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镇的向阳村发生了一件怪事,村头枯了二十多年的一口深井又“复活”了。看热闹的人把井沿已经围满,井口是石灰岩的石板,棱角早已经被岁月打磨光滑,加上有人在井口提水,顺着水桶滴答下来的水滴淋湿了石板,又被寒冷的空气凝结成冰,显得格外光滑。
一口枯井突然间又满了水,在这个年代还被人当成热闹围观,显得有些突兀。网络时代铺天盖地的“新闻”看都看不过来,向阳村的这口枯井竟然成了平阳镇的“头条”。
这是有原因的,这口井原来是养活周围好几个村的豆腐房,年长的人说只有这口井的水才能做出好吃的豆腐,做出来的豆腐份量也足。就是喝起井里的水比现在的矿泉水都好喝!向阳村的,和附近的几个村闻声而来的人向井里扒拉着看上几眼,有的掏出手机再随手拍个照片……抽身出来再听听人们口中讲说它的历史。凑热闹和看热闹的气氛被烘托着。
发现这件怪事的是几个晨练的向阳村老人,由于时值冬天,一缕一缕的热气从井口冒出来才引来注意。多年干枯的井里早已被风席卷过来的枯枝烂叶快填满了,离井口还剩两米深的距离,可能这水温要比气温高,热气才不断往外井口外冒着。几个老人一边看着一边不断的摇头说着:“真是新鲜事,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怪事!”
向阳村委的大喇叭里传来支部书记的喊话:“大伙儿不要聚集在一起凑热闹,井沿滴水成冰,年长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凑热闹容易发生意外,请大家离开……”
支书王源广播完就招来村民代表聚在一起开会,要临时想个办法控制一下围观的群众,镇里领导对聚众看热闹的事很有意见。王源直接了当的说了看法:“这口井是在咱们村的土地范围里,属于咱们村的共同财产,跟其他村没有关系,即使是以前生产队时期都来咱们村挑水吃也属于过去的形式,现在镇领导担心凑热闹看的人发生意外,刚才通知我想个办法,解决一下。大伙想想有什么办法?”
向阳村的村民代表一共六个人,分别是六个姓氏里选出来代表人物,说话都有一定的分量,所以向阳村很少出现意见分歧。唐开明接过王源的话说:“王书记说的对,这口井是咱们村的财产,所以咱们有处置的权利,现在天寒地冻的怕是破土垒墙也不合适吧?”
高志伟看看落座的几个人,站起来说:“这个好办,咱们先找个移动板房,再找人看守着。事就解决了!”
王源摇了摇头,又说:“你们先商量一下,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有个眉目。”
支书走了,村会议室里的几个代表开始议论。
“真邪门啊,我三十五岁的时候记得那口井的水枯的,那年正是大旱的年头,好多庄稼都没了收成,今年我五十六了,这样一想都有二十一年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刘玉长卷着旱烟唠叨着!
这话口把大家的议论导错了方向,大家不再讨论怎么制止村民围观,而是比村民高一级别的代表人物们开始回忆起村头的那口井!
显然有一种情怀在向阳村里蔓延着,本来空荡荡的街道,也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影向南或者向北走着,在去村口的路上,或是从村口回来的路上。
“怪事”,“离奇”这两天成了口头禅和焦点,还有更想不到的是,不光是“线下传播”同时“线上”也在扩散着!
王源走在路上心里嘀咕着:真是怪事儿的荒,枯了这么久的一口井咋就又冒出水来,要是雨季还能有个道道儿寻,这冻天冻地的腊月不应该啊,会不会是有啥预兆呢?千万可别出点啥岔子,再干几年就退休了,惹出点事来我可担不了了……
路上向阳村的村民伸手跟书记打着招呼,王源顾不上多说摆摆手就过去了。王源也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他没急着往井沿边上挤,但是村里人见书记来了都主动让出了一条路。王源顺势走过去,村民喧躁声音也小了。王源立定在井口旁面向着人群开始讲话:“大伙听我说两句,这个热闹咱们看也看了,就别留在这儿凑热闹了,腊月天,井沿也滑,万一有个不小心的掉进井里闹出点啥事来,咱们谁也不是滋味儿。井里本来就该有水,谁家井里没水倒是新鲜事儿了,都散了吧,不然镇里来人看见咱们向阳村这么好热闹,我脸上也不好看!”
书记的话还是起了作用,一帮有些年纪的人也不再往里挤,拉着凑热闹的孩子往回走,有年轻点的愣头青也没拿这个书记当回事,哼着曲儿,拿着手机拍照留念。
王源继续劝退,随着时间的过去,人群渐渐散了。王源给村民代表高志伟打电话:“志伟啊,你把大伙都叫过来,我在村头儿水井这儿等你们!”
井口直径1.5米,这口井深20米,四周是早年挖井的村民找来石头铺到了井沿周围,把平面朝上这样就成了一个石面的平台,井口东西相对树立两块石板,顶端是凹槽,过去旱季的时候可以用辘轳提水。凹槽还在,只是辘轳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井里的水虽然干净,但是常年的沙土柴禾,还有现代垃圾把20米深的井填平了一半。
六个人朝王源走过来,围在井沿边上。看着井口的热气不禁一脸的惊奇。年纪最大的是李长民,看着看着笑起来说:“这该是咱们向阳村的好兆头,王书记你看呢?”
“老李啊,来的路上我就寻思,我还担心不是个好兆头,这不是吗,人刚散去,刚才那阵势,万一掉井里一个我这个当书记的离着跳井就快了!咱都在现场呢,想个法儿。也不能天天都围着这个井口转悠,现在家家都有自来水了,取水用水也用不上这口井了。老辈子留下来的财产,咱也不能填平了,就当成咱们村的一个念响吧!”书记王源说。
刘玉长接过书记的话口说:“书记要不咱从村里的账户上出笔钱,在这里临时搭个棚子,落把锁,往后有用的上的时候再说!”
王源看看低着头的张恒问:“张恒这里就你年轻,三十四五了吧,你们年轻人脑袋瓜儿好使,也跟的上时代,你说说有啥看法,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恒是为数不多还留在村里住的年轻人,条件好一点的都去市区买了房,而张恒条件不错,却留在村里生活。村里有事偶尔会参加。现在在表哥姚冬的广告公司做策划,姚冬对张恒也不会管制,工资每月按时发,工作时间都随张恒安排。外人看来张恒摊上个好亲戚。村民代表是向阳村每个姓氏里出一个代表,因为张姓一族的人少只有六七户,又因为张恒上过大学,也就推荐张恒当了村民代表。
张恒看了看王源:“大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井口封起来,以免看热闹的人发生意外,至于以后怎么利用这也看需要吧,我发表一下我个人的看法,这个井具体是什么时间才有的我也不清楚,小时候也喝过井里的水,后来就枯了,一晃二十年有了吧。我也相信是个好兆头,我们可以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玉长,钱在村账面上出,你侄子不是正好在家呢,让他看看现场来,从这里焊个棚子,结实点儿,西北风大别吹的东倒西歪的。做个门,然后封上彩钢板,回去我找会计去说一下这个事。你跟你侄子说抓紧干,明天下午尽量就搞完了。马上也就过年了,别出事!咱们走吧!”
井里还冒着热气,飘出来被风吹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所有的热闹都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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