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爱在失忆的日子（92）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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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从顾羽手里接过浩浩，把他架在自己脖子上，浩浩乐得咯咯直笑。

“你爷爷家里好，还是舅舅家里好？”舅舅逗问小外甥。

“舅舅……我要尿尿。”浩浩大声喊叫。

“你这个小坏蛋，一骑到我头上，就想尿尿，好，舅舅放你下来浇树。”舅舅将浩浩从肩膀上放下来，抱到一棵梧桐树根下。

浩浩尿完后，舅舅又把他抱了起来，像扔皮球球一样，抛起来又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浩浩在惊险刺激中，叫着，笑着，闹着。顾羽望着哥哥和儿子，脸上也笑开了花。

他们在一片欢笑声中上了车，顾羽抱着浩浩坐在后面。小家伙和舅舅玩熟络了，趴在舅舅的椅背上，用手乱搞起舅舅的头发来，玩弄着舅舅的耳朵。顾羽好言相劝，才将他拉回自己的怀里。

这么大的小宝贝，本应该腻歪在爸爸的怀里，可程东鹏却失了职。顾羽抱着儿子，又是一阵心酸。

回到家里，外婆一看见浩浩，已笑得合不拢嘴。她将浩浩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亲了又亲。她脱下浩浩的小黑皮鞋，从床头拿来前些天刚做好的虎头棉鞋，给浩浩套在脚上。

浩浩用手抠着老虎的眼珠子，摸着老虎的长胡须，望着身边围了一圈冲他笑着的亲人，得意地在床上跳了起来。

“别跳，别跳了，把床跳塌了。”顾羽摁住浩浩。

可浩浩正在兴头上，像个人来疯一样，说着不听。望着脚上的虎头鞋，就又牛着还要跳，拉也拉不住。

“让娃跳，让娃跳。”妈妈拉开了顾羽的手，由着性子，任浩浩胡来。

全部的人都望着浩浩哈哈大笑起来，浩浩更神气了，满床上跑了起来。他看见表哥子豪在床下望着他，不要妈妈抱，身子一滑，就溜下了床。

子豪递给浩浩两颗弹珠，他便紧紧抱住子豪，两个人唧唧歪歪交流了起来。

外公从厨房里出来，碗里装着两个刚炖好的大鸡腿，两个孙子一人一个。他将鸡皮剥了，把鸡肉撕成一条一条喂给浩浩吃。浩浩站在外公跟前跺着脚，拍着手，吃得满脚都是油。

外公望着浩浩把一只鸡腿吃得只剩下一根骨头，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顾羽回来十多天了，第一次见到爸爸像今天这么高兴。

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起了中午饭。妈妈煮了饺子，还下了面条。顾羽今天胃口大开，吃了十个饺子，还吃了小半碗扯面。个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只有玉玲闷闷不乐，可是没有人看她的脸色。

吃完饭，浩浩喊着要吃糖，爸爸便要抱着浩浩去超市。顾羽说袋子里有糖，妈妈这才把顾羽提回来的礼品一样样拿出来看，却发现袋底有一卷人民币，一数整整三千元。

妈妈问顾羽这到是怎么回事。顾羽把今天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决定，原原本本讲了一遍给妈妈听。妈妈当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妈妈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眉眼，沉默不语，呆呆地望着浩浩，叹息着。

“外婆，外婆，我要吃糖。”浩浩摇着外婆的手。

“浩浩，乖，外婆带你去买糖吃。”外婆紧紧抱住浩浩向门外走去。

顾羽知道妈妈生气了，妈妈连她从程东鹏家里带回来的糖都不肯给浩浩吃。爸爸也收起了笑容，坐在沙发上闷不出声地抽着烟。那一叠红票子散在桌子上，像一把打输了的扑克牌，被人嫌弃着。

顾羽发了一会儿呆，便开始收拾碗筷。她心烦得要命，不知道如何安慰父母，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妈妈明天去东鹏家里吃饭。

洗完了碗筷，妈妈刚好抱着浩浩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胶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光糖就买了五袋，一袋大白兔奶糖，一袋水果糖，一袋巧克力糖，一袋棉花糖，一袋利是糖。

“妈，你买这么多糖干什么？你给他吃那么多糖，会把牙吃坏的。”顾羽瞪着妈妈，又难过，又无奈。

“吃坏了，再长新的。你也知道吃糖不好，你还从人家那里带糖回来。”妈妈怒着顾羽，将浩浩抱在怀里摇着，她不看顾羽，只把眼神定在浩浩的小脸上。

“妈，晚上子豪要跟你睡，你还要照看浩浩，我怕你太辛苦了。”顾羽一边拖地一边劝慰妈妈。

“我辛苦我乐意，你要是真心疼我，就不应该嫌贫爱富，胳膊肘子向外拐，把浩浩送给他奶奶带。”妈妈拉住浩浩的小冰手，塞进她的棉衣底下暖手。浩浩摸着外婆热热软软的肚皮，乐得笑个不听。婆孙俩便又抱在一起笑了起来。

顾羽看见妈妈脸色好转，便不敢再作声。妈妈也不再搭理顾羽，抱着浩浩去床上暖和了。一会没了浩浩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婆孙俩已搂在一起睡着了。

妈妈平常身体好的时候，白天是不睡觉的。顾羽知道妈妈心里难受，其实她自己心里比妈妈还要难受。

吃晚饭的时候，妈妈还在生气，不和顾羽搭话。吃完晚饭，浩浩追着子豪去玩闹了，爸爸追在两个孙子后面，看护着他俩。

顾羽给妈妈做着思想工作，母女俩一直说到深夜，最后妈妈终于被顾羽说服了。

“把浩浩给他奶奶带也好，毕竟人家家里条件好过咱们，孩子可以天天吃到好吃的。”妈妈整着浩浩的小衣服。

“妈，你随时要见浩浩，都可以让哥哥送你去东鹏家看浩浩。”顾羽给妈妈捶着背。

“去人家家里就要跨人家的门槛，唉！还让我明天去她家里吃饭。我一想起程东鹏他妈那张虚情假意的脸，心里就来气。”妈妈摸着肩膀上的膏药，让顾羽帮她换上新的。

“算了，别再计较了，她现在比你可怜。她再神气，天天见不着儿子，心里苦着呢。哥哥再不好，还知道买些膏药给你贴。你比她幸福多了，就当同情她，把浩浩给她带，你清闲下来，多睡些觉。”顾羽给妈妈肩上换上两张新的膏药。

“年纪大了，就不中用了，这周身的病都出来了。浩浩现在猛跑起来，我都追不上了。”妈妈叹着气，眼神哀怨。

“所以嘛，让你多休息一下。”顾羽帮妈捏着腰。

第二天，哥哥开着他的出租车，载着爸爸，妈妈，子豪，顾羽和浩浩，去了程东鹏家里。玉玲不好意思去，说她要带小女儿去她娘家一趟。顾羽也不硬叫她，随便她爱去哪去哪。

程东鹏的父母早已迎在门口，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酒菜，等着化干戈为玉帛。

顾羽的妈妈望着这间重新装修过的房子，心里又是一阵落寞。要是东鹏不进监狱该多好啊！顾羽也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程东鹏的妈妈笑脸相迎，赔着不是，说了一大堆客气讨好的话，拉着顾羽妈妈的手坐下。浩浩一会儿爬上奶奶的腿，一会儿又钻进外婆的怀里，开心地笑闹着，以为现在是过大年。

程东鹏的爸爸摆上酒，斟茶，递上好烟，和亲家拉着家常。终于，几杯酒下肚，所有人眉目都舒展了开来。

浩浩和子豪已提前下桌去玩了。小家伙把他的玩具全翻了出来，摆了一地的坦克，飞机，超人，小汽车……浩浩和子豪玩得不亦乐乎。

“你们想什么时过来看娃，就随时过来，把子豪也带过来一起玩。要是忙得话，我把浩浩送你那边去玩两天都行，晚上我再把他接回来，反正我现在大把时间。”程东鹏的爸爸有些喝多了，心情一好，便拍着胸脯和顾羽的爸爸推心置腹起来。

“好，好，好，只要浩浩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好。”顾羽的爸爸也有些喝多了，说着实诚的话。

顾羽已拟好了契约，浩浩暂时由程东鹏父母照看，但每个月至少要将浩浩送到顾羽父母那儿照看两天。顾羽父母可以随时来看浩浩，可以随时和浩浩通电话。顾羽要双方父母签字，长辈们笑着说顾羽太过正经，但还是执拗不过顾羽，只得在契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顾羽的妈妈不知多久没写过字了，歪歪扭扭只写个自己的姓，就不好意思地自嘲起来。

“我把浩浩卖给你们，一分钱不收，还要签名。”顾羽妈妈望着自己潦草的字迹，心也一起潦草起来。

“好了，大姐，娃在我这儿，在你那儿，都是咱的娃。等东鹏一出来，我们再好好摆一次大酒，咱们也不用再操这份心了。”程东鹏的妈妈给顾羽妈妈手里递了个柑桔。

顾羽一听见东鹏的名字，心里又难过起来，不知这份感情该如何继续。

顾羽走进她和程东鹏住过半个晚上的房间，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冷风吹进屋子，吹进她空荡荡的心。

天空又飘雪了，将她淹埋在黑白交织的记忆里，那个愁怅的戴着金丝眼镜的大男孩，已走出她的视线，越走越远。顾羽抱着冰凉的肩膀，孤单单望着苍茫茫的天空，心中怎么也晴朗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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