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桃花,三生路

作者: 顾一棵 | 来源:发表于2017-06-14 09:29 被阅读133次

                                  ——阿青妄玉,阿清忘煜


斜阳暮下

长影如刀

他跪在大殿上,脸上挂着最后的微笑

那一剑够快,穿透了胸膛,鲜血慢慢染红自己的白袍,不知疼痛。

时间慢慢流逝,眼前那些熟悉的面孔慢慢模糊,身体倒在了一个温柔的怀中。原本叱咤江湖的冷艳女子,抱着他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哭碎了心扉喊着他的名字。勉强为她擦去泪水的人,允诺一生的人,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也许这世间唯一的挂碍就是你了……”

紫香炉犹在,清风涧再无主人。

仇恨让人跌入深渊,断念终止杀伐。

剑还在意犹未尽的吸食着鲜血,杀伐者无力的坐在地上悲痛欲绝。至亲者早已掩面而泣,还有那早已不知悲痛为何物的至上之主却也为之动容,呆呆望去。

谣言在死亡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他用生命冲刷了所有的猜忌,背叛,欺骗。还要自相残杀到什么时候,还要死多少人才肯懂得这一切是场骗局。

该说的,血流的还不够吗?

他回来了,他又走了。这次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抛下了爱他的妻子,放下了仇恨和恩怨。身穿最喜爱的白袍,背着青锋剑云游四方。执杯挚友,仗剑江湖。以轻功越瓦墙,斗夜猫。以长歌跨横江,刺鱼肠。以孤魂,以残魄。……

他也曾想执子之手,相伴今世

他也曾想以武会友,仗剑天涯

生来彷徨,死后何惧。阿青终于用血平定了即将来临的动乱。

他本就是这么自私的人,一个人来,一个人去。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青鸾白凤戏江湖,一刀一剑一坦途。青鸾已经西去,白凤还在悲鸣。

清风涧旁,那日的秋风虽冷,但是他的怀抱却异常的温暖,阿青把她抱得很紧。

那时的他们辞去了魔教之职,来到这僻静之地,归隐山林。

“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阿青抱着妄玉说着耳边话。

“一如江湖身不由己,岂是你我二人能够左右。”

她把阿青抱的更紧,生怕下一刻他就不在了。

阿青叹息道:“该来的总会来,有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孩子。”阿青将她抱起,回了那温暖的家中。

他们终究躲不过江湖的恩恩怨怨……

阿青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对着前来的人,心中叹息:“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青锋剑发出点点寒星,一往如常不问原由,不问是非。

“剑下不死无名鬼!”

“你只要知道,我是杀你的人就够了!”冷峻的外表被面具遮掩,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如此犀利的枪法,足见用枪者的功力不在他之下。

一枪扑了空,阿青的人早就到了他身后,他的枪似乎长了眼睛一个翻云覆海,银枪已经砸到了阿青的头顶。换做别人,早就脑浆并裂而死。可惜他的对手是阿青,枪未落下,小腿一麻,整个人跪倒在地。

阿青在杀人的造诣上不输于任何人,可惜当他要下手的时候,浑身的内力忽然消失,像是被人抽走一般。那似曾相识的灰色落叶,毫无气息的逆流之术,果然是她来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这夙三娘的手里

“一叶障目,这个阵花了你不少的元气吧!夙三娘!!好大的手笔!”他浑身无力的跪倒在地,青锋剑勉强支撑他,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女人。

女人手里多了一个孩子,那是他的孩子。昨天还在给他取名叫煜儿。今天就要惨遭毒手吗?

那女子邪魅一笑:“哈哈哈,能把你逼出来,这点元气又算得了什么?青觞啊青觞。你真的觉得这江湖是你说退就退的了的吗!!你这至亲骨肉只是我和某人交换的筹码,至少我可以保证他活到我交换的那一天,你呢?你能护他们几时?”

旁边的枪者把面具轻轻拿下,叹息道:“青兄,家师至少会保护你的孩子,我想你会明白其中道理。”原来是夙三娘的得意弟子晓雨,难怪枪法淋漓。青觞看着她手里的孩子却又无可奈何,面前的银枪时刻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此时,忽有一把冷刀将至,喋血双飞,直至夙三娘的咽喉。可惜力不从心,那一惊世骇俗的杀招被夙三娘只手挡在了半空。

妄玉拖着受伤的身体步履艰难的走过来。

“噗!”一口鲜血喷出,一地殷红。那双杀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夙三娘恶狠狠的道:“还我孩儿!!”

“看看这一对苦命鸳鸯,既然目的达成,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说着带着孩子消失在他们面前。

晓雨望了望他们俩郑重说道:“青兄是聪明人,我刚刚说的话还请青兄再三斟酌。”说完晓雨慢慢退去。

青觞看着悲伤过度的妄玉,心中悲苦难以表达,将她抱回屋中。她口中不停的念叨:“煜儿,还我煜儿……”

时光如白马过隙,三年已过,阿青还是未曾回来。自从煜儿被抢,她昏睡醒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阿青,包括那把青锋剑。

妄玉望着清风涧的流水,眼泪簌簌往下落着,润红的面庞已变得苍白,眼神空洞无神万念俱灰,忽听得房中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急忙起身向屋里走去。抱起了孩子哄道“清儿乖,不哭。”突然千万思绪涌上头,掩面痛哭道:“娘亲…娘亲没保护好你哥哥,娘亲没用。”

一入江湖生不由己,再回首便没有回头路……

远处走来一人,妄玉将怀里的清儿交与那人,拿着尘封已久的刀,便要离开了清风涧。

终是离不了这江湖……

妄玉坐在屋内,提笔写到“阿青,见字如面。我走了,我没资格做你的妻子。没资格做孩子的母亲,我们在一起这几年,风风雨雨我们都经历过了,虽然当时的感受是痛心疾首,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让我开心,高兴。如今你已远去,煜儿又被人掳走。如果这是对我一生杀业的回报,我更愿用我的性命交换。

阿青,你不会怪我吧。记得,如果寻得煜儿,一定要教他武功保护清儿。还有,我已将清儿托付给药王谷,以你和谷主的交情,她会好好照顾清儿的。

我走了,勿念。如果江湖再见,便携手报仇!

白妄玉绝笔!”

药王谷内,清儿在摇篮里熟睡,旁边的谷主暖心看着憔悴的妄玉姐姐,无奈问道:“如果寻不见那人,又如何?为了清儿,你该好好活下去。”

妄玉走过熟悉的路,看着旧时的小桥流水,走进那充满回忆的清风涧。书信已经落满灰尘无人问,果然他还未来过。

苦笑,一阵阵劲风吹过,冷风将至,喋血双飞,来势迅猛!毁了那回忆的树,斩了那无人问的水。

落得满地碎屑,肩上,手上。脸上两行清泪划过,吐出一口黑血。

“三年又三年!阿青!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刹那间,青丝变白发,银白的长发披散在身上,平躺在地上,看着天喃喃道:“此生难道无缘了吗”

药王谷内,她带着斗笠看着清儿和众人一起玩耍,很是开心。

“红颜易老,年华已逝。青丝白发,良人可归?”暖心默默说,发丝随风飘扬,风吹起暖心的裙角,转身离去,留下她在那直直发呆

长相思,他最爱念给她听的诗,如今却成了思念他的去处:“绿草萋萋,白鹭靡靡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清风摇摆,看着她青丝白发。心中如同翻江倒海,拳头都沁出了血。好想出现在她面前,抱着她永不分离。

江湖的事情,我一个人来解决。我只想你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陪着我们的孩子,活下去。

听到了丝丝响动,直觉告诉她是阿青,起身四处张望。半晌,颤声道:“阿青?”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到她面前……

下一刻又不迟疑,飞身而去。

她心里闪过一丝悲痛,你还是不想见我么,兀自笑了笑,是啊,我变成了这样子,你怎会爱我。

“我知道是你,就算你不想见我,但是你来看看清儿吧,清儿她会叫阿爹了”

血色将近,大地飘雪……

“白姐姐!青兄拿着七星魔剑去了魔教!我怕迟则生变,你随我快去吧。”暖心拉着她的手来到马棚,调上最好的两匹,飞驰而去。

还是来晚了吗

那把剑穿透了阿青的身体,此情此景,只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只看到阿青的身体倒下,泪水夺眶而出,失声叫道:“不要!!!

明明只有咫尺之近,却觉得那么遥远。她连滚带爬的到了阿青的身边,抱着他,眼泪如雨下落,痛哭出声:“阿…阿青…阿青……你醒醒啊……阿青!!”

她慌乱的看向暖心,跪在暖心面前:“你是这天下最好的大夫,你救救他啊,她是你青大哥啊!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救救他,哪怕,哪怕看在清儿的面子上,救救他~求你了~”

暖心一时止住,眼泪打转道:“白姐姐,青大哥抱着必死之心……我也……没办法。”

绝望谁知,她只有紧紧抱着阿青……

“青觞!!你给我站起来!你这个混蛋!站起来!你这个自私鬼!!站起来呀……”吼到自己无力,抱着他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你不是喜欢听我唱歌吗?我给你唱,你醒来好不好?长剑舞蔷薇下,挑落水色面纱,墙外谁吹胡笳,红杏为谁发…红杏为谁……你醒来啊……”

“阿青…我带你去看清儿好不好,清儿可以叫你阿爹了,清儿笑起来的样子和你好像…………”她旁若无人。痴痴傻傻背着青觞的人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大殿

“阿青,你变重了。玉儿已经背不动你了,你别想抛下我不管不顾,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她背着青觞一步步走到了清风涧,“阿青,我们到家了。”进了屋子把他放到床上,打了盆热水,仔细的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边擦边说道:“阿青,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你啊,你肯定忘了。不过没事,我都记得的。”

“你还记得咱们成亲的时候的誓言吗。”

“你还记得我给你唱得洛神赋吗”

“阿青你怎么不回答我…阿青…”

给他褪去了血迹斑斑的衣服,换上了他习惯的白袍。

绕去屋后,自己挖的无字碑空墓还在。这墓本是给自己的,怎料到头来……

水墨染发,白衣飘飘。仿佛回到那年遇见他……

墓前琴声悠扬、墓前情断人亡……

琴声戛然而止,弦已断。墓碑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她依靠在墓碑前

一世桃花,三生路

“下辈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桃花一诺,三世三颜……

阿青,如果有下一世你还会不会娶我?我不知道你的答案。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开心的时光。

你让我有了归属感,你让我有了家,你让我这个漂浮的心找到了停靠点。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嫁给你,从来都没有后悔嫁给你。

若说有遗憾的话,大概是没能和你一起看着清儿煜儿长大。

你都没有听过清儿叫阿爹呢,煜儿他长大后应该是第二个你吧。

真是的,长得要是像我的话该多好看啊,你说是不是。

阿青,我好想在摸摸你的脸,我好想再被你拥在怀中,我好想再为你唱一次洛神赋。

这些希望,只能等到下一世了。

遇见了你,我的骄傲,我的傲气,我的冷漠全都被你融化了。

遇见了你,我可是花尽了一生的眼泪。

所以下辈子也要记得我。

如果来生你还记得我的话,我记得来找我,我会穿着红袍等着你来娶我。

…………

刺穿晓雨的金蛇鞭,缓缓拔出,夹带着他的鲜血,他的痛苦,他的无奈。

他回首望了望夙三娘,口中呢喃着说不清的话……

“夙三娘,如果你对这江湖有所念想,我便把这盟主职位让给你。魔剑封存,魔教败落。我只想换来你手中的孩子”

那日,魔教之主,血洗幽冥教,夺回了青煜……

那日,冷血无情的夙三娘却哭碎了人心……

清风涧前,冷峻的女子望着墓碑眼中尽显凄凉。一身雪衣,那是她十年前的衣服,此时穿起来不免有点破旧,却不失气质。她抬起手扶着墓碑,轻轻叹气:“我来看你们了,十年了。”

“十年前的雪衣,十年后的人。雪衣是那雪衣,人却不是那时的人。”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话语。

女子却也不曾转身,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一些食物和酒摆在碑前,烧些纸钱。随后徒手去拔那墓上的杂草。口中念叨:“暖心,我每年都来这里和他们聊天,聊聊江湖的事情,聊聊青煜的点点滴滴。你说他们能听的到么?”

只见暖心听到她说完,竟用手捂着脸,咬着朱唇,眼泪不住得流下

“青煜要是知道现在抚养他的人,当年逼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你让他如何面对残酷的现实。”说着走近女子,只见女子面色祥和忙着拔着野草喃喃道“我不会让他知道的,他不会涉入江湖。”

暖心立时静下脚步对着红衣女子带着满脸泪水怒吼:“陌颜!!你醒醒,十年已过,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的,青煜不是你儿子,他是青大哥的,是白姐姐的。”忽而安静如初:“难道血流的还不够吗?”

那哭红的双眼,看起来多像十年前年的那一天的那一刻。

“好了,我该走了。”陌颜转身看了看暖心笑了笑“别哭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顿了顿沉默良久……

“至于青煜……”说着低下头思索着眼睛滑落一滴泪“我会处理的”


战场……

红袍女将手持凤尾枪连挑数员大将,傲气冲天。

沙场上,忽现一个侠客装扮的江湖人,他蒙着面,手持白刃袭面而来……

一世桃花,三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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