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 疏梅若雪 春草为被

作者: 竹林小野花 | 来源:发表于2023-12-27 15:10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参加侠影小擂台第十期悬疑武侠,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与夫人,会永远陪着您。

    我想我是个患得患失的人,丫鬟春草总说:“老爷您别想太多,夫人和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可一年前,我的夫人胧月,失踪了,我一直没找到她。

    早春的寒气未尽,我先左右挥舞手臂,练了一下撩刀,再扎稳马步左右劈刀,腰背胯活动开后,双手执刀,自上至下斜划过去顺角度倾斜脖颈,再迅速自中劈斩开来。

    刀的锋芒太盛,院子里的梅树震颤两下,落下几瓣洁白的花瓣。

    春草走过来,将早茶放在石几上,屈膝拾起几朵梅,包在洁白的帕子里。

    “你捡它作甚?”我有点不悦,胸膛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

    “我原以为老爷是喜欢这梅香的,往年都让我多采些制作熏香。”

    春草停了手,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将帕子里的梅悉数扔了出去,敛眉垂首站立一旁,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只是有些习惯一时改不过来而已。

    我并未苛责他,毕竟,要是我真的如此计较与她有关的东西,那么作为陪嫁丫头的春草早已经被我赶出去了。

    我恨我自己,引狼入室。

    胧月是我妻,马平川是我徒。一年前,马平川被我赶出师门后,胧月也不见了。

    春草跪在我面前,只哭,并不说话。

    不说话并不代表没有答案。

    从前,只要胧月在,那孽徒的双眼便嵌在了她身子上。我看着生厌,若不是顾及老友的知遇之恩,何故要吃力不讨好地授这纨绔子刀法,空找来许多烦恼。

    我们齐家刀成名已久,我是第三代传人,俗话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我谨遵父亲教诲,这最后一刀,留作后手。

    齐家刀36式,我教到33式的时候,马平川便在后院堵住了胧月,亏是春草报信及时,我给胧月做的东坡肉还炖在锅里,顾不得撤火,也顾不上拿刀,抄起柴火棍我就扑上去了。

    亏得不是刀,未伤到他性命。

    气的不是刀,没杀了他。

    可是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与我恩爱的胧月,何以随后跟着这个孽徒跑了呢?

    我搞不明白,我问了春草很多关于胧月出走的缘由,她都摇头否认,唯独是否跟孽徒私奔,她不置可否,单是哭泣不语。

    是啊,不语就是答案,虽然,这不是我想要的。

    胧月素来爱梅,往日里,她爱的,我也一并接纳。

    院子里的梅花,是我亲手为她种下的,花开时节我练刀,她唱曲,她唱的曲儿也有梅花的香气。

    春草是好姑娘,凡是我珍惜的,她都细细照看着,胧月在的时候,她照顾胧月照料梅,胧月不在的时候,他照料梅,也照料我。

    胧月走后,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抛了,唯独这株梅,我没有去动,春草便照旧三日除草四日浇灌地照管着。

    梅树被她照料得极好,有时肥施得多了,土便厚了几寸。

    我放不下她,我的胧月,有朝一日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回来?

    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守着伤心地,做一个伤心人。

    我终于等来了一个人。

    马平川,他又回来了。

    我偷偷跟了他三日,并未看见胧月,胧月,她在哪里?

    我拦住了马平川。

    “你不该回来。”我将刀抱在前胸,让他看清楚我的愤怒。

    “回来又如何?又不是犯了天大的错,说到底还不是您的气度小。”他竟然嗤笑一声。

    “那你不应该一个人回来。”我不想问出那个名字再受一次侮辱。

    “难不成还要带个女人?或者,多带几个?师父不必操心,我多的是美娇娘!”

    原来这就是不见胧月的缘由,被这孟浪之徒弃之蔽履!

    胧月既不归家也无踪迹,我的心口像是被扎了一刀,疼得紧,握刀的手不觉使了使劲。

    拔刀,快走两步,巷子不大,但也不窄,足够活动开齐家刀。

    刀划过粗粝的墙,刮擦声如蜂鸣金泣,孽徒也摆好了架势,拔刀相向。

    我汇力于臂,左右劈刀,刀背厚重,刀锋锐利,无风自来。刀风近身便断了一缕孟浪之徒的黑发,他转身想跑。

    我加快速度,进步撩刀,三两步紧赶上前,他回身接招,奈何力度不够,被我一刀挥开,兵器落地,他赶忙去捡,齐家刀一记横扫,将他双足齐齐削断!

    “胧月到底在哪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声怒吼!

    孽徒眼里闪过一丝惊恐,眼神里有恐惧,更多的是疑惑,只是一瞬间,一缕狡黠的笑浮上他的嘴角:“莽夫,可笑!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刺耳嘲哳,我回身劈刀,孽徒的血溅到我的脸上,伴着血红的愤怒,他的头颅飞了出去,那丝诡异地笑凝固了。

    春草找到我的时候,我的眼前一片赤红。

    “是春草吗?我眼睛看不见了。”

    一双带着梅香的手抚上了我的脸庞:“老爷,是我,您眼睛里进了血,休息几日就好了,我来照料您。”

    春草的声音竟莫名温柔缱绻起来。

    “我杀人了。你不怕吗?”

    “我不怕。”

    “你走吧。”

    “我不走,而且,永远不会走。”

    “可我杀人了。”

    “我帮你。”

    “如何帮?”

    “埋骨梅下。”

    除了胧月,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我历来没有仔细留意过这个普通的丫鬟,此刻心里却缓缓升腾起一股柔情。

    “等我眼睛好了,我想好好看看你。”

    “老爷,此生很长,您细细看,不着急。”

    春草将孽徒埋在了那株梅下,那梅下的土,又厚了几寸。

    可是,胧月,依然杳无音信。

    无碍,我与春草,依然在梅下,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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