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这是新的一天,也是新的一年,回首过去的一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长达三年的核酸慢慢的远离我们的生活,告别了行程码,新冠肺炎被列为二类传染病······我们在向着新的方向,向着新的生活出发。
离过年还有十八天,小镇上早已挤满了人,小商小贩也在路边摆满了摊位,对联、爆竹、各种干果。自行车后座的草把子上插满了糖葫芦,羡的路边小孩直流口水。老王用力的磨了磨还在放光的刀刃,一刀下去,猪肉从中间一分为二,两位顾客付了钱,扛起猪肉就走了。
和往年集会相差无异,少不了该有的年味,但不同的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口罩,而我也在这人群中。正当我还在挑红柚还是蜜柚的时候,远远的走来一个老人,大概一米六五,看不清脸上有几条皱纹,东张西望的看着周围,而吸引我的正是人群中只有她一个人没戴口罩。
老人的视线一直在四周打量,直到看到了我,目光中才少了些无助,但依然是有些飘忽不定,大概是我戴着口罩的原因,并不能看出我是谁。
老人慢慢的向我走来,直到距离我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她的眼睛里的迷茫开始变得温柔起来,还没等老人开口,我抢先说道:“外婆,你怎么在这?你为什么不戴口罩?疫情这么严重,好多人都阳了,多危险啊?”
外婆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我,轻声说了句:“回家!我们回家!”
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面了,想着赶紧带外婆回家去,母亲也总是在嘴边念叨外婆,这下母亲应该会非常开心吧。
在车上,外婆一直望着窗外,看着路边的景色,数着路边的树,嘴角不时地露出幸福的笑容,倒是有些故地重游的感觉,外婆也是好久没走过这条路了,这般情况我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走了很久,就看见母亲在路边招手,陕北的冬天还是有些冷的,她不时的搓手跺脚,伸出脖颈望着远方,看到我们下了车,她赶紧跑了过来。
“妈…”母亲的表情有些僵硬,但眼角已经有些红润,看到外婆紧张的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颤颤巍巍的说,“妈,您回来了!我们回家去吧!”
一进门,外婆就问:“咱家的狗呢?怎么不见出来?”
“唉,可能是丢了,也可能是老了,说不定被狗贩子偷走了。”母亲叹了口气,以前外婆来的时候,贝贝总是摇着尾巴欢迎,在外婆旁边蹦蹦跳跳的,从来不胡乱叫唤一声。
走进院子里,看着房前晒的软麦子,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金光闪闪。
母亲指着满地的麦子,激动的说道:“妈,这软麦子是一八年您种的,您说让我卖掉,我不舍的,吃到了现在。”
外婆弯下腰,捻了捻软麦子,个个颗粒饱满,一定能磨出上好的面粉来,看着自己靠劳动得到的成果,外婆独自念叨着:“好,真好!”
坐在炕沿上,我给外婆倒了杯水,外婆才问我:“现在的人为啥都戴口罩啊?你说的疫情又是什么意思?”
我先是一愣,毕竟疫情已经持续了三年,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什么是新冠疫情,也不知道外婆这些年去了哪里,但我也没有多想,认真的给外婆讲述了这些年发生的事。
外婆听完眉头紧锁,她没想到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好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不论过去经历过什么,那都将是过去式。
外婆离开的那年,我才上高三,转眼间,我已经要大学毕业了,这些年我有太多话想对她说,积攒了多久的心里话瞬间迸发了出来,我把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告诉了外婆,外婆则是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断我一次。
看我不说话了,外婆才开始问起我其他的事情,问我表弟表妹都过得怎么样了,她也有太多的话要跟我说。
母亲做好了丰盛的饭菜,叫我们一块过去吃饭,外婆却说不吃了,她着急回家去,想回去看看孩子和孙子们。
母亲沉默了几分钟,也没再挽留,而是打电话找了辆车,送外婆回家去。
见到外婆的那一刻,司机甚至有些惊愕,但是还是收下了钱,扬长而去,望着渐渐消失的汽车,母亲说道:“也不知道,这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回家吧,回家吃饭!”
后来也就再没收到外婆的音信了……
蓝港森林/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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