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匪
第十天
今天大姑姑一家就要回去了,他们看望了奶奶,说了几句面儿上的关照话。
这之后,大家准备在附近的饭店给他们送行。因为又是周末,我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去做陪客。饭桌上仍是那些老生常谈,毫无新意,该吹的牛皮吹的也差不多了,该给的下马威也给过了,不过就是又表演了一场表里不一,指桑骂槐的戏码罢了。
这样看来,我一直认为的我天性中对情感的冷漠也许是后天形成的也不一定,亲人之间的情感尚且走到如今这一步,更何况其他。
“还是大姐有福气啊,你看姑娘姑爷那么优秀,现在孙子也有了,多好。”既然人都要走了,说些奉承话也理所应当。
“就是,我年轻的时候就有算命的跟我说过啦,我的这些个福气呦,谁都享不了,谁都沾不上。你看看,可不是这样的嘛?我离你们远,家里每年过年过节别人送的那些个东西吃都吃不完,都坏了,只能扔,可惜了啊。后来我们就只能送给隔壁邻居,你说你们要是离得近一点儿的话,不就都能沾上光么?”大姑口若悬河的说了一通她的“福气”。
“哎呦,现在快递邮局那么方便,吃不完就寄回来嘛。”
说这话,不是真想要吧。
“老婆子,你还当现在是什么时候呢,他们这里也什么都能买到了,什么都有啊,什么都有,哈哈哈。”
说这话,也不是真想给吧。
话说回来,大姑姑给予的无论是金钱还是物品,总让我感觉到毫无温度可言,说到底应该是这些东西总带有居高临下的施舍感,非常令人难以接受。
我大学时就从她那里拿到过各种过期或者临近过期的食品或用品,相比较生气,多数时间只是有些无奈。这些东西不拿,他们心里有意见;拿了,我心里不舒服。
总之一顿饭仍然吃的无比难受,越发讨厌始终无法拒绝的自己。
将大姑姑一家送上火车后,我回到奶奶家陪着奶奶。其余的人也都各自散了,等晚上再来换我。
“你大姑坐上火车了?”奶奶喝了一口我端过来的水,坐在床上问道。
“恩,这会儿都已经开车了吧。”
“你大姑啊,以前小的时候,插队到油田,那时候这是啥地儿,连个鱼啊虾的都没咋见过,他们那里离海近,不稀罕这些东西,你大姑一放假就背着一口大锅,一锅一锅的往回背。不像现在,那时候的火车要开好几天才能到这,结果一开锅盖,臭得呀,熏死个人,啥也没吃着就都给扔了。你小姑姑还问他们怎么会吃这么臭的东西,哈哈哈。后来啊,你大姑姑就在里面装上冰块还是干冰什么的,哎呦,老了,记不清了,反正就那些个东西,然后外面用棉被包着,这才让我们吃上。那时候谁能想到社会能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呐。你看现在,光坐在家里就什么东西都能吃上,南方的,北方的,国内的,国外的。我那天见电视里的人手里拿着个果子,见都没见过啊,说叫个什么来着?唉,我要是能再年轻个二十岁就好喽。”
“我要是能给你,我就全给你。”
“给啥?”
“你不是想年轻个20岁么?”
“又说傻话,奶奶我啊,虽然羡慕你们,但也没后悔活在那个年代。现在想想真是苦日子呐,可人能到这世上走一遭,本来就是要尝尽酸甜苦辣的。你看我总说你们现在的生活比我们那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可你们也有你们的苦恼不是,所以无论活在什么年代都一样,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呀。”
“啧,奶奶你这是又要给我灌鸡汤了么?”
“鸡汤?太油了……不能老喝,不长时间喝一次,补充补充营养就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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