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场豪雪使得家家都推不开房门。雪已经停了,它悄然而至,在人们正梦见春色满园时无声落下。
随着这第一场雪的降临,西伯利亚寒潮半个月一次的造访将持续五个月之久。这农林牧结合部的镇子将千呼万唤才能到来的春天里真正的睡醒,并迅速的热烈起来。
触目 窗外一片洁白,所有的屋檐和一切的物件都戴上厚厚的帽子,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如镁光灯闪现的瞬间被定格了,一时竟睁不开眼。小时候每遇到这番景色都会异常兴奋起来,每次都是由家里最有力气的成员强力将房门向外挤顶出一个能出去瘦小身材的开缝,由那瘦小人儿先用小铲撮出门后堆挤的粘呼呼的雪,家家如此,于是在雪光晃晃的世界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个小时后,家家都由一条条的和半大孩子齐头深的雪壕连接起来。那些孤寡老人也不用愁,他们只需点上烟袋抽上一锅,门外就有年轻人把雪壕挖通过来了。
似乎撮雪不是一项劳动,而是一种乐趣。那时家家的孩子都多,大家争抢着干活,争抢着快乐。毕竟,在我们寒冷的雪国,也不是常见这样温暖厚重,让人浮想联翩,由此对一年光景充满憧憬的豪雪。
那时读竖版的《西游记》,在通天河阻路时,妖精做法一夜大雪冰冻八百里河面,作者冲口而出三个字:好大雪!然后作诗以赞。我记不住赞诗,却总喜欢喊出一声:好大雪!顿觉豪气添胸。
最柔情蜜意的是春天的雪,东南风像久别的情人似的在清明后的几天匆匆扑面而来,紧紧的拥抱着温暖的雪,彼此化做喜极而泣的奔涌泪水。这泪水汇聚成流,漫山遍野,逐坡狂奔,最后跌落入扎敦河与三尺冰层下的河水相会,合力击挎坚冰。于是水推着冰,冰裹着水,顿呈浩然之势,发出憋闷一冬的沉郁,嘶吼着訇然而下。其势比之钱塘潮有过之无不及。
融雪后大地进入孕育前期的平静。雪国的春天是柳树梢上一串串的毛毛狗吐出来的。春天来了,所有的生命都进入自己的角色。那是同样美丽的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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