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之乐何处寻

作者: 朱雀淘 | 来源:发表于2019-04-19 01:23 被阅读2次
    读书之乐何处寻

    整理书柜,把没读过的书归整在一起,留待日后慢慢阅读。不理不知道,这一理还真吓一跳。满满半书柜的书,不见翻阅的痕迹,有的书居然陌生到不知自己已经拥有。

    随园老人有句名言“书非借不能读也”,至今震聋发聩,常常作为玩笑之语在读书人之间流传。唉,看自己这情行,确乎如此呀。

    不由想起小时候,为了买一本书省吃俭用,为了尽快归还借来的书,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一夜读完一部小说。那样的日子,只恨没书读,何曾富裕到大批的书排着队等待阅读呢。

    和远在京城的闺蜜聊天,她问“还记得黄小波、田晓菲这些作者吗?现在还有《青年文学》、《少年文艺》这些杂志吗?”一句话,勾起多少年少时的回忆。

    说实话,作者的名字早已湮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中,不是闺蜜提起,我都忘了曾经崇拜过那么多会写文章的年轻作家。

    倒是书名,即便蒙尘,依然在记忆里闪着耀眼的光,一经擦拭,便照亮了当年的路途,照亮了那个爱买书的小女孩,不知疲倦地往返流连于那间小小的书报亭和它对面的新华书店,快乐无比。

    不记得何时起爱上这些奇妙的方块字。大约父亲从小教我背诗词,姥爷常常给我念古文,就已经在我幼小的心里种下了文字的种子吧。

    这些种子生根发芽,长出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引人入胜。随着识字量增多,发现这个奇妙的世界就在那一本一本的书里,被动的听书再不能满足小心灵的好奇,开始涉猎一些带文字的图书。

    读书之乐何处寻

    初始,喜欢看小人书。小小巧巧的外形,花花绿绿的图像,只可惜文字太少了。渐渐就把注意力转向了那些偏厚的写满文字的大书,如饥似渴地囫囵吞着枣。

    于是,父亲牵着我走进新华书店。第一次看见满屋的书籍,或大或小,或薄或厚,或肃穆或花哨,优优雅雅地立在一排一排的书架上,本本都是眼波流转,向我含笑致意。整个人瞬间震撼了,目不暇接。满腹的欢喜沉淀下来,自觉一颗心找到了安放之处。

    从此后,我便成了新华书店忠实的老顾客。当然,顾的时候比较多,真正买到手的总是斟酌了又斟酌,比较了再比较后最爱不释手的那一本。

    “余幼好书,家贫难致。”当我后来学习随园老人的《黄生借书说》时,深感亦然。面对心仪的图书,无钱拥有的怅然,失之交臂的遗憾,只能归而形诸梦,其情亦真,其切如是。

    愈发三天两头地进出新华书店,瞅瞅看中的书卖了没有,再逡巡一番柜台里刚摆的新书,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那时的书店可不像现在是开放式的,可以随意选取,随意翻看,就算不买都能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儿把书看完。

    那会儿有柜台拦着,书在柜台里,人在柜台外,需要哪本书得找售货员拿取。如果你不打算买,却又几次三番地麻烦人家换书,少不得要受售货员叔叔阿姨的怠慢。

    那时觉得售书员真是个牛气哄哄的职业,在浩浩的书海里来回巡视,凭空比柜台外的人们多了一份权威与优越。

    好在我比较乖巧,很少劳烦叔叔阿姨取书换书。对我来说,买与不买,见见那些书总是快乐的。

    读书之乐何处寻

    待到一分贰分的钢镚儿攒到几毛时,一秒也不愿耽搁,荡气回肠地杀进书店,抱着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一本或几本书,神情喜悦,步履轻快,犹如捡了天大的宝贝。

    如果赶上新华书店处理旧书,更是兴奋得如过节一般。省吃俭用攒下的零花钱倾囊而出,花很少的钱买很多的书,用现在的话说赚大发了吧,感觉自己就像个财主。

    可惜,流年变迁,那时候购买的书大部分都散失了,颇为遗憾。

    母亲每见我抱了书回家,便要打趣几句“又给新华书店送钱去了?怕售货员开不了工资吧。吃不得,喝不得,净买些没用的。”

    彼时,小孩子们有个一分贰分的零花钱总在学校门口买了小吃,贰分钱能买巴掌大一包“酸溜溜”,也即沙棘果,那是我爱吃的,但为了买书,我总能克制住吃的欲望。

    后来读《庄子》,那句著名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让我惊喜的为自己的行为找到理直气壮的反驳语。

    同班有个和我要好的女同学,她父亲恰好在新华书店上班,她们家有好多书。我们四五个女孩儿经常放学后涌去她家,一人捧一本书,或坐或卧,或默读或交流,如痴如醉。

    《红楼梦》、《西游记》、《青春万岁》、《青春之歌》等等许多经典书籍,都在那些日子里似懂非懂地读完了。那真是一段奢侈的时光。

    后来,新华书店对面的邮局开了一间售报亭,里面琳琅满目的书报杂志简直令人惊叹。我内心窃喜,这个打开的新窗口,日后又是我的一个好去处啊。

    记得《少年文艺》和《儿童文学》是每期必买的杂志,其它诸如《青年文学》、《十月》、《辽宁青年》等等通常是好朋友们轮流购买,然后互相交换着阅读。

    那些年,我像一只勤快的小蜜蜂,在新华书店和报刊亭之间飞来飞去,穿梭于书的花园中,采集文字的精华喂养自己,快乐地成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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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轼有两句关于读书的诗“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万卷始通神”,一直被我奉为读书的最高境界。可惜,年少轻狂,在“看闲书”这件事上投入了太多精力,以致严重偏科,没有考上大学,未能专业系统地读书。

    很多人当年都替我遗憾,我自己倒是没有后悔过。读书不多,气度自然没有华贵起来,落笔更无法通神,但我知道,读过的书终归会留下痕迹,藏在心性里,藏在处事里,藏在生活的角角落落里。

    少时,老师每教导我们好好念书便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们总笑得暧昧,不过是激励读书人的虚词空句罢了。读书也不求甚解,大多图个红火热闹。

    及至长大,渐渐觉出书里的好来。至少于我,每逢心怀郁闷,放下手边的一切,抽一本喜欢的书沉浸其中,或者干脆买几本新书来读,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心境亦云开雾散。

    明朝名臣于谦写有《观书》一诗:“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写出了我的心声,也是所有爱书人的心声吧。

    少时养成的习惯一路延续下来,直到今天,不论生活多劳碌,买书的“恶习”竟无半点收敛。

    我买书一般全凭兴之所致,不爱循章法,也不迷信大师。有时候被某个作者吸引,有时候被书中某一句话感动,有时则对某个领域感兴趣,有时感觉书名或装帧富于诗意,每每心动之时,都会买来一读。

    往往,名不见经传的作品常常有意外之美。也往往,好多名作却不尽人意。

    爱人向朋友吐槽“家里书柜看来小了,照这样一箱一箱地买书,还得添置个大书柜啊。”我听了偷笑,在心里告诫自己,控制,控制,一定控制买书,因为家里没有安置大书柜的地方了。

    最终,大书柜还是买回来了。没多久,仍是满满当当。看着半柜子崭新的书籍被束之高阁,静默而拘谨地分排竖立,仿佛花团锦簇的后宫佳丽,暗暗祈祷等待着君王的翻牌临幸。

    谁会是下一个幸运儿呢?我常常心怀歉意地抚着那些书安慰自己,“姑俟异日观”,有时间一定读读,结果一直也没抽时间去读。

    读书之乐何处寻

    果真书籍和人一样,诚如袁枚所写“非读书为然,天下物皆然”,没得到之前心之痒痒情之切切,以为天下最好,得到了也不过尓尓,珍惜的心情便淡化了吗?

    二十年前,爱人曾经在某书店为我办了张借阅卡,有一日借回的居然是蒋韵的《红殇》。我读得涕泪长流,一读再读,不忍释手。

    爱人见我喜欢过甚,遂把书留下,押金抵了书钱,借阅也即结束。因为喜欢,读过太多遍,直到现在,书里某些句子还能背诵出来。

    书在朋友之间辗转传阅,后来竟不知在谁的手里弄丢了。虽则心痛,细一思量,我破坏借阅规则在先,合该此书无权拥有吧。

    只是,此书竟成了心结,多年多方购买无果,真应了“今日存,明日去,吾不得而见之矣”。心头越发觉得这本书珍贵。

    去年,一好友无意中得知此事,推荐我上孔夫子旧书网看看。这一看不禁欣喜若狂,失散多年的旧爱山水又相逢。

    书买回来了,狂喜之情很快平息。重新读了一遍,远没有当年和想象中的情绪激荡。遂放进书柜,又捧起李娟的书。

    时过境迁,有些感情也是会变的。读书买书也一样,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喜好与感悟。这未尝不是提醒我,一定要善待书籍,物尽其用,买之即读,读之必专。至少,不要让“书非借不能读也”成为借口。

    茫茫人生中偶逢因缘际会,广阔天地里恰遇志趣相投,我与书大抵如此。

    何以解相思?抚摸一排一排热烈注视我的书籍,心里默默许诺,好好读呗,好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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