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风獨酔
第61章 出差青石
从会议室出来，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充足的时刻，饶是如此，也未能感觉到温暖。寒气逼人，风却很温柔，出行的人们感谢上苍眷顾。前两日那场狂风，整座城市都在摇晃中呐喊，这么比较下来，今天真是一个宜行的日子。
审计公司，何其敬力带人去挨个儿核实，喻言和大千从庙村返回，负责去找寻那十八人的家属。这些人的原籍，相隔不算远，真要着手去干，量还是偏大，丰越帮他们联系了几个地方的派出所，他们派人专门跟着，总算有人帮忙开车，不至于累漏几丝魂。
丰越带着乔楚和刘冬青，去了外省，距离海京一千公里的青石。据庙村村长说，那两名流失在外的村民，青石买了房落了户，还成了家，当年的毛头小伙儿，大部分已经是孩子的爹了。
“越哥！那头有人接么？”飞机上，乔楚喝着空姐送来的咖啡，咂咂嘴。
“飞机上你指望咖啡能有多好喝？”丰越看都没看乔楚，就知道他正苦瓜脸看着咖啡，“联系过了，那边有我一个同学，他去接，接下来的行程也是他安排。”
“有学问的人就是好，到处是同学，到哪都方便。”刘冬青抱着一本杂志，研究着最新研制出来的机器人，他感觉，普通消费能力的人群中，五十年内估计是没办法普及机器人了。
“同学多的好处你们看见了，坏处是难得一见，天南海北的，而且工作都忙。”丰越点开面前的小电视，许多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唱歌跳舞好好开心，不禁感叹，真是太久没看过电视节目了。
“你同学跟你一样？”乔楚很好奇。
“差不多吧。”丰越随意点着屏幕，唱歌的节目居多，快速翻页中，忽然滑过去一个熟悉的脸，他忙划拉回来，果然，是郭德纲于谦的相声，他笑笑，“听听相声吧。”
“你同学也是学心理学的？”刘冬青又变身问题小王子，伸手挡住小电视，“哎呀！相声，回去看，现在讨论一下别的。”
“嘘！”丰越伸出手指放在刘冬青的嘴上靠了一下，刘冬青楞了一下，飞速坐直身体，脸红到了脚脖子，周身都散发出害羞的气息：“男神！你干啥呢？吓我一跳。”
“哈哈哈！”乔楚刚要放肆大笑，忽然想起这舱里还有其他人，忙跟着嘘了一下，小声说，“你男神的标志性动作，就是嘴里说嘘，手却放在人家嘴上，整得你不好意思，看你还有废话不。”
“去。”刘冬青摸摸被血液飞速穿过的脸，不依不饶，声音却小了很多，“男神！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常联系的几个，都是学犯罪心理的，待会要见到的这位，是双料博士，他知识面很广，平生最大的兴趣就是看书，工作之余，不打电话直接扑人，在青石最大的图书馆肯定能找到。”丰越拗不过刘冬青，只好简单介绍几句。
“啊？岂不是书呆子？”乔楚抢了刘冬青的台词。
“你们见到就知道了，其实，他是一名出色的法医。”丰越神秘一笑，“我第一次见钱程就有一种熟悉之感，其实就源自我这同学，他平时也是不苟言笑，相当腹黑，本职工作是法医，只要没有尸体，他就混在刑警队里，各种参与案子，破案率惊人。”
“我要会会去。”刘冬青嘟嘟囔囔，甚至开始在脑子里画像，根据丰越提供的资料，他画出一个心仪的长相，不停祈祷，说了那么多，不要见面的时候想拿刀劈人。
“休息一下，到了他会主动介绍的，我需要安静。”丰越说完，没等回应直接闭上眼睛，下了逐客令。
那两人只好老实坐好，一个看书，一个看电视，等着飞机落地的那一刻。
喻言和黄大千根据刘冬青提高的人员名单，第一站去了离海京最近的城市，南吉市。南吉市，位于海京的西南，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就到。两人到了南吉市公安局南城一招，办理入住后，直接去了南城分局刑警队，找到了丰越帮忙联系的人，刑侦一队副队长，何苗。
“我还以为是个女同胞，没想到跟我们同类。”握手时，喻言拿人家名字打趣儿，何苗笑得十分开心，连声说：“抱歉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哈哈。”
“不算失望，你好赖也是个帅哥。”大千握着人家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吓得何苗连忙缩回手，脸都绿了：“我去！你还有这爱好？”
“哈哈哈！”喻言笑得肚子疼，“兄弟别怕，这家伙就喜欢开玩笑，直男，我作证。”
“好家伙，吓到我了。”何苗把大千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胸前，忽然发起嗲，“你摸摸，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哎！我草！”喻言笑得眼泪都飞出眼眶，实在没辙，只好把他俩都骂了一顿，两人才恢复正常，总算踏上了去下面派出所走访的征程。
飞机平稳降落在青石机场，丰越带着两员大将走了出来，乔楚准备感慨一下这里的空气质量比海京好，酝酿好感情没来得及抒发，一个后坐力极强的男高音，斜插进来：“丰越！这里！我的天啊，真是你？快来快来。”
三人循声看去，一个精壮如牦牛的男人，双目炯炯有神，张开双臂高声叫喊丰越，若不是有隔离带，他能生扑上去，找到目标后，丰越也一扫平时的高冷，腾一下双脚离地，直接飞了过去。
看着两个大男人笑着抱在一起，刘冬青和乔楚二脸懵圈，傻呆呆地做了一回吃瓜群众。半晌，那人才放开丰越，指着两个呆若木鸡的人问：“你徒弟？”
“同事。”丰越微笑着介绍，“这是乔楚，那个自带泳圈的是刘冬青，高手哦！”
“自带泳圈？”男人一个迅雷之速，掀开刘冬青的上衣，瞄了一眼又急速缩回手，整个过程如闪电，瞬间回归正常，刘冬青的脸比他的手速还快，顿时变成了绿的。
“哈哈哈……”从未见过丰越如此大笑，刚要发飙的刘冬青，心情随着男神的大笑，变得更加美丽。
“冬青，乔楚，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叶程昱，青石公安局于桥分局的法医，整个青石的法医，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丰越语速飞快，说完拉着叶程昱就在，“走走，动作快点，肚子饿了。”
“飞机上没吃的啊？”叶程昱问。
“不到两小时行程，又不在饭点，吃啥？给你两片饼干啥的吃吃，能管饱吗？午饭就没吃。”
“走，先去吃饭。”叶程昱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冲刘冬青笑笑，“不好意思，我见谁都有种分析的冲动，刚才他说你自带泳圈，一时好奇，因为你的脸不胖。”
从机场高速下来，很快就到目的地，叶程昱介绍说：“我一接到丰越电话，就定了位置，这个点吃饭稍许早了点，饭点刚开门，不过也有好处，就是没人打扰。”
“要不大厅吃算了。”丰越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觉得这里也不错。
“不不，吃饭还是要去小厅，说话自由，坐着也自由。”叶程昱不由分说，把几个人往里面推。
半小时左右，出了两个人菜，叶程昱招呼服务员，动作快点，不要一个个端菜，做好后一起端上来，服务员抿嘴笑着跑了。
“叶大法医，服务员看你的样子有些奇怪，老实交代，你干了什么？”丰越捕捉到服务员的细微表情，抽出筷子指着叶程昱，装出严肃的样子。
“嗨！我也不能够跟服务员胡来啊。”叶程昱指着天花板说，“这饭店，我女朋友家开的，这姑娘下了血本追我，三个月前刚答应处一段时间看看，她爸妈就催着结婚，吓死我了，这姑娘怕是嫁不出了吧？”
“难道长相丑陋如大虫？”乔楚随口喷出，刘冬青已经笑瘫。
“别闹。”叶程昱翻出手机照片，在他们面前绕一圈，“丑吗？不但漂亮还很有钱，关键她自己也是个警察，你说牛不牛？”
“那你怕啥？”丰越盯着叶程昱看了两秒，忽然顿悟，“我知道了，她是刑警，对吧？”
“不对。”叶程昱摇头。
“特警队的？”丰越真能猜，还真让他猜中了，叶程昱一拍脑瓜：“答对了！我最怕女人一张嘴，哈！霍！嘿！要是动手，还不能锤死几个啊？”
“哈哈哈！”
三个人被他这个观点逗得哈哈大笑，丰越笑累了，喝了口水揶揄道：“你白长这一身腱子肉了，如此高大威猛，却如此胆小如鼠，一个女特警，你怕啥？”
“不是怕，是不喜欢女人不柔弱，那么彪悍，还要我干啥？”这家伙终于说出心里话。
大家逗个乐子也就算了，很快菜上齐，以茶代酒品品菜，聊些有的没的，终于吃饱喝足，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继续往警局奔，这一回叶程昱才问了一个真正的问题：“丰越，你们查的人犯的什么事儿？”
“七八年前，他们一小群人，杀了一大群人，然后就各奔东西再没犯案，现在案子浮出水面，需要抓捕归案。”丰越看着不断后退的街景，脑子闪现海京的街景，两处相比，这里似乎更漂亮些。
“七八年了案子才浮出来？杀的一大群，怕不是蚂蚁一大群吧？”这法医先生，一点不像丰越起先介绍的，腹黑不多话，话不但多，还很多，刘冬青在脑子的画像，已经被他撕碎。
只有丰越知道，叶程昱见到老熟人开心，才会开玩笑，平时确实是板着脸，解剖尸体，他带的学生，私下里都喊他死尸脸，面瘫这个词给他用，都觉得有些浪费。
“他们犯案地点，在山上的一座庙里，守庙的人参与了案子，山下村子里的人，帮着隐藏了这件事，当时的衣物被袋子装好，整齐地埋在地下，头颅割下后全部浸泡在酸中，身体部分被腌制成了竹筒肉，藏在了庙里地窖，这个地窖平时也无人知晓，直到守庙的换人了，上一任守庙的老婆，死在了庙里，警方去查案，发现头颅，通知我们支援，才翻出这个地窖。”
“这群人杀了人就再没犯案？”
“对。”
“难怪了，根据你提供的嫌疑人家属样本，库里比对没有任何结果。”叶程昱把车开的飞快，不到半小时，车已经稳稳停在了于桥分局的院子里。
下车一看，刘冬青嘴巴又能塞进一枚鸭蛋：“哇！这是分局？感觉比我们那儿的市局还气派。”
“冬青，于桥分局，也确实大于青阳市局，这个是有故事的，回头再说，先进去看看。”丰越拉拉刘冬青，四个人往法医中心走去。
法医中心，有点雷同于丰越的暴力犯罪实验室，只是这座小楼更精致，而且只有三层，进入后直接下几个台阶，凹进去的是解剖室，往上去才是实验室，办公室。
“怎么样？想围观尸检，上面有踩踏台，每一层走廊边缘，往下看都能看见解剖室，大部分时间我在这里工作，但是，更大部分时间，我在前面那栋楼里的刑侦队，还有一些时间我在痕检中心，这儿麻雀不大，各个部分都不要脸，都叫什么什么中心。”
刘冬青笑点低，瞬间又被戳中，一个人痴痴傻傻地笑开了。叶程昱带他们转了一圈，随后直接带他们去了档案处，一层楼都是档案处，南北两通过，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台电脑，用于查阅文件。
“如果他们是七八年前到的青石，留下的资料，应该都是电子档的，因为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哪个区，成像追踪也没有探测到，只能输入姓名查找了。”叶程昱指着电脑说，“来吧，一人一台，分片区查，来得快。”
四个人分别坐在电脑前，输入嫌疑人的名字，把青石分成了四块，一人查找一块区域。很快，电脑上跳出很多同名同姓的人，四台电脑跳出来三百多个同名的，这还是一个人，两个人加起来，就要老命了。
“关键词改一下，查八年之后的，出现在青石的身份系统，刚来的时候他们要住宿，要工作对吧？查一下中介。”丰越灵光一闪，“冬青，你手快，顺便查一下婚姻登记处，三四年这两个名字婚姻登记情况，说不定会有收获。”
“这你都能想到。”刘冬青趁机夸夸男神。
“我发现，这个叫杨世成的人更多。”乔楚排除掉所有不符合要求的名字后，发现电脑上还有六个，敲着脑袋瓜说，“韩晓斌剩两个。”
“年龄。”丰越提示。
“对对，我忘了。”乔楚连忙把杨世成的年纪输进去，果然只剩下一个人了，他兴奋地大喊，“找到了。”
“别激动，我的电脑里还有。”叶程昱泼一盆冷水过去，乔楚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十分后，四台电脑，只有刘冬青手中的电脑上，还有名字，三个人也早已站到了刘冬青的后面。刘冬青熟悉地穿梭在各级防火墙中，很快黑进了系统，根据年龄找出的杨世成，照片上却不是他们见到的那个人，丰越怔怔看着资料上的照片，空气也跟着丰越的沉默而暂时停止流动。
“嗯……”丰越忽然来了一个长腔，拍拍刘冬青的肩膀说，“冬青，把这人资料打出来，我推测，身份是真的，但是人换了。”
“咋换？”三人同时问丰越。
“婚姻登记处，只是看一下身份证看一下人，不会像警方那样仔细看，谁也想不到，有人去登记结婚，却不是本人去，有可能是找人去拍个照，但是身份还是他自己的，明白吗？”
“有点明白，这也难受啊。”刘冬青摸摸脸说。
“跟身份被识别比起来，这个不算什么。”丰越黑着脸说，“资料打出来，那个韩晓斌的资料呢？”
“韩晓斌，没有登记结婚，我在中介登记中，也没查到同名字登记找工作的。”几个人发现这个叫韩晓斌的，排除到最后，他仅有的一次身份证使用，就是在刚到青石的那一年，用身份证租了房，想都不用想，那么多年肯定不在了，但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哪怕它只有芝麻那么大。
“天晚了，去招待所洗洗，好好休息，明天上班继续。”叶程昱指指电脑右下角说，“时间溜得飞快，这都快十点了。”
“总算有收获。”拿着打印出来的资料，三个人跟着叶程昱，住进了警局招待所。
“睡觉！”刘冬青刚打算跟丰越聊聊案情，人家生硬地回了两个字。
三个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根本睡不着，实验室成立至今，没有哪天晚上，是十二点之前睡觉的，有时候甚至一夜都不能睡，这大好的睡觉时间，他们却睡不着。
“我去！这招待所生意那么好，就剩一间三人间的。”刘冬青还是没忍住。
黑暗中，丰越幽幽地说：“刚才大法医说了啊，青石公安系统搞了一个什么研讨会，有住的不错了。”
“不知道喻言他们那边进度如何？”乔楚问。
“是啊！这案子出现的人太多了，查起来确实费脑子，幸好我们已经理清楚头绪，我发个信息问一下进展。”丰越刚坐起来，刘冬青就把灯拧亮，眼巴巴说：“问吧，我们等着，不问清楚，抓心挠肝睡不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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