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
道不可废
待双方都安顿好,秦璋才有空闲去起下身上所中的三支箭。
贤城人通过古老世界遗留下来的先进文明,建立了一座令世人为之震惊和向往的城市,在千城百国中树立起世界中心的地位,贤城的战争科技和战术遥遥领先同时代是其主要的原因之一。每个贤城人都以能够穿上中土世界最坚固的盔甲,拿起最锋利的武器成为保卫贤城的一名士兵而骄傲。
秦章的盔甲下面也穿了那片丝绸软衣。这薄薄一片丝绸,却能以柔克刚,挽救无数战士的生命,同样是这片薄薄的丝绸,使秦璋所中的三箭只不过让他受了轻伤而已。
魏宪一面帮秦璋卸甲起箭一面低声的问道:将军,真的不趁此良机干掉狄族人?
秦璋肯定的点点头道:我和离虎老将军已然下令,不得与对方交战,狄族人也已遵守了约定。
魏宪眼中闪着光道:那是他们不足千人,而我们尚有三千多战士,力量对比悬殊,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将军不会相信他们狄族人真的是一根筋的吧?他们称雄大漠威胁中土,可不仅仅靠的是武力。
秦璋看着对面不远处同样正在修正疗伤的狄族人道:此时我们厮杀起来,你就不怕北沙拓和鸦魔趁机进攻,将我们全部歼灭?
魏宪冷冷一笑道:只要你和离虎将军将弩箭全部集中,我领上五百士兵,绝有封住谷口之把握,叫他们根本冲不进来,你们尽管杀狄族人就好。
秦璋已有些不悦,愠道:军令如山,言出必行,你让我反悔,做不义不耻之事?
魏宪仍不依不饶,平素一向平静地脸色已有些因为激动而涨红,他继续责问道:将军难道不知兵者诡道?放着大好机会不用,把最危险的敌人至于卧榻之侧,却说什么不仁不义的道理,简直有些妇人之仁。万一,他们趁我们不备突然下了杀手,再里应外合降了北沙拓,我们这三千好儿郎的命岂不都葬送在这三荒之地?
听完魏宪的连珠炮似的诘问,秦璋反而平静下来,他正视着魏宪咄咄逼人的灼热目光,微笑道:你说的不无道理,甚至颇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能改变我的初衷。
魏宪已变得有些失去理智,他低声怒问道:初衷?这是战场,需要战略和战术,初衷这种幼稚的话,怎么能从飞血战神的口中说出?!
秦璋反而微笑着问道:魏宪,你为谁而战?
当然是为贤城而战!若无贤城,只要您还是我们心中的那个飞血战神,我也可以为你而战。
好,就说为贤城而战,你所保卫的贤城,不是靠皇权一统等级森严的王道之城,更不是行鲸吞弱国、称雄中土的霸道之城,你我之贤城,贤城人之贤城,乃是崇尚和平,热爱自由,行正义公平的文明之城,公道之城。我等为贤城而战,是以战止战。
您说的话都是五位贤者的话,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毫无半点现实意义,在此时此刻,简直与废话无异。
五位贤者的这番话,你是否赞同?秦璋反问。
赞同,可是……
赞同,就要执行,无论顺境逆境,死生存亡,我们都要践行贤城之道,大道决不可偏废。
魏宪一时语塞。
秦璋察言观色,温和的拍拍魏宪肩膀,示意他坐下。
秦璋看看左右都在忙着修正疗伤的众将士,目光也向狄族人那边聚焦,却用语重心长的口气道:魏将军,我理解你的心情,换做我是你,恐怕也会有此想法。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道:那个乌仑铁戈已经与霍斯勒大汗彻底决裂,成为了他的敌人。霍斯勒这个狼族之王不仅雄才大略而且残忍阴险,只要他一天还是狄族大汗,就始终是中土各国的恶魔,天敌。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假如我们和乌仑部的狄族人这次能杀出重围,乌仑部一定会让草原各部都认识到霍斯勒的无情和卑鄙,动摇他在草原各部的威信。而乌仑部若是幸运,能够再次强大起来,将来就是一把可能刺入霍斯勒身体的尖刀。我们信守承诺既践行贤城之道,也是一种长远的战略。
这,这有可能吗?乌仑部能战的武士都在这里,破败到如此境地的一个小族群,不知道何年月才能强大起来,只怕匕首还未锋利,霍斯勒挑挑眉毛,就有十几个草原的大部落已把他们斩尽杀绝。
魏将军切莫忘记,我们贤城创城之初,正是中土恶战连年,诸雄相争,在群敌环肆的环境下,已几千人之不懈努力,建傲视中土之城。乌仑部落岂非没有东山再起之机?
魏宪沉默片刻,语气已变得平静:将军有几成把握?
半成。
半成!?半成之事,您就敢如此做?
半成也是有希望,我们活着,难道不是都有个念想吗?只有心中有希望,才能成功。
好,就算您说的对,难道你就能判断出那群狄族人绝不会趁机先下手,这个,您有几成把握?
十二成。
魏宪眯起的双眼突然睁大,表情有些复杂。
有时候最了解自己的人可能是他的敌人。我与铁戈大战三百合,对他的了解,已不算少。
何况,就算他想反悔,我亦不担心。
为何?
狡猾残忍之狼,绝不敢主动攻击警惕的雄狮。
魏宪听到此处,仍追问道:您下令的时候可没未曾多言,就不怕众将士疏于防范?
这您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我们此时就是睡上一大觉也没所谓,你莫忘记,此处还有老离虎将军。他,可是一头从来不打盹的猛虎。
魏宪长眼如细刀,看着离虎父子三人,喉头狠狠地吞咽了一下。
铁戈手下的几名悍将同样在紧盯着贤城军队的动向。
在他们眼里,中土各国的人介绍。皆为狡诈无信的阴险之辈,贤城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贤城人此时发难,乌仑部恐怕凶多吉少。
只有铁戈冷冷的道:不必担心贤城人,离虎和秦璋算是英雄,做不出背后咬人的事。去峡谷东口探查,天色一亮,突围。
那鸦魔不会在白天攻击我们?
不会,我的祖父曾遭遇过鸦魔,他说,鸦魔昼伏夜出,畏光。
乌仑宗巴家族的人说的话,没有任何人有理由怀疑。
精明强悍的哲布领命,带着几名亲信武士,悄悄离开大队,牵着马走向峡谷隐隐深处。
离伤早已发现哲布的行踪,马上过来禀报。
离虎眯起虎目道:不妨,无非是探查峡谷东边的情况,北沙拓依仗的鸦魔最多嚣张到明天日出。要想困住我们还得靠其自身实力。
离痛道:他们若是分兵连夜从小路上了峡谷,从东面拦住我们的出口,也委实有些难办。
离虎哼了一声道:莫忘记,出了啸风峡就是我们西镇的地盘,你们熊叔到了明日见我们未回,定会出兵救援。到时北沙拓兵分两路,我们正好冲峡谷西口杀出,他们双管齐下,我们就分而灭之。
离痛点头道:父亲所言有理。待打散了北沙拓,正好把对面的敌族人也收拾掉。
离虎嘴角微动,却没答话。
离伤察言观色,低声对离虎道:父亲与秦将军定下的军令,要我们不与他们交战,不知这令,行至几时为止?
离痛眼睛看着秦璋,声音更低:都说贤城军卫府的老大人已批准您今年卸甲荣归,下一任西镇将军就是秦璋和华郗二人之一。华郗的兄长是监察府府公华戢,兄弟两人的声望在贤城公民和军中都甚高,华郗对西镇将军一职也是志在必得。
离虎点点头。
离伤接着道:届时,熊叔和您一起卸任,我兄弟二人还要在西镇中,我们这常年在外的,和城里的高官搞不来,还是希望总在三荒之地行走的人带头,至少脾气相投。
离虎道:华郗在北镇也曾是身经百战之将,虽然在军卫府供职几年,却未必不如秦璋和你们投缘。
离伤干笑两声道:华将军哪里都好,就是一点,太平和,他若做了西镇将军,怕是我们兄弟闲得慌……
离痛也道:就是,咱们离家人,就是贤城的下山老虎,不能建功与战场,杀敌与阵前,则……
离虎哼了一声道:你二人啰嗦这许多,到底要我如何做?
离伤见离虎不悦,不敢再拐弯抹角,急忙道:乌仑部已是狄族弃子,灭了他们也不会激怒霍斯勒,立下这件奇功,我们离家声名更显,我兄弟至少也升级半格,做西镇副将绰绰有余,若是父亲在军卫府走动,或可是我们兄弟做个南镇或东镇的正将军。这一招若走对,离家至少二十年声名不堕,您的几个孙子也不愁发展。
离痛接着道:秦将军和我们一起做了此事,做西镇将军必是无人能敌,就算我们在他手下,也是差不了。何况我们两家世交,也理应合作建功。
离虎目光如电,扫过离伤和离痛二人面上,良久未曾说话。
兄弟两人未敢再问,只是警惕着铁戈的人,一左一右陪在离虎身侧。
离虎终于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们的家族要发展,乌仑部可是要活命,杀了眼前这些狄族人,他们家里多事孤儿寡妇,乌仑部,怕是要灭族。我们与乌仑部不是不共戴天的死敌,若非必要,还是不要去做。
离伤有些不解地道:狄族人几百年来都是中土的大敌,若不是贤城与中土十几国的联盟强大,怕是不知多少中土人被灭族、为奴为婢?父亲怎地……怎地替强敌考虑起来?
离痛也有不满:我二人所想之事不仅是为我离家福祉,与贤城乃至中土都有好处,父亲大人此言,恕孩儿无法理解。
离虎眉头紧皱,右手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短刀。这是一柄插在鞘中的断刃,正是这把折断的刀救过他至少三次。
人人都忌惮离虎的分、离扼虎双刀,却不知他真正的杀手锏却是这把无名的断刃。
离虎内心一旦不平静的时候,就喜欢握住这把使他平静和理智的断刃。
他手指间感受着刀柄上光滑的牛筋缠带,脑中星驰电转,好一阵才从沉默中恢复。
我的两个孙子今年几岁?离虎问道。
离伤与离痛有些奇怪这一问,却也只能回到,长孙离荆七岁,次孙离棘五岁。
七岁,五岁。你二人七岁和五岁时在做什么?
两人思索一下便答道:随父亲在军营习武艺,学兵法。
那我两个孙子此时在做什么?
呃……应该在贤城少年学堂习文练武。
不错,他们能在贤城如此快乐成长岂不比你二人幸福得多。
那是父亲大人和贤城众将士共御外敌扬威中土,才使贤城有几十年和平之景,所以我们后辈更要励精图治,征讨四方强敌……
错!和平来之不易,不要轻易打破,你们心中只有征战建功,却不知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理。
离伤道:不战?狄族大军四十万之巨,只要霍斯勒想战,中土北境势必战火燎原,我们贤城若不趁早联合各国组成盟军,待各国被狄族人各个击破,即使贤城再强,亦难遭覆灭之灾。
离痛接着道:正是贤城不战,各国亦不战,这几十年相互修养生息,反而使狄族强大到前所未有之程度。
无非是探查峡谷东边的情况,北沙拓依仗的鸦魔最多嚣张到明天日出。要想困住我们还得靠其自身实力。
离痛道:他们若是分兵连夜从小路上了峡谷,从东面拦住我们的出口,也委实有些难办。
离虎哼了一声道:莫忘记,出了啸风峡就是我们西镇的地盘,你们熊叔到了明日见我们未回,定会出兵救援。到时北沙拓兵分两路,我们正好冲峡谷西口杀出,他们双管齐下,我们就分而灭之。
离痛点头道:父亲所言有理。待打散了北沙拓,正好把对面的敌族人也收拾掉。
离虎嘴角微动,却没答话。
离伤察言观色,低声对离虎道:父亲与秦将军定下的军令,要我们不与他们交战,不知这令,行至几时为止?
离痛眼睛看着秦璋,声音更低:都说贤城军卫府的老大人已批准您今年卸甲荣归,下一任西镇将军就是秦璋和华郗二人之一。华郗的兄长是监察府府公华戢,兄弟两人的声望在贤城公民和军中都甚高,华郗对西镇将军一职也是志在必得。
离虎点点头。
离伤接着道:届时,熊叔和您一起卸任,我兄弟二人还要在西镇中,我们这常年在外的,和城里的高官搞不来,还是希望总在三荒之地行走的人带头,至少脾气相投。
离虎道:华郗在北镇也曾是身经百战之将,虽然在军卫府供职几年,却未必不如秦璋和你们投缘。
离伤干笑两声道:华将军哪里都好,就是一点,太平和,他若做了西镇将军,怕是我们兄弟闲得慌……
离痛也道:就是,咱们离家人,就是贤城的下山老虎,不能建功与战场,杀敌与阵前,则……
离虎哼了一声道:你二人啰嗦这许多,到底要我如何做?
离伤见离虎不悦,不敢再拐弯抹角,急忙道:乌仑部已是狄族弃子,灭了他们也不会激怒霍斯勒,立下这件奇功,我们离家声名更显,我兄弟至少也升级半格,做西镇副将绰绰有余,若是父亲在军卫府走动,或可是我们兄弟做个南镇或东镇的正将军。这一招若走对,离家至少二十年声名不堕,您的几个孙子也不愁发展。
离痛接着道:秦将军和我们一起做了此事,做西镇将军必是无人能敌,就算我们在他手下,也是差不了。何况我们两家世交,也理应合作建功。
离虎目光如电,扫过离伤和离痛二人面上,良久未曾说话。
兄弟两人未敢再问,只是警惕着铁戈的人,一左一右陪在离虎身侧。
离虎终于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们的家族要发展,乌仑部可是要活命,杀了眼前这些狄族人,他们家里多事孤儿寡妇,乌仑部,怕是要灭族。我们与乌仑部不是不共戴天的死敌,若非必要,还是不要去做。
离伤有些不解地道:狄族人几百年来都是中土的大敌,若不是贤城与中土十几国的联盟强大,怕是不知多少中土人被灭族、为奴为婢?父亲怎地……怎地替强敌考虑起来?
离痛也有不满:我二人所想之事不仅是为我离家福祉,与贤城乃至中土都有好处,父亲大人此言,恕孩儿无法理解。
离虎眉头紧皱,右手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短刀。这是一柄插在鞘中的断刃,正是这把折断的刀救过他至少三次。
人人都忌惮离虎的分、离扼虎双刀,却不知他真正的杀手锏却是这把无名的断刃。
离虎内心一旦不平静的时候,就喜欢握住这把使他平静和理智的断刃。
他手指间感受着刀柄上光滑的牛筋缠带,脑中星驰电转,好一阵才从沉默中恢复。
我的两个孙子今年几岁?离虎问道。
离伤与离痛有些奇怪这一问,却也只能回到,长孙离荆七岁,次孙离棘五岁。
七岁,五岁。你二人七岁和五岁时在做什么?
两人思索一下便答道:随父亲在军营习武艺,学兵法。
那我两个孙子此时在做什么?
呃……应该在贤城少年学堂习文练武。
不错,他们能在贤城如此快乐成长岂不比你二人幸福得多。
那是父亲大人和贤城众将士共御外敌扬威中土,才使贤城有几十年和平之景,所以我们后辈更要励精图治,征讨四方强敌……
错!和平来之不易,不要轻易打破,你们心中只有征战建功,却不知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理。
离伤道:不战?狄族大军四十万之巨,只要霍斯勒想战,中土北境势必战火燎原,我们贤城若不趁早联合各国组成盟军,待各国被狄族人各个击破,即使贤城再强,亦难遭覆灭之灾。
离痛接着道:正是贤城不战,各国亦不战,这几十年相互修养生息,反而使狄族强大到前所未有之程度。
离虎坚毅的老脸上显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他缓缓道:吾儿啊,你们的修为还是照秦璋差的很远。
两人不解,也有些不服,急忙追问。
离虎站起身形目光看向对面的铁戈部,说道:这狄族人就是狼性大于人性,狼群一旦壮大,势必要分成两部,先相互攻击,胜的,占据水草肥美之地,败的,就要另觅他处生存。你看这铁戈部,就是小狼群,被逼得很呢。而那些大的部族,资源不够,就会扩张,要么侵略他部,要么南下中土。霍斯勒本部与几个强大的部落肯定是不会放弃地盘,也不会做南下的先锋军。来到中土的,只能是中等实力与各小部落的联合。
离伤问道:即使如此,怕也有十几万狄族武士能同时发动,中土北境各国若不联合,也难抵挡得住。
离虎摇头不语,片刻才道:你以为各国与贤城不知道这其中厉害关系吗?倘若我们中土先动手,就打破了与狄族的和平默契,霍斯勒有了借口,正好联合并州的各国一起发兵全面入侵中土。倘若那些想南下的部落先动手,贤城带头抵抗,中土就能争取到东北方的森林人加盟,战局未必会有利于霍斯勒。
离痛整了整盔甲,搓了搓手道:若依父亲之言,我们与铁戈部的争战,只是局部小打小闹,不会对整个局势造成决定性的影响,造成全面大战,而且又是他们动手在先,何不趁此良机灭了这些狄族人,立下一功。
这次离伤却没有站在另一边,反而说道:那更加不要打。
离虎眉毛一挑,脸上已有惊喜之色,和离痛同时问道:为何?
离伤正要解释,却看到秦璋走了过来,马上停嘴迎了过去。
秦璋走过来直接对离虎三人道:此番大战,背后之隐情,怕是大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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