中午缺考的那个就是你吧!这样的大事都能给耽误了!”
小虎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连志愿者都知道了,这也难怪,谁会犯这种低级失误呢?
那个志愿者看着眼前的这个考生,多的是有些惋惜,看着小虎慌慌张张的神情,决定好事做到底,要全力帮他一把,亲自把小虎带到了考场位置,相比上午有了考试经验的考生而言,此时的小虎还是有些紧张。
直到小虎坐到座位上以后,他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来,下午考试的科目是物理和化学,这两科都不是小虎最擅长的,他当时就想着反正两门已经没有成绩,就把心态放平和,只不过就是一场升高中的普通考试而已。
等试卷一发下来,他就抱着这样平和的心态,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在卷子上填写答案,这时他比平时更心细了,潜意识里告诉他,无论是阅题还是填写答案,他都要进行确认,总怕出现失误,感觉并不是都会,都是凭着自己的记忆点去写的,考场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只听见试卷纸张翻面的声响,小虎喝了口阿姨带的绿豆水,甘甜解渴瞬时感觉凉爽很多,继续开始投入答题。
这两场考试不急不躁,小虎答题完成的很好,他也不知道考试的怎么样,只知道自己心里很放松,从未如此放松过!
考场外的校门口,不见有一个家长离开,都守护着这一方阵地,不敢大声说话,就怕打扰了里面考试的学生,阿姨用笔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原来她在筹思着晚上还有明天的菜谱,这两天可是小虎脑力消耗最大的时候,必须保证他的营养跟得上,在腿上写着不方便,她就趴在车座上写,汗水顺着她的眉角流了下来,眯了眼睛,咸涩的直淌眼泪。
伴随着最后一场铃声响,下午的考试总算结束了,考生都从教室走出,每考完一门,心里的压力就会减轻一些,对小虎而言,这两门考完让他轻松了不少,他是理科方面不是很擅长的,不过今天下午感觉发挥的挺好,明天的数学、政治和英语算是好一些,不想这么多,只管好好考就行了。
看着别的学生都走了出来,阿姨站在门口踮起脚一直往里面看,始终不见小虎的身影,她跟门卫打声招呼还是不让进去,阿姨怕小虎考得不好,再加上漏考的事情会胡思乱想,就在门口一直等着没有离开。
直到别的考生都出来以后,这才看到小虎从里面出来,阿姨严肃的神情这才舒展开,没有多问考试的事情,把小虎的考试用具和水瓶一拿,放到车篮子里的内侧,就载着小虎往家里走了,在落日的映照下,两个身影虽然背对无言,但是心与心的距离贴得很近,在别人的眼里,这就是一对母子。
前面四场考试已经过去,是好是坏也就这样了,小虎觉得遗憾的是,自己最擅长的语文和历史错过了,甚至连卷子都没看到,这恐怕是这一年最有挫败感的事情,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生没有后悔药,只能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在前一天睡觉前,小虎特意再次确认了考试时间,再不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当时小虎班主任打来电话问的时候,班主任的声音都是发颤的,她最寄予厚望的学生,哪能错过这么重要的考试,嘴里说着满是惋惜的话语,虽然这样,还是鼓励小虎接下来要好好考,不管成绩怎样,往后还有“珍珠班”的扩招,这也是机会。
所谓的“珍珠班”的扩招,就是专门针对学习成绩特别优异的学生进行的拔尖考试,这比中考要难,考试题难度相当于奥赛题的那种,不管怎样也是机会,小虎听到后心里也高兴了些,等中考结束后还可以再拼一次!
在接下来的四门考试中,小虎发挥比较稳定,尤其是政治这一科,这是答得最顺利的一次,把语文和历史错失的文字都用在了这里,这是唯一参与的一场文科考试,也是最接近满分的一科,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等最后一场英语考试完,一直到交卷的那一刻,小虎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走出校门的时候,他才抱着阿姨大哭起来,阿姨用手掌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安慰他,这场考试总算是结束了,里面的个中滋味只有小虎最清楚。
考试结束后的那几天,按说是最放松的时候,因为要放暑假了,可以休息好长时间,但是对于小虎而言,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有几个晚上梦到考试成绩出来,自己是最差的那个,看着阿姨和老师失望的表情,他别提有多伤心了,醒来后眼眶都是湿的。
缺考两门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哪怕后面四门考得再好,分数也会离理想高中差很多,考虑到这一点,班主任就联系“珍珠班”的考试时间,一直操心着小虎的事情。
那几天本来也是农忙时间,阿姨将家里的农活全放下了,专门到学校跑小虎“珍珠班”的事情,包括报名和领准考证,那几天来回奔波在家里和学校,小虎本来想着自己去办都被阿姨拦下了,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趁着这几天再好好复习一下,能够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小虎脑子并不聪明,但是一直以来肯下功夫去学,他对每个细小知识点都会用心去记,别人背诵语文、历史和政治文科类的就是背个大概,可对于小虎而言,他会背得一字不差,尽管这次“珍珠班”是背水一战,他还是用尽所能去复习,尤其是理科类科目,更是把公式和错题都过了一遍。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珍珠班”的那场考试,一共考试数理化英四门,考场设在学校的四楼,家长都在二楼等待,相比中考的时候,陪考的家长少了许多,这几个考场不足二百人,从里面只录取五十二个人,竞争还是十分激烈的,要知道来考试的都是各个中学的精英,都是为了“珍珠班”的珍贵名额,这才是真正的尖上拔尖。
第一场是数学考试,等到数学试卷一发下来,小虎就看出了这些题的难度,和奥赛题同属一类,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喝口阿姨带来的绿豆水,定了定心,这才开始答题,考场内只听到轻轻翻阅试卷的声音,小虎凭借着自己知识积累,开始认真审题答题,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心里默算着公式,沉浸在答题的世界中。
时间过得很快,正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小虎把卷子都答满了,他也不着急,反复的检查验算,等铃响那一刻才交卷。
第二场是物理,小虎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理科思维不是很好,不知道能否发挥超常,趁着发卷的间隙,又把几个比较难的公式想了一遍,此刻对他而言能多一分是一分,多一分就多一点希望,还像上场数学考试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不交卷。
等到物理考试结束,小虎出了考场就去找阿姨,在二楼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后来听一个老师说,刚才有个人下楼不小心把脚崴了,被搀扶着到医务室去了。
小虎听后赶紧向楼下跑去,在楼梯拐角的地方正好看见阿姨,她就在台阶上面坐着,看着阿姨的脚踝黑紫了一块,小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阿姨,您的脚不打紧吧!”
阿姨看见小虎走了过来,忙把卷起的裤腿放了下来,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绊了一下,一点小伤不打紧,咱快回去吧!”
细心的小虎心里比谁都清楚,阿姨每挪动一步都很吃力,额头上的汗水一直往下面滴,阿姨是怕自己担心才这样说的,这是在硬撑着,他赶紧出去拦了辆出租车,让阿姨先坐车回,自己骑着电动车往回走。
等到了化学和英语的考试,小虎无论如何不让阿姨来送,阿姨还是忍着疼痛走到了门口,给小虎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小虎很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时他已经多了份从容,在考场中已是愈挫愈奋,这几天瞬间成长了不少。
那天下午小虎在考场考试,阿姨就到医院去了,她的脚伤得很重,已经骨折了,需要打石膏,怕影响小虎考试,一直没告诉他。
等“珍珠班”考试结束后,小虎才知道阿姨住院的事,在病床上看着阿姨脚踝那里打满了石膏,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抱住阿姨的肩膀大哭起来,在心里一直痛骂自己,为何会犯这样的错误,要不是因为自己阿姨的脚也不会伤。
等到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小虎甚至都不敢到学校拿成绩单,他怕同学们笑话,他怕看到老师失望的表情,但是谁又会为自己的失误买单?难道要阿姨拄着拐过去帮自己领?想到这里他放下了所谓的面子,这个疏忽带来的后果自己必须承担。
当到讲台拿中考成绩单的那一刻,只听到班主任惋惜的叹气,这究竟为什么呢?原来小虎后面四门成绩特别好,每科几乎都是满分,要不是缺考前两门,什么高中不能上,可眼前呢?只能等着“珍珠班”的成绩单了。
盼望着祈祷着,终于等到“珍珠班”的成绩单,在最后一刻小虎终于考上了“珍珠班”,这真是迟来的惊喜,他赶紧回去将这个消息告知阿姨,阿姨看到成绩单后拍了拍小虎的肩膀,眼里饱含喜悦的泪水,“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对于小虎而言,学习过程和考试结果哪个重要?我觉得两者是同等重要,如果小虎没有一直以来的笨学苦学,小虎在错失中考后也不会考上“珍珠班”,让我不禁想起曾国藩曾说的名言:“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
自从经历中考缺考这件事以后,小虎在思维上有很大改观,做事心思更加细了,这可能就是跌倒之后的成长,只有脚踏实地坚定不移向着心中的目标前进,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只是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一路陪你成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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