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将手放在顾槿墨的脉搏处,静置了一会儿随后又摸了摸肋骨两侧,点点头说:“公子伤势已无大碍,只是日后还需多加调养生息,否则可能会落下病根。”
“一会儿我会交待下去的,犬子生性顽劣,这些天有劳大夫了。”顾子谦轻声说。
老人将坐诊的工具一一收入袋中,朝着顾子谦微微欠身,离去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躺在床上的少年交待:“还请公子近期不要随意下床走动,以免牵扯着旧伤复发。”
“我这伤多久才能好?”顾槿墨问。
老人见他一直望着窗外,知道他的心绪并不在这里,而是随着那只翻飞的蝴蝶逐渐远去,飘去了外面的世界。
“七日吧,七日后公子便可恢复往常生活。”他说。
“又想跑到哪里去?”顾子谦问,“你先把那三脚猫功夫练扎实再说。”
他愣了一下,仿佛又看到女孩在他身边轻声哭泣,可他没有力气抬手去将泪水擦拭掉,第一次行侠仗义他并不后悔,可父亲的话如同利剑一般刺痛了槿墨的心。
可事实本就如此,他太弱了。
“终有一天我会打败所有人,天底下再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少年负气地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说话。
身后的人沉默着没有应答,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上,院子里静悄悄的,与房同高的树上依稀传来几声鸟鸣。
他望着房梁发呆,辗转反侧逐渐起了睡意。
“槿墨,槿墨。”有人在屋外轻声呼喊,顾槿墨猛地从床上惊醒,他跑到屋外发现谢苏玉出现在围墙之外,露出了半个脑袋,看见他时眉眼中带着笑意。
“别乱动啊,我要摔下去了。”她低着头对脚下的小胖子说。
“我们去放风筝啊,你要不要一起去?”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好像莺歌燕语。
顾槿墨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点头答应:“你们让开,我出来了。”
他后退几步,将力量凝聚在腹上,如同猎豹般敏捷地翻越围墙,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那些孩子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往后退了退。
按照谢苏玉的话说,她当时看见槿墨像是长了翅膀飞了起来,一转眼就到了墙的另外一边。
出来后顾槿墨转念想了想,又在众人的目光下翻了回去,轻车熟路的模样看起来经常这样从家里偷偷溜出来,不一会儿他带着弟弟一块翻墙出来。
“我那幅画还没画完,你那伤也还没好完,我们出来放哪门子的风筝?”顾南安几乎是被拽着出来的。
可当他看见谢苏玉的一瞬间就知晓了哥哥执意要把自己叫出来的原因,他向槿墨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谢苏玉倒是一脸困惑地看着这对兄弟。
少年时心中的秘密就像埋入土壤下的美酒,时间越长酒越香醇,等能够说出来的时候,就是酒被挖出来的时候,喝一口能醉上一天。但有些秘密永远不会说出来,不为人知的秘密慢慢变成了平淡无奇的小事,那坛酒被永远地埋入地下,知道它就在那里,却永远不会再去触碰它。
入春之后空气中不时吹来湿暖的风,少年们奔跑在青绿色的平地上,女孩跟在他们后头大声叫喊:“再跑快点,风筝低低的一会就栽下来了!”
“把线交给我吧。”顾南安从另一个男孩手里拿过风筝线,只见他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所有人都被他甩远,风筝在顾南安的手里稳稳地升高,直到最后手中的线全部放完他才停下,找了块石头绑上扔在一边,孩子们都抬头看高空中被强风鼓吹的风筝起落,白云中一只有如鲜艳夺目的凤凰拖动长尾高飞。
“风筝飞的好高好高啊。”谢苏玉笑着说,她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被晒的微微发红,身上传来淡淡的木香味。
顾南安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突然知道画中的花景无论多精湛细腻也只是陪衬,他突然之间来了灵感,想要在那幅画里加上一个女人,她一出现便足以让世间万物随之暗淡无光。
顾南安欣喜若狂地往家里跑。
“干嘛去啊?”顾槿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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