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青年X的自杀计划 》第十九章 第十八天
文|徐匪
第十八天
经过了昨天的事，我现在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有多么害怕，但矛盾的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去看她们，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在渴望死亡；也许是因为我想看看死亡的真实面目；也许是我想通过她们接近死亡。我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和想法。
话虽如此，可一旦回想起昨天那尴尬的场景，我羞愧的无地自容，忍不住责备自己，想要去道歉，又觉难以启齿，今天还是暂时不要去打扰她们了吧。
另一方面，妈妈在我昨天下午慌乱无比的时候，已经顺利的通了气，现在可以吃一些流食了。
爸爸在研究过博大精深的食疗菜谱之后宣布了他的学习成果，接下来我们家的食物将频繁出现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各种抗癌蔬果，西兰花，红薯，洋葱，香菇，猕猴桃，似乎只要吃了这些东西，它们就能够转化成消灭癌细胞的力量。
健康这种财富，平时毫不起眼，很少被人重视，我们的时间都被各种各样其他的追求所占据，但一旦这种财富开始消逝的时候，我们才惊觉到她无可逆转的宝贵之处。
“今天医生说你妈恢复得不错，挺快的，”爸爸将保温缸里的菠菜稀饭倒进小碗里，一边递给妈妈，一边跟我说道，“说是让我们商量商量接下来的治疗。”
“接下来的治疗？放化疗么？”
“医生建议等身体情况稳定了，就进行化疗。”
“现在才刚动完手术多长时间？这就开始准备化疗了？”
“说的是啊，那么长时间的手术，你妈的身体怎么说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勉强恢复过来。”爸爸回答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医生跟你爸说了，如果身体能承受，就趁着现在的时机，趁热打铁，这样化疗的效果好。”妈妈喝了一口稀饭，大概太烫了，她放到一边的柜子上说道。
“那放疗不行么？”我说。
“医生的意思是最好进行化疗，比较全面。”爸爸说道。
“你不知道，你爸跟医生说能不能稍微等等，等我身体再养好些，化疗不是很伤身体嘛，你爸怕我受不了，结果医生说你爸要是想拿我的生命开玩笑，她们也没办法。”
“是啊，你说这话一说出来，我也害怕啊。”爸爸接着妈妈的话说道。
“医生说现在的情况一定要进行化疗么？”我问道。
“她也没说个准话，就说哪有得了癌症还不化疗的，说是手术只能把看得见的癌变组织清除了，还有看不见的呢。”爸爸说道。
“可术后检查不是各项指标都在正常水平么？现在检测不出癌细胞，那化疗是要杀死什么？”我不明白。
“医生说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这么做可以杀的干净点儿，预防癌细胞扩散。”妈妈说。
“这也太说不通了，那我现在身体健康，没检查出癌细胞，为了预防以后恶变，我也要做做化疗么？化疗是什么？预防针么？”我并不是反对医生的治疗方案，只是他们连这样做的必要性都不跟病人解释清楚这点我接受不了。话一出口，我也觉得自己有些意气用事了。
“你也别说气话，化疗还是要化疗的，我就是看你妈这刚下手术台，身体实在是还没恢复好，可医生又是这种说法，我就是有些担心。”爸爸说道。
“那医生说先做几次？”
“一个疗程六次，先做一个疗程，完了再看情况。”妈妈说道。
“那你们怎么想？”
“我跟你妈的意思啊，想着要不先做一两次，看情况，不做实在是不安心啊。”自从说起这事儿，爸爸看起来就愁容满面的。
“我也不是对化疗有什么意见，只是虽说如何治疗交给病人自己决定，但这治疗的必要性医生从来不好好跟我们说。医生说需要化疗，不应该告诉我们她之所以如此判断的理由么？不应该告诉我们如果接受了化疗能将生存率提高多少么？‘哪有癌症不化疗的’，靠这句话就能说明需要化疗的必要性么？”我对爸爸说道。
“是啊，一说我是在拿我媳妇的性命开玩笑，这我们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不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了么。”爸爸说道。
“今天你爸爸的朋友们过来看我，也说这个事儿呢，说最好还是接受医生的安排，毕竟人家是专业干这个的，还偷偷跟你爸说如果暂时不化疗，一旦以后出了什么事，怕我埋怨他，毕竟是个死症病。”妈妈说着重又端起了碗。
“什么叫死症病？得了癌症就一定会死么？”这些话听着就让人不舒服，我一时没控制住，语气有些不好。
“你别生气，我那些朋友也没啥坏心，普通人一听这个病不就是这个反应么。我也没心思跟他们解释，你买的那些个书还是有用，我跟你妈，我们俩通过看书，看医院发的小册子都了解了不少，你那些叔叔们只是不了解罢了。”爸爸解释道。
“我没生气，”把这气撒到这不是回事儿，我转而说道，“妈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养好身体最重要。”
“我知道，也不是明天就化疗，这不是还能考虑一段时间么。”妈妈拍着我放在床边的手说道。
我看着妈妈，觉得她又要治病，又要接收这些无谓的同情，心里顶不是滋味，不禁想着同情心这种东西在某些时候并不见得是一种美德，它也有可能伤害到奋起勇气跟病魔抗争的人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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