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南安（九）

青衣男子不笑了，面露出凶狠的模样，顾南安注意到男子袖口里隐约闪着光亮，那是一把匕首，此刻它无声地滑出被捏在手里，他如毒蛇般缓缓靠近猎物，从容不迫地追捕欣赏猎物脸上的表情。

狂风吹乱了谢苏玉的头发，她不断地往后退，最后退到池边的护栏上，她已经无路可退，这场追赶游戏已经结束，每个人都觉得背后一凉，空气中弥漫着危机的味道。

顾槿墨不断磨挲着手中的剑，他的掌心沁出了汗，呼吸厚重浑浊，握紧剑的手细微地抖动着。

“小姑娘，不是什么事情你都能管的。”青衣男子抬起手，匕首在阳光下发出凄寒的光亮，毒蛇吐着芯子张口露出锋利的獠牙。

落下的匕首被突如其来的剑鞘挡住，碰撞发出有如蜂鸣般的脆响，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被踢飞出去。

顾槿墨只是匆匆回头看了眼女孩，那黑似墨的双眼明亮清澈，他又迎了上去，男子已经从地上爬起，目光寒冷暴戾，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刚刚打的出其不意，可现在男子没有之前的随意，冷静下来的男子比之前还要让人警惕。

没有人觉得顾槿墨可以打赢，只觉得他在为女孩拖延时间，因为他体型瘦小，不可能打赢一个成年男子，他甚至还没有女孩高。

“快走快走！”顾南安焦灼地指挥着孩子们离开，他并不能帮上什么忙，盲目乱来的话说不定还会给哥哥添麻烦，他唯一能做的是将人群疏散，给哥哥制造足够的空间。

青年男子挑衅地朝着顾槿墨勾勾手，示意让他进攻。

顾槿墨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在燃烧，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平时学的招式全都忘记了，他大声叫喊着朝男子冲去，毫无章法地挥砍，男子轻松躲过，像用尽全力却打在棉花上面的无力感，很快他就没有了力气，动作变涩变缓，喘着粗气。

男子找准时机趁着空隙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强击带来的疼痛让他头晕目眩，后退了几步没有站稳跪在地上，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局势开始逆转，轮到青衣男子进攻，顾槿墨不断地被打趴下又不断地爬起，女孩的眼眶已经湿润，她很想说你放开他有什么事冲我来，可是如果说了，眼前这个少年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么？他很想你走啊，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在用命来拼取你逃走的时间，可是你不明白，只会傻站着。

顾槿墨被男子高高拎起，他朝着男子微笑，笑起来是那么的勉强，他随时会昏倒，手中仍紧紧抓住剑，虽然剑不曾出鞘。

“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小武士。”男子把顾槿墨放下，转身离开，把抢来的钱扔给了一旁的顾南安。

“苏玉……”顾槿墨靠在弟弟身上轻声呼喊，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眯成一条缝。

“我在这里。”谢苏玉拉起他的手。

“我叫顾槿墨，”他朝着谢苏玉说，少年说的每个字都非常庄重而坚定，像是某种古老的誓言，“若以后有人欺负你，我就可以行侠仗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